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既然直接的证据难寻,不妨从侧面入手。你可以暗中调查,看是否有旁证或是相关人员的异常举动。”
“同时,不妨多与民众接触,听听他们的声音,民意往往能反映出事情的真相。”
“至于杨轩,此人敢于直言,且提出的方案确有可行之处,不妨给予适当的支持。记住,民心向背,乃治理之根本。”
李大人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大人高见,下官谨记于心。”县令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若县丞真如我所料,暗中作梗,大人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李大人目光深远,似已看到更远的棋局。
“若真有其事,自然不能姑息。但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谨慎行事,切勿打草惊蛇。时机成熟时,一切自会有定论。”
“多谢大人指点迷津,晚辈必当谨小慎微,不负大人厚望。”县令心中豁然开朗,起身深深一揖。
李大人轻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县令肩上的担子不轻,既要顾全大局,又要兼顾改革与稳定。此中平衡,需智慧,更需勇气。你我同僚,定当相互扶持,共度难关。”
“下官铭记于心。”县令再次行礼,转身准备离开。
临出门时,李大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记住,政治如弈棋,一步不慎,满盘皆输。行事之时,切莫急躁,谋定而后动。”
县令心中一震,这话仿佛一剂强心针,让他更加坚定了前进的方向。
他没有回头,只在心中默默答道:“下官明白。”
夜色深沉,县令踏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返回自己的府邸,心中已有了新的计划。
而这一夜,对县丞而言,同样是个不眠之夜,他面前的信纸上,最终还是落下了一笔。
两人的道路,似乎在夜色中悄然分岔。
李大人的突然造访,让县丞府内弥漫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夜幕低垂,月光稀薄,李大人缓步踏入县丞府,脸上挂着一贯的温文尔雅,眼神却锐利如鹰。
厅堂内,烛火跳跃,光影斑驳。
县丞闻讯而来,一袭青衫,态度从容,似乎早有预料。
“李大人深夜到访,必有要事。”县丞欠身行礼,语带恭敬。
李大人微微一笑,落座于紫檀木椅,目光平和却透着几分审视。
“夜访扰人清梦,确有紧要之事需与县丞商讨。近日,有关杨轩提出的改土归流之议,颇有些风波,大人有所耳闻吗?”
县丞面色不改,轻轻摇头,“大人言重了,下官不过是一介县丞,对此等国家大事,不敢妄加评论。若说风波,怕也只是些无稽之谈。”
李大人轻啜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
“无稽之谈?可我听说,文书不翼而飞,且与县丞府有着微妙的关联。难道这些,也是空穴来风?”
县丞心中一凛,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大人明察秋毫,下官自然不敢欺瞒。然则,此事纯属误会。我手下之人,偶有行差踏错,在所难免,但他们对文书之事毫不知情。”
“哦?如此说来,县丞是认定此事与你无关了?”
李大人语气平淡,目光却紧紧锁住县丞,仿佛要窥探其内心的每一丝波动。
县丞正色道:“大人,下官虽不敢自诩清廉,但对于国家政事,向来谨慎小心,绝不会做出有悖职守之事。”
“谨慎小心,很好。”李大人微微颔首,话锋一转。
“但有时,太过小心,也可能让一些本该推动的改革陷入僵局,不利于青山县的发展。”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铭记于心。”县丞低眉顺目,看似恭顺,实则心中已有计较。
李大人沉默片刻,似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
“既然县丞如此说,那我也不再多言。但作为郡主身边的重臣,我希望青山县的官员们都能真正站在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仅仅顾虑个人的得失。”
县丞闻言,心中暗自衡量,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自当以此为鉴。”
李大人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县丞一眼:“很好,那我就不打扰县丞休息了。但愿下次来访,能听到更多积极的消息。”
说完,李大人转身欲走,却又似不经意般停下脚步。
“对了,县丞,有一句话,我想还是应该提醒你:在权力的棋盘上,每个人都是一枚棋子,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成为那个被舍弃的角色。”
县丞心中一凛,目送李大人离开,直至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夜已深沉,县丞独坐书房,窗外月明星稀,室内烛光摇曳。
他重新提起笔,继续书写那封未完成的书信,笔下文字却不再犹豫,一行行流畅而出,仿佛心意已决。
良久,县丞停笔,目光穿越书信,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而又不确定的未来。
他轻声自语:“或许,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夜,静谧而深沉,县丞府的灯火直到天明仍未熄灭。
杨轩手捧着精心修订的改土归流文书,心中既有忐忑又有期待。
这份文书不仅关乎青山县百姓的福祉,也是他对李大人承诺的兑现。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他的背影上,给这份决心镀上了一层金辉。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之中,一条偏僻的小路显得格外寂静,只有落叶偶尔被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响声。
突然,前方的阴影中窜出几个黑影,将这份宁静彻底打破。
“站住!”领头的黑衣人冷冷命令道,声音低沉而带有威胁。
杨轩眉头一皱,迅速环视四周。
只见三人呈半圆形将他包围,他们的脸隐藏在斗篷之下,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这种阵势,显然不是简单的抢劫。
“诸位朋友,若是为财,我身上并无值钱之物;若是论理,光明正大,何须遮掩?”
杨轩声音平和,试图用言语缓解紧张气氛,但双手已不自觉地握紧了文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