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什娜等人走的时候,霍去病亲自出兵府相送。
眼看着一干人登车离去。
“这些西域人不知要多久,才能做出决定。”
赵破奴注视远去的马车道:“他们想利用我大汉对抗匈奴,又不想付出太多,彻底归附,哪有这种好事。”
霍去病道:“形势会逼着他们做出决定。
每多耽搁一刻,楼兰、蒲类等国联军,对他们的威胁就会更进一步。
罗什娜匆匆离去,就是为了联系龟兹国主,商谈求我大汉出兵缓解其危的条件。”
形势比人强。
除了依靠大汉,对西域诸国来说,想对抗匈奴,连第二个选择都没有。
匈奴和汉的区别在于,一个想将他们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这些年匈奴对西域的盘剥,每年要求他们上贡的东西之多,已让他们不堪重负,叫苦不迭。
其实大汉要的更多,更狠,是要将他们彻底吞并。
但汉的这种吞并不排外,会给他们留下自主生存的空间。
所以西域诸国当中,分成了两派,楼兰,蒲类等国选择依附匈奴,通过剥削压制其他国家,来缓解自身压力。
而龟兹,姑墨等国,则想要附汉,给自己赢取生存空间。
这时,远处有另一队车驾和罗什娜等人的车辇,交错而过,来到霍去病等人不远处。
车帘掀开的刹那,一只穿着翘头繁花银丝履的小巧莲足,先从帘后探出,裙裾和鞋履间,雪白的罗袜闪逝,而后是杏黄色裙衫包裹下的长腿,笔直圆润。
再然后是纤细的腰和更上方凸起如秀峰的两道弧线。
一个女子从车里弯腰走出。
赵破奴站在霍去病侧后方,心忖这女人真是漂亮…
下来的是白南妤。
“侯爷。”
白南妤敛身施礼。
她身后的官道上马蹄声声,一队军伍,押解着一行百多人,也来到近处。
那百多人是攻破纵横道在扶余以东的山门时,俘获的纵横道从天下各地搜罗所得的能工巧匠,其中以墨家人居多。
“带上他们,跟我来。”
霍去病又回到兵府秘境,直接跨越一层,进入了兵府秘境的二层空间。
这一层和一层相似,也是雾流弥漫。
霍去病简单探查过,大概有五百丈左右的横纵面积,呈方形。
他打算让这些工匠,就在兵府二层秘境内,建一个专门制作各类军械的营造部。
让白南妤来,是因为她对纵横道的遗留人马最熟悉,由她来负责这一块的筛选,人尽其用。
这些人被押到长安后,白南妤已经和他们接触过两回。
让他们从纵横道转而给大汉工作,属于弃暗投明。
且这些人之前被纵横道搜罗,半武力性质拘禁,强迫他们干活,并非纯属自愿。
被大汉俘获,给了他们个改造自新的机会,一干人并不抗拒。
他们当中为首的是个身形有些矮胖的老者,穿暗褐色汉服,出身墨家。
其特点是一双手和身形正好成反比,纤细修长,小指尾端比常人明显长一截,几乎和第四指齐平。
据白南妤说,这老者颇有些来历。
他眼神平静的打量周边环境:“这是一处小洞天,被兵家军阵分割成了数个独立的小天地……”
“季秋,你先把自己的来历告诉霍侯。”白南妤道。
那老者就是季秋,他点点头:“当年我墨家内部分歧,互相倾轧,逐渐形成赵墨,楚墨,齐墨三脉,都以正统自居,推选出自己的钜子为领袖。
赵墨善个人修行,武艺惊人,修我墨家非攻之术。
楚墨善机关巧器,下可制作各类军械,武备,甲胄,机关牛马等物。上可制造宫阙,打造洞天,甚至为一国进行布防。
大汉掌握的墨者,多是这两家所出。”
墨家在先秦时期,是世之显学。
原生体系的三教九流中,三教并没有后期传过来的佛教,而是道、儒、墨三家。
三家在当时,都有竞争百家之首的资格。
在那个真正有百家争鸣的时代,可见其辉煌。
霍去病道:“你话中之意,既不属于赵墨,也不是楚墨,那你是齐墨出身?”
季秋微微眯眼,眼角浮现出浅浅的皱纹,傲然道:“不是。齐墨专研我墨家心法修行,以‘兼相爱,交相利’为目标。”
“我墨家还有一脉,叫隐墨,禽滑釐为祖师,我就是隐墨出身,以上三家的本事我都略懂。”
禽滑釐是墨子亲传,墨家成就极高,亦被成为禽子。
季秋道:“隐墨一脉除了个人修行的武力稍弱,墨家心法,墨工之术,墨家咒文篆刻之法都很擅长。”
这季秋的做派举止,给人的印象,应该是持才傲物的性格。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话罢弯腰,面上浮现出笑意,探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件器物,很正式的双手上呈,道:
“这是我隐墨一脉,第三代钜子亲手所作,传承百年下来的两件小东西,博霍侯一笑。
以后我等在霍侯麾下,必尽心竭力,为大汉,为陛下,为霍侯做好各类事情。”
他递过来的是个小玉盒,听着来历不小。
墨家钜子亲制,且传承百年?
白南妤帮霍去病把盒子接过去,低声道:“纵横道大概二十多年前,开始暗中储备兵械,季秋也是那时候被纵横道找到的。
他一开始很有骨气,宁死不为纵横道做事。
后来被纵横道动用手段,磨掉了棱角,听说家人有因其而死的,遭遇颇惨。”
换句话说,就是这位季秋,遭受过社会毒打,经历过人间惨剧,所以现在很知道进退。
该舔就舔,没什么可清高的。
“不知霍侯想让我们做什么,以我所见。不论干什么,先要有充足的资源,也就是足够富足,则诸事可为。”
季秋很谦卑的躬身站在一旁,建言献策。
霍去病:“伱可会探查矿脉?”
季秋一拍手,身畔的虚空莫名浮现出一个青铜制作的椭圆形笼子。
这就是墨家的机巧之术,藏匿虚空,手段颇为惊艳。
他在尽力展示自己的价值。
笼子里滚出一只和穿山甲近似,但爪子和全身甲片上,都祭刻着咒文的灵兽。
“这是我墨家的探地甲,需数代培育祭炼,祭刻咒文,以秘法饲养。正可用来探查地脉,各类矿物。我门下还有十余同门,学的就是地脉之术。”
霍去病扫了眼那只灵兽:
“我会派一支队伍,带上你的人。去扶余,乌桓继续往东的区域,勘探矿脉,看看有没有发现。”
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信息差。
霍去病虽然不记得具体位置,但隐约有印象,后世最大的几座金属矿,多在东北地区。
当前这个时代,科技不兴,生产力不行,但可以用修行来凑。
墨家的能工巧匠,自有开凿地脉,取矿之法。
要是能提前把那几座大矿找出来一部分,哪怕是开凿些边边角角,就够大汉兵工所用。
“你们先在这兵府二层安顿,一应兵工锻造所需,我会让人依次送过来。”
开凿矿物,兴建兵工,推动兵家逐步兴盛,是霍去病要做的事情之一。
最终目标是让汉的工造,军备,站在整个时代最前列,形成军工和技术上的断层式霸权,吊打同时代各方,推动汉成为真正的强汉!
当然,事情要一步步来。
他做好安排,便准备离开兵府,边走边问:“截留在纵横道山门的物资,清算出来没有?”
破纵横道后,霍去病截留了一批东西,没交给文官清点,存入国库。
把自己缴获的东西全上缴到文官那,再由他们统一分配,被人遏住咽喉的事,霍去病不愿意干。
那批物资扣下来,他准备先留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
但找到机会要跟皇帝通个信,绕开文官。
“已经清点出来,足够三万精锐装备的甲胄,兵器,还有部分粮饷财物。”白南妤说。
东西就留在纵横道的山门秘窟内,很隐蔽。
“赵破奴,稍后你带羽林卫和虎贲卫的兵马,各一千五百人,跟绣衣配合,去扫击各地的宗门势力,权当练兵了。”
赵破奴赶忙答应。
白南妤心头微动,道:“霍侯要出兵清剿各地宗门,能不能…先让绣衣的人,侧重除掉东莱郡,渤海郡一代活动的阎教。”
“阎教?”
“阎教在宗门当中势力很大,算是仅次于纵横道的三四家宗门之一。
我在搜集一宗上古传承下来的秘典,其中一部分秘典的线索,就指向阎教。”
白南妤小声道:“这次各地教门异动,频繁聚集,阎教是组织者之一。
我是有私心的,想得到秘典是其一,再则阎教的教首想纳我为妃……若我同意,他就把阎教掌握的秘典给我看,我本也准备去阎教抢东西的。”
“一个宗门之主,还纳妃?”
霍去病哑然失笑。
他离开兵府后,白南妤和他同路回到城内,而后自行回到卓家。
她进入卓府内院的时候,夕阳晚照,火红的光色,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下午又出去了?”
卓怀从屋内走出,蹙眉看向白南妤。
这个儿媳最近神神秘秘,像是变了个人,很不正常,两次离家半月才归。
真是岂有此理。
“你最近总是外出,我让人去你白氏询问,他们说你并未回去。”
卓怀眉头紧皱:“你一女子,嫁入我卓氏,当知我卓氏门风,休要做出有辱门庭的事。”
白南妤矮了矮身,施礼道:“我外出,是跟着霍侯做事情,我出的方子唤醒霍侯舅母后,才有的往来。家翁若不放心,可以去找霍侯询问,我所说并无虚假。”
“谁?”
跟着霍侯……那没事了,卓怀轻咳一声,道:“这些年你在我卓氏也颇不易,我都清楚,所以这几年,我待你如亲女儿一般。
你和霍侯近来……走得很近?”
“嗯,霍侯让我给他做些事。”白南妤为以后行动方便,坦然承认。
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纵横道早知道她投了霍去病。
“既然是给霍侯做事,那你放心去,多去霍侯那走动也无妨……”卓怀想问问具体是干什么,又觉得不太好问出口,你说万一是不太正常的事怎么办?
霍侯咱也惹不起,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装糊涂吧这事只能是。
白南妤又施了个礼,步履娉婷的去了。
卓怀扫了眼儿媳妇窈窕绰约的身姿,暗自叹了口气。
这边霍去病却是来到绣衣所在的梁园。
走下车驾前,他把那个墨工季秋上贡的小盒取出来。
说是两件小东西,具体是什么,霍去病也颇好奇。
盒子打开的一霎,有气机溢出,居然诱发了识海兵书的波动,兵书上诸多兵策闪烁发光。
从盒子里先拿出来的是一颗小珠子。
就是这珠子,诱发了识海兵书的波动。
珠子内有诸多咒文流转明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