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薄老爷子当时亲眼见到面目狰狞的薄英范是什么心情。
“他该跪下来道歉忏悔!”
薄宴礼语气冰寒,要薄英范赔上命都不为过。
可他不会再给薄英范纠缠薄老爷子的机会。
能让一个人后悔的办法太多了。
宁时鸢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那封信。
“这是爷爷留给你的。”
薄宴礼接过来,指尖摩挲着信薄上的字迹,心头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宁时鸢早在薄宴礼拆信的时候,悄然退了出去。
这是薄老爷子和薄宴礼最后的时间,她不想打扰。
良久,薄宴礼微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时鸢……”
宁时鸢背过手,故作轻松地走了进去,“薄老的身后事我会陪……”
“我要回薄氏。”
薄宴礼的话让宁时鸢一愣,一时没分清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病床上男人却已勉强撑起了身体下来,“我要回公司。”
宁时鸢恍惚了下,恨不得现在找个镜子让薄宴礼看清他的状况,就差把绷带缠满全身了,都这样了还回什么公司?
“不行。”宁时鸢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医生说你至少还要静养两天才……”
“时鸢。”
男人却兀的放柔了声音,几乎呢喃又像是祈求,“你觉得我能安心待在这里吗?”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宁时鸢当然清楚薄宴礼的心情。
可是……
“我不想后悔。”
薄宴礼的话让宁时鸢好不容易坚定的决心瞬间溃散。
去世的是薄宴礼最亲的亲人,谁也没有资格替他做这时的决定,宁时鸢只能再退半步。
“可薄老的身体还在医院。”
宁时鸢的话让薄宴礼瞬间停了动作,面色苍白,宁时鸢看得心疼,愧疚地走近扶住了他。
“你的命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我不想你再出事。”
薄老爷子肯定也不想薄宴礼再出事。
最后半句话,宁时鸢到底没能说出口,但她相信薄宴礼明白。
薄老爷子也是为了替薄宴礼出气,才会被……
“好,听你的。”
宁时鸢这才松了口气,如果薄宴礼坚持,她还真没有信心能把人拦住。
不过薄宴礼想做的事,她已经提前让人安排下去了。
王妈那里已经请了专人看护,还有王绍。
早在薄宴礼没清醒时,王绍就已经接到宁时鸢的消息提前做了安排,现在接到薄宴礼的命令,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盯上了薄英范。
另一边,别墅区。
“你说什么?老爷子真的没救回来?”
薄英范烦躁地将桌上的酒瓶甩落一地,模样癫狂,吓得旁边的手下都往后面缩了缩。
“是,听说薄宴礼带着伤进了太平间看老爷子,人还没出来就晕过去了。”
手下说着,一时有些兔死狗烹的悲凉之感。
那可是薄英范的亲生父亲,被害死之后他竟然连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觉得是老爷子拖累了自己。
“死就死了!”
薄英范强忍着心底的异样,猛灌了口酒,嗓子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无比清醒。
薄宴礼就是条疯狗,之前有老爷子压制还好说,现在老爷子没了,他不得想着法的整死自己!
薄英范眸光越来越暗,连带着眼前的手下都起了疑心,“没人跟着你过来吧?”
“没有,我来之前特意绕了路,不可能有人跟着。”
“那就好,给我定今晚最后一班飞机,手上的股票全都跑出去,一点也不许留,听到没有!”
薄英范脸色铁青,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薄宴礼肯定猜到他要跑路,可他除了出国也已经没了别的选择。
事已至此,只能比一比谁的手段更高了。
薄英范冷笑,等到手下离开,才起身看着落地窗下,来往的车流不息,难得的多了一种寂寥的感觉。
那个老东西死了,他该开心才对。
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老东西一死,才是真的让他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不过,他也没得选择了。
薄英范深吸了口气,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安排一下,今晚就走。”
挂断电话,薄英范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刚才那个手下表情不对,已经让薄英范起了疑心了。
越是这种时候,薄英范越是警惕,他谁都不信,只相信自己。
交代那手下去买最后的机票也只是障眼法,薄英范自会想别的办法出国。
他还有很多钱,只要出了国,他就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薄少,谁还能管得了他?
只是……
薄英范又看了眼那张银行卡,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薄宴礼不会放过他的,他必须走,而且越快越好!
另一边,医院。
薄老爷子的事,薄宴礼并没有对外公布,甚至连薄家内部也封锁了消息。
只是薄老爷子突然病重,到底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尤其是薄家那些旁支,一个个都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涌到了医院,想要打探消息。
可惜薄宴礼已经下了命令,谁敢在医院乱来,直接扔出去!
那些旁支虽然不甘,但也只能悻悻离开。
毕竟现在薄家还是薄宴礼说了算。
他们这些旁支,根本不够看的。
连龙家都收到了消息,宁时鸢接到电话时,护士正在帮薄宴礼换药。
宁时鸢犹豫了下,还是出去接了电话。
“薄宴礼的情况怎么样?”
龙嘉誉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
“我们时时刻刻都欢迎你回家。”
龙嘉誉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多问,有的只是最真切的关心。
宁时鸢顿了顿,“谢谢。”
“宁小姐,你的伤口也该换药了。”
护士没注意到宁时鸢的手机,在后面轻叫了下,没想到正被龙嘉誉听到,语气瞬间变得急切起来。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宁时鸢难得有些心虚,胡乱用擦伤搪塞过去就挂断了电话,回头却对上了护士歉疚的眼神。
宁时鸢没有多说,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时近九点半,薄英范应该已经要上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