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竟然骂我,让我滚!”二埋汰不敢相信。
“连你二哥我都打了,骂你有什么稀奇的。再不滚,小心我抽你!”
林正军脸色一冷,扫视众人一眼,大声道:“什么特务子女,她祖上是红色资本家,爹娘也是有钱人,以后她要大富大贵,我也会跟着享福!”
这话一点不假,唐晓芙的祖上在港岛拥有海量资产,还曾经支持过民族解放运动。
唐晓芙的父母逃到港城之后,在家族的帮衬下,在九十年代就积累了上亿资产。
记得上辈子九十年代,唐晓芙的父母到青山公社扫墓祭奠,座驾是价值数十万的虎头奔,有封疆大吏一路陪同。
只是唐家父母知道女儿在林家并没有受到善待,死得极惨,不收拾林正军就不错了,因此根本没有进林正军家门。
倘若林正军善待唐晓芙,根本不需要努力,光靠傍富婆就可以躺赢,少走三十年弯路。
可惜,上辈子林正军太废物了,有眼无珠,没接住那泼天的富贵。
实际上,78年开启改革开放,国家对外贸易突飞猛进,急需积累外汇,谁有海外关系,能搞到外汇,还让人高看一眼呢。
只是,历史遗留问题需要一步步解决,方针政策贯彻还没落实到唐晓芙身上罢了。
唐晓芙俏脸上写满惊喜,黯淡的双眸变得闪亮,没想到林正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坚定地回护自己。
这可是冒着一定的政策风险的,没准就会被人借题发挥,炮制批评一番!
一时间,她一颗芳心砰砰乱跳,满心甜蜜,恨不得抱住林正军狠狠亲上两口。
“嘁!还大富大贵,你真是病得不轻,她怕不是要吃穷你,害死你!”二埋汰却撇嘴讥讽。
“滚开!”
林正军一把将他推开,死死地盯着二埋汰,寒声道:“总之,以后唐晓芙就是我林家的媳妇,谁再敢背后嚼舌根,小心我舌头给他割了!”
看着身材高大的林正军,再看看自己那瘦小孱弱的自己,二埋汰眼神怨毒,却也没敢再废话。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等林正军和唐晓芙走远,二埋汰才吸了吸鼻涕,悻悻然骂道。
社员们也纷纷附和起来:“完了完了,敌特子女在咱们村里安营扎寨了,咱们以后要是受到牵连可咋办?”
“一个二流子,再加一个女特务,那简直就是俩灾星,以后得离他们远点才好!”
“还大富大贵,那不是地主老财吗?这年月啊,越穷越光荣啊!”
“你瞅着吧,林正军是二流子,唐晓芙不能劳动,就靠林三槐一个人挣工分,明年林家肯定要闹饥荒,没准要饿得上吊自杀!”
“这帮杂碎……”林正军猛然转头。
所有人立刻住口,转移了话题。
唐晓芙娇躯微颤,拉了拉林正军的胳膊,轻声道:“正军,别惹事了,算我求求你!”
“这帮人太欠收拾了!”
“算了!”
唐晓芙微笑安慰:“嘴长在人家身上,就让他们说呗,我又不掉块肉!”
“你心态倒是挺好的!”林正军不想唐晓芙担心自己,没再理会众人,向村外河堤走去。
“这些年,我都习惯被人批评编排了,开心是过一天,整天长吁短叹的,也是过一天,干嘛不乐观点呢!”唐晓芙连忙跟上林正军的脚步,微笑道。
“听你的,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林正军一边走着,一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唐晓芙。
她身高足有一米六五,在这个年代,是极其罕见的大个子。
也是,政策改变,她家境才变坏的,小时候,家境应该相当优渥,吃穿不愁,才长得这么高。
哪怕穿着肥大的碎花衬衣和劳动布裤子,也遮盖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纤细的腰肢,笔直修长的双腿,桃子形的臀部,高耸的胸脯,妥妥的“细枝结硕果”。
这身材,真是好到犯规啊!
宝藏女孩!
前世我一叶障目,只嫌弃人家不会干活,成分不好,根本没注意到她身材竟然这么有料啊!
村庄边,在宛若薄纱的月光的笼罩下,河水波光粼粼。
一阵风吹过,大片大片的芦苇深深地弯下腰,似乎要折断一般,最大程度地蜷缩着腰身。
等风停了,它们像是缓过了一口气,又挺起腰身,一同沐浴着如牛乳般的月光。
“想我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走上河堤上,林正军微笑着看了一眼唐晓芙线条柔和的侧脸。
“你!”
唐晓芙顿时俏脸羞红,娇声嗔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嬉皮笑脸的,你怎么这么心大啊!”
“错了,我小心眼的很呢。”
“啊?!”
林正军最爱她娇羞的小模样,感觉逗弄她特别有意思,笑道:“小得只能容下你一个人!”
土味情话在这年月杀伤力相当惊人。
“哎呀,你,你快别说了,算我求你了,羞死人了!”
唐晓芙一颗芳心怦怦乱跳,捂住耳朵,可怜巴巴地哀求:“让人听见,多不好啊!”
“旁边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你怕什么呢!”
林正军收敛笑容,故意垂头丧气道:“可事情出都出了,我还怎么办呢,要不我去跳河自杀算了,人死账消,一了百了!”
“那可不行!”
唐晓芙顿时急得顿足:“正军,债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好好活着,只要一起辛勤劳动,多赚工分,总有一天能把债还上的!”
“你多大?”
“我18岁。”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会做思想工作呢,我感觉你像个知心大姐姐,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吧。”林正军扯着嗓子轻声喊道:“好姐姐!”
“你别闹了!”
唐晓芙羞得恨不得落荒而逃,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包起来的小手绢递给林正军:“你拿着,去买麦种!”
林正军接过拆开,三张大团结,还有几张五块、两块、五毛、两毛、一毛的票子。
“晓芙……”林正军怔怔地看着唐晓芙,嗓音突然干涩哽咽,再也无法嬉皮笑脸。
这年月,知青和社员评定工分按照未成年人算,比社员还低,男的一般只有八个工分,女的只有六七个工分,分的口粮自然更少。
但他们处于身体的发育期,代谢能力强,能吃能喝,几乎每个知青都食不果腹,还需要家里寄钱和粮票才能堪堪维持生活。
但林正军知道,唐晓芙父母逃到港城后,就和她断绝联系,不能给她丁点支援和帮助。
老家还留个外婆和弟弟,需要她寄钱和票粮票补贴家用。
所以,这些钱,就是她一分一厘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但现在,竟然全部给他了。
“啊?你怎么了?是我给的钱太少了吗?”
唐晓芙顿时慌了神:“可我就只有这么多钱啊,你别急别难过啊,我再写信给亲戚同学借点,总会有办法的!”
“不,你给的太多了,太多了,谢谢,谢谢你……”
无尽的愧疚和爱意涌上心头,林正军一把将唐晓芙紧紧拥进怀里,双眸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