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不报,形同包庇,韩云连杀十一人,你相当于同犯,不拘留你拘留谁?”吕刚继续恫吓道。
“警官,饶命啊,我真不知道他要犯罪啊。”李华哭丧着脸说道。
“那份清单你真丢了?”
“真找不到了。”
“大体买了哪些东西,可还记得?”
李华脑袋瓜倒不笨,凭着记忆说了一个大概。
“就买了一辆摩托,一顶单人小帐篷,外加一些吃的、喝的、日常用品之类的?”刑警不可思议地看了吕刚一眼,他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还从一个加油站的朋友那里搞了两百多升汽油。”李华生怕给自己抓进去,当即再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吕刚带着一帮精干警员,又来到交管中心,辛辛苦苦看了一晚上监控,才找到那辆小型厢货。
一路追踪着厢货出了西京地界,最后发现它在双羊镇上了高速,他们立即给高速管理部门打了电话,请求协查,第二天上午十点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信息。
吕刚在会议室大桌上铺了一张西北地区的地图,对照着路管公司提供的线索,标记着厢货出入高速的地点。
最后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这辆车每行驶两到三百公里,就会驶出高速,大概三到四个小时之后,又会从同一个收费站再上高速,这种情景反复出现了五次,最后抵达了南塘自治区,塔什库尔干县,尔后从那里返回,一口气开了一千多公里,直达西京。
“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吕刚身边辅助的刑警一脸不解地问道。
吕刚摆摆手,示意手下不要吱声,他走到一块大白板前,写下摩托、帐篷、汽油、方便食品、水,又在地图上以标注的高速收费站为圆心,五十公里为半径画了五个圆圈,并用记号笔将它们连起来。
“他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吕刚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圆圈,“距离南塘自治区塔什库尔干县,还有一天半到两天的路程,这家伙要从红其拉甫口岸出境!”
“马上联系南塘自治区公安厅,把韩云的资料发过去,让他们通知塔什库尔干县公安局和边防派出所关注此人,如果需要抓捕,请务必出动特警或特种部队,我们随后就到。”
“头,咱们具体什么时间出发?”刑警们都疲惫至极,很想缓口气。
“通知司机,把车加满油,大家伙儿都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半小时之后走!”吕刚斩钉截铁地说道。
经过五天多的漫长跋涉,韩云终于进入塔什库尔干县境内,雄壮的兴都库什山脉下,绿色的草场像地毯一样延伸到远方,成群的牛羊,点缀其中,构成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虽然白日的气温可达30度,但山顶上依旧覆着闪闪发光的雪盖,良好的能见度,使得空间在这里被无限放大,到处都是奇峻的险峰,开阔的河谷,琥珀一般的高原湖,天空洁净,一尘不染,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它的极限。
如果世间真的有神灵,他们一定生活在这种地方。
韩云骑着摩托车,行走在草场中车辙形成的道路上,为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所震撼,暂且将尘世间的蝇营狗苟和烦心杂事抛诸脑后。
GpS显示海拔在不断攀升中,已经突破了4000米,韩云却没有多少缺氧的不适感,他自小修习师父教授的法门,肺活量和血氧结合能力很强,倒是身下坐骑,明显有些乏力了,即便油门拧得狠一些,也没有了内陆地区的那股冲劲儿,只能不温不火地前进。
他在一片美丽的胡杨林中找到了最后一处补给点,搭建起单人小帐篷,取出卡磁炉煮了点方便面,水不到七十度就沸腾了,面煮了老半天还是有点夹生,不过无所谓了,对韩云来说,吃饭只不过是活下去的一种手段。
太阳被伟岸的山峦遮挡,光线一下子暗淡许多,胡杨林陷入暮色之中,一切看起来模模糊糊之际,天空竟还有些透亮。
韩云挖了一个小土坑,将厨余垃圾倒了进去,在水泡子之中把饭盆洗干净,抬起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只帕米尔灰狼。
它躲在一蓬芨芨草后面,警惕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饿了?”韩云朝它招了招手,那只狼明显上了年纪,身上的皮毛不再油光发亮,而是呈现出一种衰败的颜色,眼睛也没有年轻的狼那样犀利,反而有点浑浊。
“过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从泡沫箱中取出一只密封的五香猪蹄,撕开包装袋,扔到了脚底下。
狼舔了舔舌头,原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难以抵挡美食的诱惑,一路小颠着跑过来。
走到近前,这只高原杀手并没有着急扑向食物,仍旧在盯着韩云看,似乎想从这只两脚兽的神情中,窥探出什么阴谋诡计来。
“吃吧,知道你饿坏了,年纪大了,被组织抛弃了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韩云拿着一根木棍扒拉了两下猪蹄道。
狼观察了老半天,确定眼前的人并没有恶意,方才低下头去,用锋利的牙齿啃食猪蹄,没两分钟,猪蹄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还要吗?都给你好了,反正我也用不上了。”韩云把泡沫箱中剩余的真空包装的猪蹄、熏鸡、烤鸭之类的,全都撕开,扔给了狼。
他打开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着狼大快朵颐,心想也许他们明天都会死,但至少这一刻是快乐的。
吕刚他们的越野车猛开一昼夜,从塔吉克收费站下了高速,塔什库尔干县公安局的民警阿迪里在路口迎候。
“吕警官,欢迎你们来到帕米尔高原。”阿迪里用蹩脚的汉语说道,他戴着圆边帽,常年在高原上生活,皮肤让紫外线晒得黑且粗糙。
“给你们添麻烦了。”吕刚跟他握了握手道。
“麻烦倒没有,就是恐怕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了。”阿迪里一脸无奈地说道。
“此话怎讲?”
“市里最近要开党代会,莎车的形势又比较紧张,我们大部分警力都抽调走了,现在整个县局只剩下五个人,还包括一个户籍办的,我是唯一的机动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