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最后一丝余辉消失之后,黑夜就逐渐占领了这个世界。
院内站着几十名大汉,他们全身被黑衣包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见颜良出来,众人一齐行礼。
颜良冷冷看着一个方向,面沉似水。昨夜该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完毕,此时他并并没有再陈述,只是从牙缝中冷冷蹦出两个字。
“出发。”
“唯。”
转眼之间,黑衣人就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黑夜中。
颜良眼中的愤恨之色,没有丝毫平息。
这群人,先是在南皮城外侮辱自己,后有鼓动主公出兵讨董,这些行为,在他眼中,毫无疑问都是取死之道。什么天子有难,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他清醒的记得,当自己一家遭受大旱时,四处逃难时,天子在哪?当自己一家被匪患欺负时,痛哭求饶时,天子又在哪?
无数的念头,在他心中划过,如同一块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然后,他看到一处火光冲天而起,他心中压着的巨石,似乎瞬间被大火融化,他脸上的愤恨之色,也渐渐散去,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他心中,只要刘隅身死,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袁绍师出无名,必然不会出征,这样的话,自己和辛苦带出的甲士,就不会远离故土,去为了一个傀儡天子去拼死拼活。
火光越来越亮,似乎要照亮整个苍穹,他隐隐约约间听到呼喊声,求救声,这些声音在他耳中,就是最美丽的音符。
自从他在盗匪面前求饶无果后,他就在自己心中暗暗发誓,这种声音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口中。
可等他学成武艺后,他发现自己莫名喜欢了这种声音,当这种声音从对手口中说出之后,就会让他莫名有了一种快感。
他目光望着火光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突然之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火光的范围越来越大,似乎已经超过了他刚限定的范围。
他转头看了一眼,在身后站立的甲士,吩咐道:“去看这火是怎么回事?”
甲士应了一声,快步出门,只一会功夫,这名甲士就已经快步奔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火烧到主公府邸了。”
颜良眼神急缩。
“主公府邸,这怎么可能,驿馆离主公府邸还隔着两条街,火怎么会烧到那里?”
甲士也是一脸茫然,他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件事事先经过周密谋划,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火烧到袁绍府啊。他刚出门还走多远,就一眼确定了位置,这个位置他太熟悉了,他曾随着颜良无数次去过那里,不会有错。他远远的听到人声沸腾,正在奔走救火。
“会不会是风借火势?”甲士小心翼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颜良看着腾起的火光,怒道:“这那里有什么风,就算有些风,也是东风,别忘了,主公府邸是在驿馆的东边。”
甲士神色尴尬,心中忐忑,是啊,就算是有一些风,也不可能把这些风,吹到主公府邸,就完全没有道理啊。
颜良刚才舒缓的心头,又重新有了一丝气闷。他挥挥手,示意甲士退下。甲士心头一松,小心翼翼退到一旁。
颜良把目光重新汇聚到驿馆处,那里的火光已经小了下来,很显然自己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如果不出自己所料,很快都会有好消息传来。虽然这一次遇到突发情况,只要能除掉刘隅,这些情况他完全可以接受。
主公府邸虽然被烧,可是他府内甲士林立,生命必然无虞,唯一可以预见到就是他一定会大发雷霆,派人追查这件火灾的起因,所有的人都会死去,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死无对证,就算有人怀疑自己,没有证据,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颜良觉得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脸上又一次的露出笑意。
正在这时,从外面奔过来黑衣人,他浑身是血,脸上带着些许惊恐,脚步踉跄的来到颜良面前。
“那些人除掉了吗?”
“将军,他们早有防备,设置好的陷阱,专等我们进去,冲进去的兄弟,全部被杀,小人也是拼了性命才逃了出来,给将军报信。”
颜良瞳孔之中满是震惊,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这怎么可能?这个计划是昨晚才想出来的,今晚就采取的行动,参加的人都是长期跟着自己的部曲,忠诚度不会有任何问题。
除非刘隅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他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突然间一个念头,涌进了他的脑海。
“既然他们早有防备,岂能让你单独逃出来。”颜良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焰,“你暴露位置了。”
黑衣人刚刚平静眼神满是惊骇。然后他就看到一道剑影,这道剑影在夜空中,如同一道火光,照亮他眼神中的死寂。
颜良把长剑收入鞘中,望着面前冰冷的尸体,沉默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李校尉,私聚甲士,密谋行刺皇叔,已被本将军诛杀。”
站在颜良身后的甲士,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湿透,额头之上也隐隐渗出一丝冷汗,他尽量平复心情,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应道。
“唯。”
“集合甲士,去主公府邸救火。”
“唯。”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颜良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淡然。他对着那具尸体,喃喃说道:“安心去吧,汝妻女吾养之。”
颜良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的平和一些,他慢慢走到府外,推开府门,向着府外走去,沉闷的脚步声在街巷中响起,刘隅这人智谋过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要先去救火。然后再去拜访一个人,在昨日的讨论中,他清楚感受到另外一个人,对刘隅也有很深的敌意,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敌意来自哪里。动脑筋这种事情,自己实在是不太擅长。既然如此,只有去拉拢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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