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还有什么意义？”

    夜倾哭的凶，破碎的抽噎惹人心碎，混杂着莎莎风声显得格外空荡孤寂。

    迟寂眼神照旧淡，由着那一滴滴灼人的水珠砸下来，顺着他手背滑落到地上。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感受。

    或许是痛苦，或许是不甘……又或许是隐约不多的报复……

    毕竟，好事总不能都让她得了吧！

    也该让她也痛苦悔恨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他也不至于那么痛苦。

    他自然清楚母亲的离世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只能算是偶然，但……她好像也该道歉。

    夜倾哭到梗塞，吐字不清，还在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哥哥，对不起阿姨……”。

    迟寂由着她哭，直到墓碑上所有的尘埃全被抚去，他才起身，又看了眼跪坐在地上哭到浑身发抖的姑娘，俯身去牵她的胳膊，平淡道“起来吧！既然见过了，就可以走了，我妈应当也不想看到你哭。”

    夜倾被他拖拽着起身，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狼狈不堪“对不起，哥哥我们…。”

    “先出去再说吧！”

    “等…一下”。夜倾扣住他的手，站的摇摇晃晃“我…。”

    哽咽声让她近乎话不成调。

    被迟寂扶着，才堪堪支起身子，在迟寂淡漠的眼神中，她缓缓弯下腰，郑重的鞠了一躬。

    对待那个总是笑起来很甜，如没有脾气似的女人，夜倾第一次知道悔恨的感觉。

    她好像确实做错了……

    “够了，可以了。”迟寂看到她眼角又一滴滚下来的泪，阴恻恻的眼睛更暗。

    直到出了墓园，小姑娘还没停止抽噎，颗颗清泪顺着眼尾直往下掉。

    夜倾脑子很乱，从迟寂带她来到如今从墓园出去，她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虚晃飘渺。

    “走吧！”迟寂拉开车门。

    “等一下。”夜倾抬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我想问哥哥一个问题。”

    迟寂控在门柄上的手指僵了僵“你想问什么？”

    “这就是哥哥不愿意原谅我的原因。”

    迟寂没接话，只是乌黑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轻轻颤了几下。

    又像是默认。

    “那我还有机会得到哥哥的原谅吗？”

    夜倾本想问“我们还能回到三年前吗？”但出口的话只能变成这样。

    迟寂照旧不出声。

    “哥哥已经不想跟我说话了吗？”她哽咽。

    “你想听我说什么？”迟寂咽了咽越发紧涩的喉咙。“听我说三年有多痛苦还是…我每次吻你的时候，我有多恨自己…”。

    “恨自己自甘下贱，恨自己不长记性……更恨自己…”。就算经历了那么多，还是忘不了你。

    后半句话，迟寂终归还是没说出口。

    两人面对面站着，冷风吹的越来越大，迷蒙了视线掩盖了人心。

    “哥哥别这样说自己，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女孩扑到他怀里，将头埋在迟寂胸口。

    一滴滴泪渗透衣服直贴心脏。

    “哥哥，之前的事是我抱歉，我太坏了，没有良心，自私自利…但我发誓，以后不会了，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去学习怎么爱一个人。”

    …“怎么爱一个人。”迟寂嘴唇跟着念了念，确实是一句引人着魔的话啊！

    “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永不离开永不背弃”。

    迟寂瞳孔缩了下，喉结滚动几下。

    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下颚突然触上的吻给惊到，是一枚很珍重的吻。

    难言的情绪全掩在里面。

    夜倾动作很轻，带着悔恨，带着汹涌澎湃的爱意

    “哥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姨，所以…让我用余生弥补好不好，我愿意为三年前的自己赎罪。”

    赎罪！！！

    多好听的一个词。

    迟寂在两人都明显慌乱躁动的心脏波动中艰难出声……“好，给你赎罪的机会。”

    话音刚落，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捏住女孩精致瓷白的下颚，重重贴上去。

    如同一个吸血鬼一般。

    唇齿间的力气大到出奇，想要将她整个人都吞进肚子一般。

    一场血腥与发泄的吻。

    好像有直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

    “你先回去吧！”迟寂车子在昨夜两人住的地方停下。

    “哥哥不跟我一起进去。”

    女孩下唇还带着刚才激吻时咬下的伤口。

    “放心，跑不了，我可还要看你赎罪呢？”拉上车门，只留下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

    夜倾站在别墅门口静静看着，直到车身的背影再也看不见。

    她才敛起眉头，拿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

    几乎，顷刻间，她脸上所有的哀痛全部尽消，又换上一副淡然的表情。

    赎罪！！！

    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借口。

    如今，她也只能靠着赎罪待在他身边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份罪孽，她愿意持续的更久一点。

    最好是给他赎一辈子的罪。

    迟寂开车到家的时候，李毅正候在门口等着。

    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迟寂

    一个眼色都没抽过去，侧身绕过，完全将他当空气。

    “迟哥你跟我说清楚，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跟夜小姐结婚了啊！”

    迟寂语气很淡“什么时候，我结婚需要跟你报备。”

    “不是跟我报备，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怎么转变的这么快的，明明那几天你还一心躲着夜小姐，怎么才多久，你就被她说服了。”

    迟寂不说话，径直回卧室收拾行李。

    结婚了，自然应当同居。

    “迟哥你要走啊，跟夜小姐住一起那你走了，我怎么办？”

    “还有你到底是怎么被说服的啊！我真的是太好奇了。”

    迟寂照旧垂着眼皮。

    拖拽着行李箱开始往里面塞衣服，听到他的话，捏着白色衬衣的指尖抖了下。

    说服！！！

    被她说服。

    被她睡服。

    他好像确实是被睡服了。

    “迟哥，你说说嘛？”

    控制不住好奇心，李毅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迟寂一记冷眼扫过去

    “李毅，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好好工作，别什么狗屁闲事都管。”

    李毅话一顿

    “但…这是迟哥你结婚的大事，不是狗屁闲事”。

    迟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