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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女尊
    “有吗?”

    秦长风抬头,懒懒地瞥了溶月一眼,他和溶月的目光撞在一处时,秦长风微不可见地卷了卷唇角。

    “她喜欢看,便由着她看。”秦长风收回视线,笑着提起酒壶,为临安满上一杯酒,“某敬郡主。”

    “我瞧着,宁姑娘似是有些难过,溪辞哥哥不心疼吗?”

    “郡主若要某心疼,某也可以心疼。”

    “才不要!”

    溪辞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但有人敢抢,她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溪辞哥哥,我要和你喝交杯酒!”

    临安端起酒杯,手臂穿过和秦长风手臂,形成交错之势。

    秦长风心头一颤,一边眼角不由自主地想要斜向对面,一边想要抽回手臂,但,就在他的眼神将要触及溶月的刹那,他停住了。

    顽顽一再恃宠而骄,他绝不能由着她!

    “好。”

    二人当众,喝下交杯酒。

    “好!”

    临漳抚掌而笑,虞沅芷更是拢着衣袖,笑问溶月:“月姐姐,你可知道秦三殿下和郡主的好事将近?”

    她不知道,但,也不意外。

    秦长风为结交江宁府,曾经不惜色诱临安,由此可见,江宁府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奈何那会儿,临漳防着他,江宁府不屑于和他牵扯过深,所以哪怕临安以药迷他,他却不肯就范。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江家、江宁府尽在一条船上,他们相互倚重又互相猜忌,想要稳住关系,唯有联姻。

    “挺好。”

    虞沅芷“咯咯”直笑:“月姐姐这话是真心?”

    自然不是。

    倒不是因为她喜欢秦长风而不能真心,而是因为临安害死了父亲,一旦秦长风娶了她,便也成了她的仇人!

    待到那时,她该如何是好?

    杀了他吗?

    心绪复杂间,一道黑影掠过眼角,溶月抬眸,只见临漳喝多了酒,摇摇晃晃到绿竹跟前,伸手勾起她的下颚:

    “你,叫什么来着?”

    绿竹仓惶后退:“回——回世子,奴家名绿竹。”

    “竹色溪下绿,荷花镜里香。”

    临漳眯着眼,把沾上绿竹体香的手指放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果然,香地很。”

    绿竹的脸顷刻间白了:“世子,请您自重。”

    “自重?”

    临漳愣住了,下一刻,他竖着脸,冷笑道:“这倒是本世子头一回从一个勾栏女的口中,听到自重二字。”

    歌舞骤冷,学子捧着酒盏,眼底升起惧意。

    “上一回在矾楼,秦三殿下瞧上你,问你愿不愿意跟了他,你说不情愿,今日,本世子也问一句,你愿不愿意跟了本世子?”

    “奴婢——”

    绿竹含着话,不着痕迹地瞥向杨新柳,但,杨新柳垂着眼,没有看她,她心下一痛,答:“不愿意。”

    “好!”

    临漳历来喜欢自尊自重的女子,但,这里面从不包括勾栏伎子!

    “你不想跟着本世子,又想跟着谁?皇帝陛下吗?!”

    雅室内的寒意骤然攀升,冷得彷佛要冻住一般!

    学子们齐齐放下酒杯,纷纷低垂着头,眼观眼、鼻观鼻,杨新柳却略略抬起偷,目光阴沉地觑着绿竹。

    “奴家不敢。”

    “若真不敢,今夜,你伺候本世子。”

    惊恐的泪水顷刻间浮满绿竹的眼眶,她不知道怎么办,又一次侧过头,看向杨新柳,她想让他救她。

    然后,杨新柳低下了头。

    泪水溢出绿竹的眼眶,她伏在地上,可怜却又坚定地说:“奴家卖艺不卖身,求世子高抬贵手。”

    临漳极少狎妓,今日是喝多了,难得孟浪,却不想绿竹如此不识抬举,叫他在几个寒门子弟面前丢了脸。

    他如何能忍得?!

    “本世子若偏不抬手呢?”

    “奴——奴……”

    绿竹泣难成声,扑在地上,泪流满面。

    这一幕,唤醒了溶月深埋在心底的噩梦,此刻,匍匐在临漳脚边的不是绿竹,而是无能为力的她!

    “嘭——”

    她丢下杯盏,拍案而起:“临漳世子,郡主、小女几人还在此间,您便如此放浪,太过失礼了吧?”

    “……”

    临漳又一次愣在当场。

    论理,当着世家女的面,他是不该孟浪,可宁溶月算什么世家女?她居然敢当众对他摆谱,好大的胆子!

    今日,她仗着溪辞的宠爱敢对他不敬,来日,溪辞回了大兴,她是不是也敢对临安这个皇后不敬?!

    临漳真怒了。

    然,不等他表露怒气,溶月竟径自抬步,走到了门下,而后,她回头,问绿竹:“还不跟我走吗?”

    “走。”

    绿竹爬起身,看也没看临漳一眼,跟着溶月出了门,到了楼下,她们发现下雨了,止水连忙叮嘱林缨:

    “你在这里守着姑娘,我去后院赶马车。”

    “知道。”

    止水一走,绿竹抱着琵琶走到她身后:“今日,多谢宁姑娘救命。”

    “我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一世,世子既生念想,轻易不会罢休,你若不想被人糟践,早些回钱塘。”

    “……是。”

    止水赶来马车,溶月一边踏上马凳,一边问绿竹:“要送你一程吗?”

    “不敢麻烦姑娘。”

    马车上路时,林缨推开车窗,回望聚贤楼下,绿竹还杵在门前,一动不动。

    “姑娘,绿竹怕是不会听您得,回去钱塘。”

    “恩。”

    “您既知道,为何还要救她?”

    “不该救?”

    “姑娘的这一救,势必得罪世子,绿竹若肯听劝,还好说,可她不肯听劝,岂不是白费您的一番好心吗?”

    好心?

    再回人间,她莫说有好心,她连心都没有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记住,得空的时候,去长春馆瞧瞧她。”

    “是。”林缨无奈应下,伸手拢上窗子,窗未合上,她突然叫了一声,“姑娘,那人是戴刺史吗?”

    溶月探出身,果见戴蔚步下马车,要进聚贤楼,他才踏上台阶,小二便冒着雨,急急迎了上来。

    显然,他常来聚贤楼。

    可聚贤楼最常招待达官贵人,戴蔚一个刺史,怎可能常来?

    “止水,停车。”

    “是。”

    马车一停,溶月便吩咐:“你回聚贤楼,看看戴刺史去了哪一间,见了谁?”

    “是。”

    止水走了,林缨看着溶月,无措地问“姑娘,这下谁来赶车?”

    “你。”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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