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也不知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亲传小弟子，就每天有空就来找你玩。”

    “后来，就被方攸宁给抓住了。”

    张苏安挠了挠头：“然后我就挨打了。但我还是来找你玩。”

    齐修一时无语。

    “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攸宁突然有一天就把你带到了众人面前，宣布了你大师姐的身份。”

    “这一点，我一直都没想明白过。如果说是临时起意，这也太随意了点。”

    张苏安摩挲着下巴。

    齐修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那个军官拿来的矿泉水。

    拿过来拧开，递给张苏安。

    “润润嗓子继续说。”

    “哦。”

    后者乖巧地喝了一大口，将瓶子捏在手里。

    继续道：

    “总之，那一天全宗门都震惊的不行，包括其他宗门的人也是。毕竟当时师姐你年纪还小，灵根也差，而且还是突然冒出来的。老实说，大家一开始不能接受你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连我也没想到，还躲了你几天。就是他们后面做的确实太过分......”

    齐修：......

    这不知道是她今天第几次无语了。

    “我说记忆里总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拜入的师门，原来是有这样一层道理。”

    “然后呢，继续说。”

    张苏安想了想，“后面应该就没什么变化了。”

    齐修沉默了一会。

    没有直接开口问关于自己刚想起的那件事情。

    “所以我体内的那个东西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张苏安眼神闪烁了几下，避开了齐修审视般的目光。

    声音小似蚊蝇：

    “是我。”

    “？”

    这答案太过出其不意，齐修都愣了一下。

    “谁？”

    “我。”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齐修直接从怀里将那个小玩意拿出来，差点怼到张苏安脸上。

    这是刚才她直接找张茂全要的。

    虽然后者委婉地说还想去研究一下，但自己直接就给拒绝了。

    研究什么？这不问一下就出来了吗？

    张苏安看着小玻璃罩里的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

    声音更小了：

    “蛊。”

    “是我拿几枚丹药换来的。”

    “什么蛊？”齐修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忘心蛊。”

    也许是见齐修一直没有要发怒的意思，张苏安终于敢抬头看她。

    “将这蛊虫从你手腕进去，一直游走至心脉，成熟后会进入大脑。这样就可以让宿主，忘却一段记忆。”张苏安微微垂下头去，“只是我没想到，这蛊虫的效果这么好，让师姐你，都忘掉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齐修一时无言。

    张苏安抬头冲她笑笑：“没关系的师姐，只要你平安就好。”

    随后他的脸皱起来，“这可惜，现在蛊虫死掉了，恐怕就不起什么作用了。”

    齐修站起身，将死去的蛊虫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冷冷点头：

    “你说的对，确实没作用了。”

    “师姐？”

    她的变化太迅速，张苏安的脑子有点没跟上来。

    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齐修重新走到窗户边上。

    看着外面彻底黑下去的夜色。

    玻璃上倒映出她的眼眸。

    “所以，可以告诉我，那天你没有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他给我下了什么药？就敢给我吃解药。”

    张苏安嘴巴张了一半，才猛然反应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玻璃上交汇。

    两两相望。

    一个冰冷，一个震惊。

    一个冷静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一个则是彻底慌乱了手脚。

    “我......”

    齐修闭了闭眼睛。

    缓缓转过身，让自己正对着张苏安。

    “方攸宁能稳坐十方宗宗主之位，其心思缜密，做事狠绝，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身为十方宗不起眼的弟子，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偷出来这些东西。

    我能想到的唯一的答案，便是你曾经也吃下过这种毒。”

    齐修步步逼近。

    眼神却随着距离的拉近，缓缓变得柔和。

    “所以，是这样的吗？”

    她没有强迫张苏安说出来更多的细节。

    她想要什么，也许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一次，他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师姐，你说的没错。”

    他弯唇，眼神黯淡下去。

    “只是我没有师姐那么幸运......那天没有人救我。”

    齐修眼眸微闪，显然没想到。

    会是这样......

    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紧了衣角。

    “是方攸宁......”

    张苏安抬头。

    不知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他看起来，似乎脆弱得像窗外挂着的一方纱巾。

    风大一些，就要将他带走了。

    他的唇动了动。

    “不止一次。”

    “砰——”

    几声巨响。

    病房的所有玻璃制品全部化为了齑粉。

    被晚风吹进屋内。

    像是夜晚碎落的星星。

    瞬间陷入黑暗。

    张苏安先是一愣。

    眼前片刻的黑暗后，屋外的月光朦朦胧胧地照进来。

    落在齐修身上。

    后者低着头，重新长出来的长发散落在身上。

    静默的像是一尊雕像。

    “师姐？”

    张苏安心里一慌，下意识就想下床去看看她。

    就听齐修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

    “这些为什么要瞒我。”

    张苏安嘴唇颤抖起来。

    他看着同样感到痛苦的齐修，无措地抓紧了身上的被子。

    “师姐，我很脏。”

    “让你知道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我。”

    “师姐，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

    齐修闭上眼睛。

    睫毛湿润。

    “所以，十方宗的弟子一直欺辱你，便是因为如此？”

    “......嗯。”

    “......”

    魔气从屋角的四面八方溢出来。

    缠缠绕绕，像是黑夜中悄无声息生长的藤蔓。

    爬过地板。

    蜿蜒进入齐修体内。

    “师姐！你怎么了！”

    张苏安赤脚下床。

    只是刚踩在地面上，就被上面厚厚的魔气猛地灼伤了脚底。

    “嘶-”

    他低呼一声。

    却不敢动弹了。

    只是急切地看着齐修。

    “师姐，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