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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 小夜灯
    商牧之不但讲话很气人,还很会让人尴尬。

    哪里有人发现自己被拉黑,还直接当面问出来的。

    梁栖月假装不知情,皱了皱眉很无辜的样子,

    “什么拉黑?”

    商牧之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把微信页面给她看。

    屏幕上很明显的没有发出去的消息,还有底下的系统消息提示。

    梁栖月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怎么会这样,系统出bug了吧。”

    她边说边抓起自己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了点,把人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才说,

    “你再看看。”

    商牧之拿起手机,挺配合的没有拆穿她,给她简单的发了个字符。

    这次没有再显示之前的红色感叹号。

    梁栖月立刻道,

    “看吧,肯定是你手机bug了。”

    商牧之挑了下眉,收起手机,看了眼她身上的睡衣,

    “今晚在这边睡?”

    梁栖月点头,

    “我都已经洗完澡了。”

    言外之意是她就不跟他回去了。

    商牧之点了下头,倒是没说什么,只站起身,但并没有要出去的打算,而是开始站在她床边开始解袖扣。

    梁栖月吓一跳,立刻往门口看,

    “你干嘛?”

    商牧之已经解开了两粒扣子,闻言微微侧头,平静地扫了她一眼,

    “不是今晚睡这里?”

    梁栖月有些噎住,停顿了片刻才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语气闷闷地开口,

    “我还是回去吧。”

    商牧之看了眼她的公主床,不动声色道,

    “也行。”

    梁栖月绷着脸拉开衣柜门找衣服。

    商牧之站在床边摆弄她床头的小夜灯。

    “别给我碰坏了。”

    梁栖月看他还没走,皱眉道,“把门带上。”

    那只小夜灯是她之前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买的,绿色的蘑菇形状,很特别,后来她还自己在上面彩绘了几个星星图案。

    商牧之收回手,单手插着兜,走过去,把卧室门从里面关上。

    梁栖月愣了愣,看着他,“你不出去?”

    商牧之从里面关门的动作很自然,偏头看她,

    “要出去?”

    梁栖月点头,觉得理由很充分地说,“我要换衣服。”

    商牧之沉沉嗯了声,看着她,“所以?”

    他表情和语气都非常的平静且理所当然。

    反倒是弄得梁栖月有点懵,但对上他的眼神她很快明白过来。

    他们两又不是什么口头假夫妻,除了感情没到位,其他的都做了,压根没有换衣服不小心撞见对方身体还会回避说抱歉的意义。——在商牧之看来。

    “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换衣服。”梁栖月还是坚持,“你出去,把门从外面给我带上。”

    商牧之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深,但估计是因为在梁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卧室。

    梁栖月换完衣服下楼顺便把之前留在这边的小夜灯也一起带了下去。

    已经快到晚上凌晨,梁沉星习惯睡得早,林秋意还在楼下跟商牧之说话,

    “这是七月五岁那会儿的照片,这孩子,从小就调皮。”

    “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

    两个人正站在客厅的壁炉边上说话,好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梁栖月懒得过去,把小夜灯放在岛台边上,走到冰箱那边翻了瓶冰牛奶拧开喝。

    林秋意看见她下来,立刻笑开了眼,

    “好了,牧之你就带她回去吧,改天再一起过来这边吃饭。”

    梁栖月站在岛台边上喝牛奶,没跟他们搭话。

    “晚上少喝冰的,小心下次又肚子痛。”林秋意走过来,把她手里的冰牛奶拿走,又低声叮嘱了下,“回去别闹脾气,听话点。”

    “……”

    梁栖月一向自认为自己脾气是整个梁家最好的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答应莫名其妙的联姻,不明白林秋意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但还是没反驳,只敷衍的嗯了声。

    林秋意说完就上楼了。

    商牧之还站在那边没动,梁栖月抱着小夜灯走过去,催促他,

    “再不回去都天亮了。”

    商牧之嗯了声,低眸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又继续看手上的东西。

    梁栖月皱眉,往边上凑近了点,才发现商牧之手上拿着只相册,立刻意识到刚才林秋意在跟他聊什么。

    “你!”

    梁栖月脸有些红,伸手去抢他手上的相册。

    商牧之很轻而易举地抬起手,反扣住她伸过来地手,不咸不淡道,

    “干什么?”

    梁栖月看着他手上的相册,

    “你看这个干什么,不准看。”

    商牧之低眸看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解释说,“妈刚才拿给我看的,说有你小时候的照片。”

    梁栖月脸还是有些红,但语气很凶巴巴的说,

    “有什么好看的。”

    相册是林秋意弄的家庭相册,上面记录了不少照片,大部分都是梁沉星跟他们一家三口的,梁栖月的照片很少,是林秋意后来从爷爷那边特地要过来的。

    商牧之看着她有些红的脸,顿了顿,把相册合上,牵住她的手开口说,

    “我不看了,走吧。”

    梁栖月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很不领情的样子,把手从他掌心挣脱开,抱着被涂成绿色像幼儿园小朋友做的手工的小夜灯很快地走出去。

    商牧之的车停在外面,梁栖月自己拉开后排的车门上去坐下。

    商牧之上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人,

    “坐副驾。”

    梁栖月偏头看车窗外,当作没听见,过了会儿才说,

    “送我回港大那边的公寓。”

    完全把商牧之当司机的意思。

    车厢里安静下来,商牧之没发动车辆,只手搭在方向盘上。

    空间密闭,莫名有种很压迫的感觉,梁栖月有点受不了,重重往椅背上靠了靠,要拉开门下车,

    “不开车我就回去睡觉了。”

    “嗯。”

    商牧之语气平静,视线没什么波澜地从后视镜里看她,又重复了一遍,

    “到前面来坐。”

    “……”梁栖月愤愤的握了握拳,抱着小夜灯,拉开车门,到前面副驾。

    车门很重的一声从里面带上,梁栖月靠着副驾驶椅背,转头瞪边上的人,

    “可以走了吧?”

    商牧之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肩膀上,

    “安全带。”

    “……”

    系好安全带,商牧之终于发动车辆。

    已经过了凌晨,这个时间点下山的路基本没什么人,一路都很安静。

    梁栖月靠着车窗有些无聊,抱着小夜灯低头看手机。

    她之前加了公司hr的微信,下午的时候把自己的资料发了过去,offer里的报到时间就在下周一。

    车开到山下,红绿灯等待时间有点长,停了好一会儿。

    “你在找工作?”

    商牧之忽然开口,声音冷不丁的从车厢里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梁栖月手上动作顿了下,关掉手机屏幕,微抬下巴,

    “我已经找到了。”

    商牧之抬眼,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语气很淡,

    “哪家公司?还是设计院?”

    梁栖月是建筑系的,建筑系女生很少,毕业后大部分的就业归宿都是设计院或者像姜影他们那样进一些地产公司。

    “bancan。”梁栖月开口,语气有点小骄傲。

    bancan是前几年才创建的一家比较新的建筑师事务所,但这两年发展迅速,offer要比很多大集团公司都要难拿。

    公司的创始人也是港大毕业的学长,梁栖月之前在学校的校庆上见过。

    商牧之手搭在方向盘上,对此没什么评价,只嗯了声,

    “什么时候去报到?”

    “下周一。”梁栖月看他一眼,有些警惕,“干嘛?你该不会跟我们老板认识吧?”

    商牧之大学本科也是港大建筑系的,不过他念完本科后就去伦敦念MBA了,之后就开始接手家里的公司。

    红绿灯交替,商牧之打了下方向盘调转车头,视线看着前面的路况,不咸不淡道,

    “认识,但不熟。”

    梁栖月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不熟才最好。

    到家后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商牧之把她送到楼下车库,也跟着一块进了电梯。

    梁栖月原本是不想让他上去的,但一晚上折腾下来已经很累了,也没精力再跟他说什么,只让他跟着一块上了楼。

    公寓虽然是商牧之花钱买的,但写的是她的名字,大部分时候也是她一个人住。

    按密码的时候梁栖月故意伸手挡住了前面的玻璃块。

    商牧之站在她身后,他个子高,将近一米九,比梁栖月快高了大半个头,从上方视线很清晰,每个数字都很清楚的被他看见,但没提醒她。

    门滴一声打开。

    梁栖月很不情愿的让他跟着一块进来,又在玄关边不让他继续进去,开口说,

    “你先等一下,站在这里别动。”

    商牧之站在玄关边,视线往客厅里扫了眼,没进去,但淡淡道,

    “家里藏人了?”

    “你才藏人了!”

    梁栖月有点炸毛,把小夜灯塞给他,转身打开鞋柜。

    商牧之倚靠着门框,看见她速度很快的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粉红色的兔子拖鞋换上,然后跑进了客厅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出来,手上拿着双黑色的拖鞋丢给他,

    “换上再进来。”

    商牧之上次来这边公寓大概还是半年前,过年那会儿,两个人在商家那边吃完年夜饭,梁栖月喝多了,死活闹着不愿意回婚房那边,他才跟着来公寓这边。

    当时没有拖鞋,两个人在这边待了两天,商牧之都是外卖叫人跟避孕套一块把一次性拖鞋送上来的。

    地上的黑色拖鞋虽然不是一次性的,但看上去也挺便宜的,标签还没剪掉。

    商牧之换了鞋进客厅。

    客厅很干净,只是沙发地毯那边堆着不少文件,笔记本也还放在上面,还没合上,地毯上是画的图纸和还没拼完的乐高积木。

    梁栖月在卧室那边,门没关,里面传出来点声音。

    他走过去,梁栖月刚好出来,抱着床被子,

    “你睡客房。”

    她把被子直接塞给他,很没诚意的撒谎,

    “我这个月大姨妈又来了。”

    商牧之把手上的小夜灯放在茶几上,没接她递过来的被子,只低眸看她,

    “什么意思,又?”

    梁栖月面不改色乱说,

    “对,而且我以后可能很多时间都不方便履行夫妻义务,因为我月经不调。”

    商牧之沉默了会儿,没怀疑,只是问,“这样多久了?”

    梁栖月随口说,

    “挺久了。”

    “嗯。”商牧之视线落在她撒谎时习惯性捏紧的手指上,开口说,“行,知道了,改天带你去看医生。”

    “……”梁栖月摇头,

    “不用了,我已经……”

    “不是困了吗?”商牧之打断她,扫了眼她抱着的被子,依旧没接,只淡道,

    “用不着被子,我睡主卧。”

    “……”

    ——

    梁栖月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昨天她睡着后都不知道商牧之什么时候上床的。

    从卧室出来商牧之也已经不在了,但客厅沙发那边的图纸被收拾了下,乐高也被拼好了。

    她愣了愣,走过去,盯着拼好的乐高看了会儿,

    好像结婚四年来,第一次有种很真实的、自己确实跟商牧之结婚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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