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不满地看着姜殊暖,眼神里还夹着一缕委屈。
“暖暖,年儿是我儿子,他成为世子,能有什么问题?”
姜殊暖喃喃自语,“你对外不是说他是义子吗?”
摄政王气笑了,“他是不是义子,你还不知道?”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拉起她的,牵着她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写下周峻两个字。
姜殊暖一怔,不自觉地念了出来,“周峻?”
舌尖软软地滑过唇齿,尾音微微向上翘起,声音娇娇俏俏的,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摄政王搁下笔,目光灼灼,深情又温柔地看着她。
“乖,宝儿,再叫一声,嗯?!”
“周峻。”
“还有呢?”
“周峻?!”
“不对,再叫!”
“……夫君?!”
“嗯,乖,还有呢?”
“???!!!……峻郎!”
清泠泠的声音刚刚响起,摄政王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声音沙哑低沉。
“好,我喜欢!”
臊得姜殊暖羞红了脸,直往他怀里躲,心又肿又涨,痒得她直颤。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手忙脚乱,却又甘之如饴。
郡主府幸福安宁,上书房却鸡飞狗跳。
太后怒气冲冲地闯入,脸上写满了愤怒,整个人看上去狰狞无比。
中宗正伏案练字,被太后的闯入惊地一跳,墨汁突地抖落下来,好好的一副字瞬间毁于一旦。
他疾步下龙案,迎向太后,还没开口,便被太后高声质问。
“皇上,听说姜兆年又要入上书房求学了?”
中宗一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么点小事,母后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是的,儿臣习惯了有年弟的陪伴。有他在,儿臣背书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太后步步紧逼,“你还下旨册立他为摄政王世子?”
中宗心中了然,母后许是因为此事,才心中不舒服吧。
“母后,年弟是摄政王的孩子,立为世子,也是天经……”
“名不正、言不顺,怎能随意册立世子?”
中宗一怔,难道母后不知年儿是皇叔的亲子?
“那个女人,当真阴魂不散。”太后的脸扭曲了起来。
自打姜殊暖出现后,她哪里都不顺,先是母亲的一颗心完全落在她的身上。
连皇上也只吃她准备的膳食,冷落了她。
现在,她的儿子又来抢夺自己的儿子,挑唆皇上处处违逆自己。
当真可恶至极!
她狠狠地说,“皇上,你日后下旨,必得先与哀家相商,这个世上,只有哀家不会害你,你可明白?”
中宗看着眼前近乎疯魔的太后,心中既痛又怜。
“母后……”
刚一开口,便被太后打断。
“皇上,你还不明白?只有哀家同皇上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摄政王心怀不轨,根本不是诚心辅助你,现下他又将义子强塞进上书房,分明是为了让他夺你的位。
你怎的如此天真,岂可答应这种无礼要求?”
“母后,年弟入上书房,是儿臣的提议。”
“荒唐,你不用为摄政王说话,分明就是他图谋不轨。”
太后怒其不争地看着他。
“皇上,快些传口谕,拒绝姜兆年入上书房。”
中宗原本还想劝说太后,见她油盐不进,脸上神色越来越漠然。
“母后,此事已定,绝无更改的可能,您请回吧。”
太后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中宗,继而尖声叫嚷起来。
“皇上,你竟然赶哀家?你是哀家十月怀胎所出,哀家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如今你成了皇上,眼里再也没有哀家了吗?”
中宗惨然一笑。
自己从出生,便没有享受到多少母爱。
每次同母后接近,她总是耳提面命,要自己讨好父皇,做个乖巧的皇子。
荒唐!
自己是先帝的孩子,何须讨好?
母后从不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也从不关心自己的课业,哪怕再得太傅赏识,她也一派漠然,只是强调一句话。
“你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你就算不出色,皇位也是你的。你只消让你的父皇知道,你是乖巧懂事的即可。”
若非太皇太后的偶尔提点,太傅的谆谆教导,自己将成为大辉最无能的君王。
所幸后来,母后忙于先帝的起居,完全忽视了自己,倒是给了自己翱翔天际的空间。
说来可笑,他虽是大皇子,日子却面甜心苦,宫人们表面奉迎,暗地里甚至偷窥他宫中的财物,伺候他也漫不经心。
直到皇叔回京,狠狠整顿了一番,打杀了几个油滑之辈,伺候的宫人大换血,还给了自己两个暗卫,日子方才好了起来,吊着的一颗心方才能放下。
难以想象的是,自己是唯一的皇子,竟还有人频繁地冲自己下手。若非皇叔安排的人手,自己都死过无数次了。
还有年弟,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当时那毒,连久经沙场的暗卫都无法分辨,是年儿过人的嗅觉救了自己。
若论亲疏远近,似乎母后与自己更为亲密。
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真正的恩人与亲人,是皇叔与年弟。
思及此,中宗的脸色更为冷淡,浑身上下散着疏离的气息。
“来人,送母后回宫。”
说完,便甩袖坐回龙案,再不搭理太后。
太后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无奈离开。
刚走到宫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中宗冷冷的声音。
“尹行,传令下去,若再有人拦不住擅闯上书房的人,拖出去杖毙。”
太后步子一乱,狠狠地回过身,怨毒地往里看了一眼,怒气冲冲地返身离开。
待太后离开,中宗泄气地坐倒在龙椅上,双目缓缓闭上,脸上现出疲累之色。
不过瞬间,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脸上现出坚毅之色,将写坏的纸揉成一团扔了,重新铺了一张纸,拿起几案上的笔,全神贯注地练了起来。
太皇太后听说此事,只问了一句,“皇上如何表现?”
待听了宫人的禀报,立刻露出满意的笑意。
“皇上像周家人。”就此闭上嘴,没有再说一句话。
姜兆年被册立为摄政王世子,再入上书房学习的事,像一道惊雷,震动了整个京都权贵圈。
王次辅回到府邸,便直接进了正院。
柳氏迎了出来,一通伺候,梳洗更衣,终于坐下说起了话。
王次辅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摄政王立义子为世子了。”
柳氏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震惊至极。
“摄政王这是疯了吗?册立义子为世子,那日后有了亲生儿子,可怎么得了?亲生儿子不得气得跳脚,同他彻底决裂?”
王次辅阴着脸,“你那侄女的事,得加快步伐了,再迟下去,别说吃肉,便连汤也喝不着。”
柳氏一惊,头一次见老爷如此忧心忡忡,赶紧拿起案上的茶碗递了过去。
“此话怎讲?”
“姜氏根本没有死,而是死遁,摇身一变,成了长乐郡主,认了大长公主为母。”
柳氏惊得失手摔了手中的茶碗。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听说那姜氏不久前生产了,一儿一女,龙凤呈祥,摄政王喜不自胜,爱逾至宝,二话不说册立姜兆年为世子。”
柳氏皱着眉头猜测,“摄政王这么做,怕是为了安姜氏的心,表明待她的儿子同自己的亲子没有两样?”
王次辅抿着唇不说话,只再三叮咛,快些将柳甄儿送入摄政王府,趁姜氏还未同摄政王大婚前,先一步把持王府的中馈。
柳氏连连点头。
“正想去翠沁阁呢,老爷放心,此事妾身定然办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