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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凤翔
    天微微亮,溶月一行人渡过汜水,到了西汉,一行人看着初升的朝阳,无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王夫人推开车窗,朝马背上的溶月招招手:“月儿,过了河就安全了,你快到车上睡一会儿吧。”

    “好。”溶月颔首,转头问影青,“离这儿最近的城池是哪一个?”

    “姑娘要去大兴,可以从凉州走,进了城,咱们找个客栈歇上一两日,然后走水路,直奔大兴。”

    “若是不走凉州呢?”

    “不走凉州就走凤翔,凤翔城更大更热闹,但走凤翔就只能走陆路,这样比走水路慢上半个月。”

    “就去凤翔。”

    车马复行,赶往凤翔,溶月钻进马车,歪在王夫人腿上,睡着了,等醒过来,她们已到凤翔城外。

    影青在车外拱手:“宁姑娘,卑职先行一步,去城里包个客栈。”

    “恩。”

    影青一马当先,率先进了城,溶月坐在车上,等着被盘查,等她们过了门,影青恰好去而复返。

    “夫人,姑娘,卑职包下了陶然客栈,陶然客栈不大,但够咱们住,位置略偏,方便随时出城。”

    “好。”

    众人赶到客栈,一通收整,等忙完,天色黑透,她们在大堂一顿饱餐,然后各自回房,歇下了。

    等所有人缓过神,时间到了元月初五。

    夜半,城中忽然鞭炮齐鸣,溶月被惊得坐起身,窗外,霞光忽隐忽现,她掀开被褥,走到了窗边。

    “姑娘,怎么了?”

    “没事。”

    她推开窗子,北风呼呼,飞雪横斜,一支又一支鞭炮腾空而起,在黑沉的夜幕炸成一朵朵绚花。

    明明天色未亮,凤翔的百姓却都醒了,他们提着更灯,抬着坐了财神爷的大轿,在夜色里游城。

    一个老汉推着车,停在客栈对面的街角,他搬下桌椅,慢慢摆好,然后掀开锅盖,叫汤香四溢。

    “喝汤啰——又暖又滋补的羊汤,五个铜板就能喝上一大碗!”

    一会儿的功夫,小摊便要满座,溶月笑眯眯地对林缨说:“走,我们也去喝一碗。”

    “欸?”

    二人下楼的时候,不少客商也衣裳齐整地出了门,这些人或坐到大堂喝酒吃肉,或提灯去游街。

    林缨搓了搓手,嘀咕了一句:“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张掖的年景热闹,可热闹地胆颤,不像凤翔,热闹地……奴婢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不一样。”

    “寻常?”

    “对,就是寻常!”

    上一世,在她临死时,天下四国西汉最强,金陵的百姓暗下都说,不消十年,西汉必能一统天下。

    西汉之强,强在百姓能自然而然地享受生活的喜乐,不像南唐,百姓连寻常的喜怒也将握不住。

    “老丈,来两碗汤。”

    “好嘞~”

    片刻功夫,两碗羊汤被送到她们面前,碗色瓷白,羊汤浓稠,面上的葱花青翠明亮,生气勃勃。

    “姑娘若是喝不够,喊一声,我给你们加汤。”

    “够了,够了。”林缨笑着摆摆手,飞快端起碗,喝下一大口,“姑娘,好喝。”

    “恩。”

    每一会儿,迎财神的队伍走远了,邻桌的人喝饱肚子,问对面的人:“近来的流言,你听说没?”

    “你问得是三皇子勾结南唐逆臣,诛杀南唐天子,是为了离间南唐君臣,坏南唐朝安稳的流言?”

    “对,你觉得这流言是真是假?”

    “可能是真。

    你想啊,三皇子年满十八,正是回来的时候,没个像话的理由,他掺和谋逆,不是自毁前程吗?

    还有啊——”

    这人小心地环顾四周,然后倾过身,在对面人耳边低言:“听说三皇子这么做,是奉了陛下密旨。”

    “欸?!”对面的人大惊,“可我怎么听说,等三皇子进了大兴城,陛下就要废了他的储君之位?

    如果三皇子真是奉了陛下密旨掺和南唐朝的谋逆,那陛下废他储君之位岂不是卸磨杀——呜——”

    邻人急忙捂住他的嘴:“这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啊!”

    “明明是你先说的!”

    二人一边吵,一边匆匆丢下十个铜板,扬长而去,林缨瞥着他们仓惶的背影,得意地卷起了唇:

    “姑娘,流言传得真快。”

    “恩?”

    “咱们演得戏传到凤翔了。”

    “我们的戏是除夕夜在张掖城演的,要传进凤翔,少说得十天,今日才初五,绝不可能传进来。”

    “那凤翔城的流言怎么来得?”

    秦长风。

    要破死局,别无他法,只有民心,秦长风至今没到大兴,便是在等流言喧嚣,左右皇帝的杀心。

    但这般传法太慢了。

    “走了。”

    “诶?”林缨抱着还剩下大半的羊汤,心疼地嘀咕,“姑娘,多好的汤,您怎么也不多喝两口?”

    “你坐着慢慢喝。”

    溶月径自走回客栈,上了二楼,她不回天字一号房,而是走到地字三号房,抬手敲门:“叩叩叩。”

    景秀打开门:“姑娘,您怎么来了?”

    “有事。”

    “姑娘快请进。”

    “恩。”

    进了房,景秀先点灯,然后提着水铫子便要出去倒水:“嬷嬷,不忙。”

    “是。”

    “这一阵,嬷嬷受累了。”

    “奴婢不累,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先前的戏,唱得不错,这戏得在凤翔接着唱,除了这一出戏,你抽空再编些新戏,好轮着演。”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新戏?”

    “三殿下在金陵的诸多事。

    譬如他相貌之雅俊,能令刁蛮成性的临安俯首称臣,又譬如他风姿之卓绝,能叫金陵才子交口称赞,再譬如他谈吐之得体,可让世家权贵如沐春风。

    总之,赞他,越盛,越好。”

    “奴家明白了。”

    “好。”

    溶月起身要走,景秀喊住她:“姑娘,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姑娘演戏是为三殿下,但这戏若传到一些人耳中,他们必会不计一切代价来杀姑娘,万一——”

    “嬷嬷怕了?”

    “不。”景秀伏首,“奴婢不怕,奴婢是怕姑娘——”

    “第一,凤翔离大兴极远,戏传过去,要几个月,第二,我们不在凤翔久待,也不在任何一处久待,不管谁寻我们,都不容易,第三,即便他们寻到我们,也是暗下动手,但他们要杀过一百五十影卫,不可能。

    嬷嬷只管演戏,我会让你们活着走进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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