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崧阴狠的指控,一字一句化成一把锐刀,生生的割挠着大顺帝的身心。
他难受的咽下翻涌上来的酸水,再度抱住严崧,抱的很紧,像是怕自己松开他就会消失。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
就算捅破了天,他还是自己的孩子。
子不教,父之过。
他会承担严崧犯下的所有错。
“父皇!”
夜煌看大顺帝已经全然陷入严崧的陷阱,他不安的低唤一声,“仅凭玉佩是否太过草率了?儿臣曾见过白侧妃逆天修容术,能把一个人的脸画的与他人九分肖像。”
偏在最要紧的关头掉出玉佩,说明严崧早有防备,有恃无恐。
夜煌怀疑他是窃贼,从他人那里窃来相貌和玉佩。
他能盗取他人的能力,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
“太子这是怕我认祖归宗,你的地位岌岌可危?”
嗤笑一声,严崧对他们父子满是轻蔑,“放心吧,我要是决定做皇帝,绝不靠怜悯和让贤,我会用自己的实力来夺取。”
就像白引歌。
一想到他,严崧的心脏一阵揪痛。
失误了啊,他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没想到白引歌早已有了防备之心。
第一次催眠就没有成功,白引歌假装成功多半是想看看自
己想做些什么。
如果她不知道催眠术,自己绝无可能失败。
怪只怪他心爱的女人多才多艺,全科医学科科都是满分。
现在想想,让他帮忙拿止血药是试探,试探他有没有拿走她的实验室。
她没有打开实验室的通道,所以她的手碰到镜面才会没有任何动静——
白引歌啊白引歌,在我最欣喜若狂,以为能得到你的全部之时,在我背后狠狠的捅我一刀,你真的……太让我兴奋了!
你爱夜煌是吧?很好,我会一点点的摧毁他!
“熠儿,还好你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害,父皇受点伤不碍事,你皇弟有白侧妃精湛的医术治疗也会很快好起来。”
“你不用担心,春耕的事父皇会找人摆平,这是大理寺卿的阴谋,他已经畏罪自杀!至于你皇弟谋逆一事根本不存在,那龙袍和玉玺是父皇交给他暂时保管的,你没罪,你皇弟也没事。”
大顺帝失而复得陷入狂喜,他认真一思忖,很快想出了合理的解决办法。
谁也不伤害,还能保下自己的孩儿。
他很满意,忍不住唇角上扬。
“别那么叫我,我叫严崧,名字是我养母取的,我很喜欢!”
严崧不领情,懒懒的睨了大顺帝一眼,“二十多年都过
去了,如今我好手好脚,凭借自己有了权势和地位,已经用不着父爱了!”
“至于兄友弟恭。”他不友好的瞪视夜煌,眉眼里满满的是浓稠的化不开的恶意,“他抢了我最爱的女人,我跟他也好不起来。”
这是挑明了不会认他们。
大顺帝心窝子一紧,手忙脚乱的去给他解开绳索,“熠儿,不是父皇不去寻你,父皇在你被人抱走后私下派了很多兵力去找你。”
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大顺帝哪里会想到,咏荷那个宫女,竟然胆大到抱着严崧去九弛!
“当初的事你不了解,咏荷是你母妃打小就用的贴身婢女,你母妃进宫后也带着她。她心比天高,进了宫想当主子,趁你母妃有孕在身想爬龙床被朕发现痛斥,便怀恨在心。”
“朕当时看她声泪俱下的忏悔,以为她悔过了。”
当时咏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帮贵妃固宠,怕他因为贵妃有孕宠了旁人。
大顺帝一时心软,以为她忠心护主,仗责二十之后将她留了下来。
没想到最后贵妃被骗,丢失了儿子。
当时太后正愁找不着贵妃的错处,这事若是声张开,贵妃会被严厉的打压。
大顺帝知道贵妃的嫂子有个跟他们儿子差不多大的
婴孩,让贵妃李代桃僵,想的是找回自家孩子后再瞒天过海的给她哥嫂还回去。
可这一瞒,就是二十几年。
沐王妃看沐王不争不抢,擅作主张要为他筹谋。
她哪里知道沐王根本不是皇家血脉!
这件事夜煌都不知情,除了逝去的贵妃就只有大顺帝和贵妃哥嫂清楚。
因为沐王造反被诛杀,贵妃哥嫂几度惊死过去。
还好两人还有一儿一女,大顺帝赏赐了不少东西这才堪堪的将人安抚下来。
本以为这桩秘辛这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机缘巧合,他竟在今日遇上自己嫡亲的儿子。
大顺帝喜不自胜,刺杀又如何,他不计较全天下的人都没资格介怀!
“父皇,还是先滴血认亲吧!”
夜煌见大顺帝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就快解开第一个锁扣,他紧张的上前一把抓住大顺帝的手。
这事不能出错,他怕中严崧的诡计。
“煌儿,他这张脸跟你母妃几乎一模一样,朕不会认错。还有这玉佩,天下只有两枚。”
他已经认定严崧的身份。
严崧嗤之以鼻,“还是验一验吧,验完把我给放了最后,免得太子事后回想起来后悔!”
他不阻止验血,甚至乐见其成。
夜煌知道他这是自保的招。
于是,夜煌亲自拿了乾清宫的干净茶杯,不顾大顺帝假意的阻拦,用茶水栓洗一遍后,亲自去盛了干净的水回来。
出门的时候,白引歌迎上来跟随他,问他严崧是否被处置。
夜煌眸色暗沉的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去弄点水,应该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心底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严崧就是他的亲哥哥,可他没办法接受。
他和沐王兄弟互助互爱了二十年,最终都生离死别。
若严崧真是他亲兄长……
夜煌舀水的手微微一顿,他不敢想象这之后会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验一验,这水没问题吧?”
慎之又慎,在进去前,夜煌让白引歌拿验毒试纸一测。
白引歌看他面色不虞,止住想问出口的话摇头,给出结果,“没问题,快去快回,我等你一起回家。”
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会与他同在,风雨同济。
夜煌凝重的颔首,进入内殿后划破严崧的手滴下一滴血,再等着大顺帝行动。
两滴血很快相容。
大顺帝喜不自胜,“煌儿,朕就说他是你亲兄长……”
“等等,这话不对。”
严崧冷不丁一盆冷水朝大顺帝泼去,内涵的一语双关,“我跟他可没有一分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