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城伏在她的胸膛,呜咽的哭起来。
“我这辈子只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为了救自已心爱的姑娘牵连了一个无辜的姑娘,为何老天就要这样惩罚我?到最后,我失去了荣华富贵,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尊严。”
司桥笙站在门口,脸色晦暗:“乔馨尚且能迷途知返,而你还没能领悟到你的错?”
“当初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你要救你自已心爱的姑娘,你有很多正规的渠道可以帮她取得肾源。可是你偏偏以权压人,恃强凌弱,欺负乔米这个无权无势的女孩。事后不知悔改,没有跟她真诚的道歉,只是无尽的打压。顾澜城,你骨子里高高在上,将弱小的乔米视为蝼蚁,可你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偏偏不是蝼蚁,她有我这个富家子弟为她撑腰。只能说,你踢到铁板了。如今,你和她命运重置,她是高高在上的帝都首富,而你却是一个流浪汉,可她已经放下过往恩怨,只当从不曾认识你。而你也该放下执念,彻底放下她。你和我家念笙的缘分早就结束了。若有来世,不可再纠缠我家念笙。”
顾澜城脑海里封存那些画面忽然闪现起来,他抬起头不甘的质问司桥笙:“如果不是你介入我和乔米之间,我和乔米不该是如此结局。”
司桥笙无语:“你在想什么?你以结了婚,却和自已老婆的姐姐出双入对,心都脏了,还指望乔米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忍气吞声的接受你?”
“你真是太小看乔米了。顾澜城,在海外,我仅仅只是有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念笙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你凭什么觉得她能接纳你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人?”
顾澜城道:“我没有三心二意,我就是不明白,我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司桥笙道:“你早就错了。从你为了救乔馨接近乔米那一刻,你就错了。”
顾澜城颤了颤,是啊,他是不怀好意的接近乔米。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望着司桥笙:“你放心,我爱的人是乔馨,我对念笙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对她心里觉得愧疚,总想着若是能补偿她该多好。就当我为当初的自已赎罪。”
司桥笙道:“她不需要你赎罪。如果你想让自已的罪恶感轻一点,你以后便不要来找她。你们死生不复相见,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顾澜城眼里渗透出一抹绝望。
“她真的那么讨厌我?”
“不然呢?她该以何种情感对待一个骗婚自已,骗走自已一个肾的卑劣男人?”
“呵呵。”顾澜城苦笑起来。“我知道了。”
司桥笙指着乔馨的尸体:“她的尸体,你要吗?你如果不要,我就直接把她送去火葬场了。”
顾澜城道:“我要带走她。”
司桥笙点头:“行吧。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也该有个圆满的结局。”
顾澜城抱着乔馨,步履沉重的离开。
走到司桥笙面前时,司桥笙丢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这笔钱拿着,好好安葬她吧。最好给她做个超度仪式。”
顾澜城愣了愣,没说话,默默的离开了。
念笙在医院门口,看到顾澜城抱着乔馨的尸体出来,她愣住了。
顾澜城经过她身边时,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乔米,对不起。”
他的脚步没有停过,可是念笙却听得真切。她低低的回了句:“好好对她,别让她再没有安全感。”
顾澜城呆住了。
浮世万千,他忽然悟了。
他这辈子所有的悲剧,皆来自于他不懂爱啊。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
明明爱着乔馨,却娶了乔米。
让乔馨为此疯魔。
“是我错了。馨儿。”
他低低的说了句。
一辆车疾驰而来,顾澜城却好像没有看到,没有听到般,抱着乔馨忽然往街道对面走去。
念笙的瞳孔忽然放大,她声嘶力竭的吼道:“顾澜城,小心……”
碰……
巨大的撞击,念笙的视野变成一片红色。
一只温暖的手忽然轻轻捂着她的眼睛。
“别看,阿姐。”司桥笙将她拉进自已的怀里,让她背对那一场惨状。
救护车的汽笛声响起,医生手忙脚乱的把顾澜城抬进救护车里。顾澜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眼睛却直直的瞪着司桥笙,带着哀求。
司桥笙忽然动了恻隐之心道:“让他走吧。乔馨走了,他也没有活得念想了。”
顾澜城欣慰的闭上眼睛。
最后,念笙为顾澜城和乔馨两个人举办了超度仪式。和尚念了一本又一本的经书,唢呐吹了足足三天三夜。
顾澜城的女儿,妮妮本在国外求学,得知顾澜城的死讯,她连夜赶了回来。
念笙担心妮妮悲伤过度,一直守着她。可是妮妮却十分通透,她笑中带泪,道:“妈咪,他走了,其实才是解脱吧。”
“十年前,他就活得很不开心了。他想肆无忌惮的爱那个女人,又觉得对不起你这个前妻。最后一直作茧自缚,把自已锁在矛盾压抑的世界里。”
念笙道:“众生皆苦,只是各有各的苦罢了。”
妮妮却忽然问她:“妈咪,他死前,可有提到我?”
念笙微愣:“我没有见过他。是你爹地送他走的。回头你可以问你爹地。”
妮妮径直走到司桥笙面前,伸出怀抱:“爹地,欢迎你回来。”
司桥笙拥抱了妮妮,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们家公主原来长这么大了。愈来愈像你妈咪了。”
妮妮撒娇:“爹地,你告诉我,他走之前,可否跟我留下什么话?”
司桥笙迟疑了瞬,道:“他希望你好。”
妮妮便释然的笑了。
“所以他其实什么话都没有留给我?”
“他把我这个女儿倒是忘的干干净净的。”
妮妮对父爱的执念,这一刻烟消云散。
“承认吧,妮妮,他根本不爱你。”
醒醒忽然俏皮道:“姐姐,我爱你。”
妮妮把醒醒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弟弟,你又长帅了。你怎么愈来愈好看?姐姐爱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