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穿过残垣破洞的灰风轻轻呜咽,让这片血泊腥地显得有些渗人可怕。许尘重新翻过已经堆成山的碎石地,脸上的灰毛被道道火光映得飞亮。
“三足鼎立......这血胎之体看来还颇有几分强势。”
贪狼声音一冷,身上绿火腾灭,声音忽然响起:
“哪里有什么手段!”
“这血胎足足吸了万众人族,又补足了自家血亲精血,这才堪堪触及到太岁境圆满的境地,实在是太过低劣......”
许尘反问:“难道不是山主境?这血茹法......”
“诶诶诶,哪里是什么血茹法!”
他爪子里把玩着已经缩成一团的溪流碧,直接打断许尘,话里话外都是对血茹法的不齿。
“不过是脱胎于那些上古魔功的粗鄙劣法罢了,要我说,连其万分之一未曾模仿到。”他边摇头边说,仿佛在感怀有些遥远的曾经。
只是自自己苏醒之后对这些功法典籍只知其名,再也没了相关记忆,倒不免让他有些
“有这么厉害?我能不能学?”许尘神色一喜,紧跟话语追问道。
“不能,因为我记不得了。”贪狼严肃道。
许尘:“......”
“而且这些邪功血法......你就是想练,如今这太平世道,谁又会放任一个魔头出世?”
人族和妖族休战多年,且不说能不能相互杀伐,残戮对方,就是互养生息的双方大能也绝不会任一个不稳定的棋子挑拨其中,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说的也是。”许尘念念有词。
“不过这先天法宝倒是有些意思,虽然威力弱了些,但是模样却有些眼熟,想来是在哪里见过。”
听了他的话,许尘也将目光投向前方,继续保持着沉默,等待着一个绝好的机会。
......
“嗡嗡。”
黑莲大鼎威能不减,上首火焰怒喷,下脚黑烟缭腾,大鼎此时已经脱了卫僎的手,像一道火焰飓风般肆虐,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泱泱血泊已经黑了半边,翻滚的气泡上下窜动,散发出难闻刺鼻的气味。
好不容易有人能钳制紫晖,青元太岁终于有机会休憩一二,于是伏在较矮的废墟里,只是稍有时要躲着些血色触手和不长眼的明火,但是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果然是先天法宝,人族手段遑多,还好这头源林城距离人妖两族边界还有些日程,这些年来也只有紫晖一人招惹过这解斛宗。”
青元太岁望着互相僵持的两人有些无神,虽然实态已经明了,但万事加身,却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自己心中,隐隐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血茹法......父亲,你还留了哪一手?”他细语喃喃,对着自己问道。
“你逃什么!莫不是怕了我这法宝的厉害!”卫僎立在空中冷笑。
他的火功敌不过这血胎,刚刚不过跟紫晖过了数招他就明白了,这血胎靠得便是几乎用不完的地势之利,一昧莽撞只会葬送自己,倒不如用烟熏火烤,削了血池的量,也省去了交锋之苦。
“哼,你这个人族倒是狡猾,使了外物与我相斗,还自称什么正道!”
洄般闪躲不成,一句话的功夫闪躲不及,被火焰灼得身上焦黑,嘴里却不依不饶,眼神阴沉地简直看不见一点神采。
血胎之法也是他第一次使唤,不说用之是否得手,就是这次能成血胎之体,其中多有运气成分。
“哼,难道我这血泊血海还不敌你这法宝,待你灵力耗尽,便是我得胜之时......”他暗暗想着,嘴上却不自觉被烈火烧的龇牙咧嘴。
火焰虽不克制他这血泊手段,但是却很能消耗他这肉躯,一面被烤焦黄了就要换另一面,不然浑身黢黑,饶是有这血泊护体有些令他难捱。
“哼,倒是好手......”
“哈哈哈,只要能替吾儿报仇,今日我便不讲这所谓的礼德了,说了这么多,还是受死吧!”
卫僎得意,于是手上灵力剧增,那黑莲大鼎得了这灵力,火势更上一层楼,通体被火焰映得光亮,壳上道道雕纹闪络,恍如飞在空中的另类明灯。
“我乃解斛宗修士,灵丹缠身,就是再与你战上半日,想来也是有底气的,不过早在那时,巡使怕是早就到了吧。”他暗自打着主意。
“那犬家妖修即便不说出尸骨所在也无妨,待我夺了他身躯,使个摄魂的法子再细细套来便是,至于这犬家,便权作祭奠吾儿吧。”
没跟任何人吐露,他心中早已将犬家生死敲定,仿佛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易而草率。所谓弱肉强食,世道苍凉,不会有人将一个弱者的生命放在眼里,纵使这弱者千千万万,何其无辜。
更何况犬家之中出了这么一个妖邪,简直就是戴罪之身,乃是立功的大好时机,就更有理由去杀了。
卫僎的心思缜密,早就将之后的利弊关系理清,所谓善恶,所谓利用,他这百年的见识与风波可不是寻常人能媲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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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将他的老脸照得有些奇怪,不似人族,倒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两只眼珠火红有色,柴火般燃的通明,劈啪作响。
却不想,又风波再起,异声突出。
“事到如今,也差不多摸透了。”
洄般的声音忽然响起,很好的吸引住了青元太岁和卫僎的注意力。
许尘也随着看过去,隐隐地,他有不好的预感。
洄般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涟漪,弦似的牵扯住青元太岁从刚刚就开始不宁的心神,让如似掌握了局势的卫僎顿感不妙。
“还在嘴硬。”卫僎微微皱眉。
“嗯?”
青元太岁抬起头,两只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始变得通红,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瞪得这么大过,爪子缓缓摸向自己跗骨之处。
跗骨凸起,正是他融合了紫晖太岁遗体云边骨的所在。
渐渐地,他的神色变得缓和,连眉毛都耷拉在有些黯的火红珠子上,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啊......”
他认命似的说:“血茹法,最后一昧血亲差得果然是我啊......”
“吱吱。”
“吱吱。”
随着古怪的声音响起,他偌大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皮毛根根竖起,有些发黑的血液从毛孔里努力挤着出来,不一会就将他染成更黑的血色。
太岁境界修为在诡异的血茹法面前似乎不值一提,亦或是这一身太岁修为已经抵抗到了极点,青元太岁浑身哆嗦,两只前爪伸长,连喘息的紫气都成了朱红色。
血茹法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青元太岁感觉不到有些麻木的身子了,昂起有些迟钝的脑袋:“你早在死时便算计好了?”
洄般的声音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对父子亲情的奢望,让他如坠冰窟。
“柒儿,你拿我尸身之时怎么不感谢我呢?”
万物轮回皆有因果,尝了果,这因......任谁都是逃不掉的。
青元太岁听着,两只大眼回味似的再看了远方一眼,那处正是洄鳞刚刚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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