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屋里的二世祖,都是他让王妈妈们安排的,早早地等在了边上的厢房里,将英国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啧啧啧,真是没有想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英国公,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个货色,比咱们几个还不如。”
“比?比楼里的姑娘们更下贱。”
“我这人是二,但我虎毒不食子,我的崽可宝贝着呢。”
“护国夫人打小失踪,好不容易寻回来了,英国公竟然还想利用她谋利,简直不要脸。”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英国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整张脸成了五颜六色。
最初向姜殊暖行礼的纨绔不甘心,朝英国公呸了一口。
“宠妾灭妻的老东西,回头就让咱爹参你一本。”
惊得英国公头一晕,除此跌倒。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二世祖可是大有来头,是东厂尹行的干儿子。
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急得他脸色通红,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个人僵立当场。
姜父才不管他什么心思,冲上去挥着拳头就开骂,“老不要脸的东西,宠妾灭妻,导致妻子和离,家都没了,还一心念着妾室。
我告诉,你那妾室根本不是随你征战边疆,身子受了寒,她本来就有不足之症,也不是家里穷,没办法调理,才无法生养。你那宝贝女儿怎么来的,你啊,还是好好回去问问你那个千好万好的妾室吧。
哼,自己蠢,放着好好的妻子儿女不爱,偏去疼宠一个妾室,被她骗了还在为她数银钱,简直可笑。”
英国公一听这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双手打着颤,坚持不肯信。
“你胡说,阿如不是这种人。”
“哼,不是这种人?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当年替孩儿娘看诊的游方郞中,酒后提过一嘴。
说有位贵人真是可爱至极,被妾室骗得团团转,还为了妾室打压正房,简直蠢到家。还说你那位妾室,根本无法生养,我倒是弄不明白了,清溪哪儿来的?该不是……”
姜父说完,便盯着英国公的发顶看,似乎那里长势很旺,绿油油的一片。
英国公顿时气得倒仰,一个劲叫嚣,说话极为难听。
“切,”姜父补刀,“是与不是,英国公何必在此处叫嚣,回去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英国公刷得白了脸,就想往外冲,却被姜父一把拦住,警告他。
“我告诉你,我可是摄政王的岳丈,我可不怕你,若你以后再来找我女儿的麻烦,别怪我不客气。
噢,对了,你的女婿,啊不,你女儿伺候的老大人,是我哥们,他一声令下,你的英国公府软榻怕是睡不成了,去诏狱感受一下被水老鼠亲近的滋味吧。”
说完,才放开了英国公。
英国公此刻脑子一团浆糊,被贱姨娘不会生育的消息彻底震惊。
他脚步踉跄地回到府里,直奔贱姨娘院子而去。
原本安静的院子,却传出了人声。
那个一直冲英国公哭诉,说他的妾室发疯的老国公夫人,正端坐在贱姨娘正房,老国公夫人看着贱姨娘被毁了脸,满是心疼。
“崔氏忒狠毒了,竟然伤你若此。你放心,我会继续找药,定要治好你的脸。”
贱姨娘绝望地红着眼眶,连连摇头,“没用的,这么深的伤口,什么药都治不了了。”
听着贱姨娘悲泣的声音,老国公夫人伤心欲绝。
崔氏离了府,但威慑还在,下人们竟然不敢违令,还是称她的阿如为贱姨娘。
“原以为将你接进来,从此便能享福了,谁料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反倒是害了你。”
老国公夫人抹了把眼泪,继续道。
“脸的事先放一放,你可知,他们找到了清漾丢失时穿的衣衫了?!”
贱姨娘浑身一震,惊得连脸上的伤都顾不得,猛然抬头看着老国公夫人。
“怎么可能?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听说是那个姜什么德的,清漾的养父,一直保留着那套衣衫。
我命人劫了他搜身,一无所获,以为他们没有保留下来。
岂料,他竟然心眼子多,根本没有带那套衣衫回京。
而是这次郑战回京时,方才带回,结果被崔氏一眼认出,那套衣衫根本不是清漾的,而是清溪的。”
贱姨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可能?这么久了,怎么可能?”
“唉,孩子,我今日来,便是亲自告诉你一声,不管英国公问你什么,你都死不承认,咬定清溪就是英国公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人证物证早都找不着了。英国公便是想查,也只能有心无力。”
“娘,这事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老国公夫人哪里敢保证?但为了安她的心,咬咬牙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砰!”
说话间,屋门突然被打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突然灌了进来,一下子吹熄了屋里的火盆,冷得两人当场缩起了脖子。
老国公夫人倏然抬头看去,才开了个头,“哪个不要……”声音便堵在喉咙口,只发得出咯咯的声响。
“娘,怎么了?”贱姨娘诧异地顺着老国公夫人的目光看去,顿时吓得一激灵。
门口,英国公寒着脸站在大风里,衣袂、发丝被吹得腊腊作响,整个人冷得就像一块冰,眼里更是淬了毒,正死死地瞪视着老国公夫人。
“娘?哼,我倒不知道,自己的侍妾竟成了母亲的女儿?”
老国公夫人身子一抖,她勉强镇定下来,强笑着看向英国公。
“英国公说什么呢,你怕是听岔了。”
“听岔?”英国公沉着声,整个人就像一团正在积聚能量的飓风,下一秒就要卷走一切。
“一个叫得亲,一个应得欢,怎么就听岔了呢?”
贱姨娘这时也反应过来,她爬过去抱住英国公的脚。
“夫君,不是的,妾身同婆婆关系好,私下无人时,时常以母女相称。”
老国公夫人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没错!”
“婆婆?”英国公只觉得胸膛处气血翻涌,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字一字从唇舌间挤出声音。
“切,凭你一个贱妾,还配称国公夫人为婆婆?
你们真当我是傻子啊!这么多年,我被你们母女俩骗得团团转,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啊?觉得我就是个傻子,你们想怎么骗就怎么骗?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英国公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喊声盖住了屋外狂风的声音,惊得老国公夫人脸色刷白,如夫人吓得倒坐于地,捂着脸哀哀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