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中,火光冲城。
罗斯听到侧翼传来的喊杀声,在马背上回头,顿时看见一支汉军,从山上杀下来。
对方瞬间绽放的杀机,战意,彪炳凶悍,人人两眼放光,但全军的气势非常稳。
就如同扑击猎物的虎狼,绝没有畏惧,而是在狩猎!
杀下来的汉军,在高速冲刺中,每个人的马位仍井然有序。
马和马之间,像是经过最精准的测量。
将领冲在最前方,后方的军伍呈雁翼形延伸。
整个阵列四千人,兵锋层层汇聚前推,以保证最前方冲阵的将领,能积蓄足够的力量,在爆发的那一刻,一举破敌。
罗斯只看了一眼敌军的冲势和阵型,就判断出对方的强大,不由得汗毛倒竖,声嘶力竭的道:
“备战,敌袭!”
“备战——”
罗斯和格兰两位正副将领,拨转马头,准备迎敌的时候,汉军已和亚美尼亚队列中间的兵马,短兵相接。
锵啷——砰!
亚美尼亚兵马两万多人,如一条长龙,八马并行。
汉军从侧翼杀下来,接战的一瞬间,攻击位置是他们的队列中间。
汉军前方,复陆支挥刀下劈。
虚空出现一条长达丈许,耀眼的刀芒。
遭到他冲击的几个亚美尼亚兵,举起长矛,往他刺来。
兵器碰撞的震响中,亚美尼亚兵同时感觉手上一轻,几柄矛杆,居然被一起斩断。
复陆支眉梢的短疤,好似一条狰狞的蜈蚣般挑了挑,凶狠残忍。
他顺势沉腕,刀锋如毒龙探头。
一个美尼亚兵众胸前的轻甲上,窜起连串的火花,刀刃从斜侧方挑入其腰肋,直刺入腹。
复陆支抽刀之前,一扭手腕,入腹的刀刃绞碎了其脏腑,对方瞬间毙命。
战马前冲。
复陆支随之卷入敌阵,刀锋左右劈砍,如一道道匹练,和身后汉军配合,迅速突进。
有亚美尼亚兵亦是颇为悍勇,想以战甲承受其一击,趁机反攻,却被连人带甲,一起斩落马下。
刀锋过处,甲胄龟裂侧分!
“他们的战刀……能破甲!”
调转马头,从队伍前方冲过来的罗斯和格兰,一直在观察接战处的战局,大吃一惊。
不仅战刀的威力,能破甲,且汉军执握的盾,将领身上的甲胄,都有一种光芒流转,刀兵难入。
这说明汉军在军械上,胜过他们不止一筹!
甲胄的防护作用削弱,战损就会成倍提高。
观察到的结果,让罗斯和格兰心里寒意大作。
另一侧,嚣旗胜和赵破奴,并肩冲下来。
嚣旗胜统率的是霍去病的六百亲军,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从山坡上杀下来,卷入敌阵的一刻,嚣旗胜竟从马背上跳落,冲进了敌阵。
嚣旗胜日常披甲,身形敦实粗横,是一员骁将,勇武过人。
他的弱点是打仗不怎么用脑子,所以当不了主将。
但其悍勇程度,在霍去病麾下将领中,一直排在最前列。
他一身重甲,嫌骑马影响发力,从马上落地奔跑,矮壮的身形如同一柄实心大铁锤轰入敌阵。
砰!
他身形本就不高,冲入敌阵后,沉肩下压,躲开敌军的攻势,遂横向撞击战马,然后绷直身体,以肩膀上挑,周边的马匹居然被他一肩掀翻,腹部骨骼塌陷。
嚣旗胜包裹在拳甲下的拳头,一拳由下往上,击中马腹。
他的攻势没有任何技巧,但狂暴的力量从马腹下上冲,气劲却是将马背打穿。
那马背上的脊骨上凸,如刺枪般戳入上方的骑兵体内。
连兵带马,一起毙命。
下一刻,嚣旗胜合身撞上左侧的另一匹战马。
砰地一声!
战马和马上战士,彷如被一辆全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击,凌空飞跌。
“来啊,我要打死十个!”
嚣旗胜披甲在地面上奔跑,哐哐哐诓,像一座人形的钢铁小山。
杀十个,是因为霍去病说让他们以一当十,四千军要当四万人用,杀十个是基本目标。
赵破奴是三人中破阵速度最快的一个。
他手中一杆战矛点、刺、劈、扫,刹时间便刺出上百次,招式高度精简,却极为实用。
三人中他是最快带兵戳穿对方阵列的,复陆支紧随其后。
嚣旗胜最后才杀出来,但造成的杀伤力最强。
戳穿敌阵后,赵破奴顺势往左拨马,复陆支往右,两者背道而驰,一人负责一部分,再来一次穿阵,如此反复,是为绞杀剪阵。
这是最为凶险的近距离搏杀军阵。
但他们麾下这支汉军,全员老卒,心态稳得一批,以少敌多也没半点畏惧,甚至在冲阵过程中,知道配合呼吸,在什么时候投入多大力量,便于自身久战,而不力竭。
这就很可怕了。
每个人都能将战斗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且续战能力持久。
这也是他们敢于以少敌多的自信和原因。
连续两次杀穿敌阵后,敌军主将罗斯和格兰已率兵冲过来回援。
罗斯直冲赵破奴,而格兰则逼向复陆支,又有麾下将校联袂冲向嚣旗胜。
只要将汉军困住,遏制其冲杀的势头,就可凭借人数优势,将汉军拖入泥沼,逐步蚕食。
交锋才开始,却已进入最激烈关键的时刻。
另一处战场上,霍去病纵观战局。
他没亲自下场,但足下军阵荡开,放出了一个巨大的环形战阵。
军阵的纹路在地面上攒动,如巨龙翻身。
他达到兵家九境后,战阵面积之大,匪夷所思。
连接近二十里外的赵破奴,复陆支等人交战的地方,也有阵纹浮现,将他们一起纳入战阵范围。
整个战场,每一处变化,都如同井中映月,在霍去病的感知里清晰呈现。
公孙弘瞠目道:“……你这什么军阵,能如此庞大,还能再大点吗?”
霍去病牢牢的拿捏着战场上的变化,给汉军加持兵策兵术,助力攻守两端。
不远处,张次公一马当先,赵安稽,姚招跟随左右,和乌提斯的两万多人马对冲。
乌提斯亲身登场,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溃汉军。
近距离冲杀,压上全部兵力,不需要任何花哨,较量的是两军的拼杀能力,看谁先认怂溃败!
轰隆!
两军的兵势,经过短暂的蓄力,攀升,达到高点,然后爆发碰撞,像两道海浪拍击在一起,最后炸开,冲击力相互抵消。
第一波冲击的结果,是不分胜负。
帕提亚方面的将领,大多心头一震。
双方的兵势,最能体现两军的综合力量,高下立见。
他们可是两万余部众,对方数量不足万,双方聚兵对冲的结果,居然不分强弱。
张次公意态张狂,从马背上跃起,凌空抽刀,劈向乌提斯。
乌提斯伸手一抓,胸甲上的一枚淡金符号延伸,竟化作一面神力盾牌。
当的一声,挡住了张次公的刀锋。
乌提斯坐下战马,四蹄一沉,险些跪倒在地。
而乌提斯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横切张次公腰腹。
后方,两军兵众,也都对撼厮杀在一起。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万千刀兵的磕碰,撕裂长夜。
天空,以帕提亚国运汇聚的巨大战枪,迸发出灼目的电芒。
而在群星的光芒照耀下,苍穹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神祇身影。
那身影像是群星的光芒勾连所成,伟岸无比。
祂握住了穹幕上的闪电战枪。
祂是帕提亚人信奉的战争之神,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祂在握住战枪那一刻,帕提亚兵马,仿佛得到某种加持,进入狂化状态。
乌提斯等将领,全身甲胄发光,战争符号流转。
乌提斯的身畔,映现出一片战场。
那战场上,以符号化出战阵和武器,有弓弩般的淡金色光箭射出,速度如流星。
张次公措手不及,被一柄光箭射中胸口,幸亏被甲胄挡住。
不过乌提斯趁机抢攻,占据了主攻优势。
帕提亚全军的气势,快速攀升。
同一刻,那天上的神祇虚影,挥动巨型战枪。
有一道道闪电劈落,目标是霍去病,公孙弘等人。
在帕提亚国都泰西封的神殿里,米特里达梯亦在同步挥动手里战争圣枪,用其迸发的电芒,劈击另一只手中权杖顶端的宝石。
而宝石里,倒映着霍去病等人的身影。
“被国运权杖和战争圣枪锁定,汉军今日必败亡在我帕提亚!”米特里达梯心忖。
战场上,闪电落下来时,霍去病释放的军阵里,一头巨熊,仿佛从大地下生长出来,探爪一捞。
漫天闪电被玄黄厚土之力覆盖消融。
另有一头白虎也在军阵内出现,还有赤焰熊熊燃烧的朱雀幻化升空,与白虎一起,对空中的战争之神展开攻势。
那朱雀双翼垂天,越飞越高,张口吐出赤红烈焰,焚烧夜空中的战争之神虚影。
白虎的身形不断变大。
它立在云端,尾巴垂落,宛若攀天之梯。
它的头颅在云层探出,收吞闪电。
聚集闪电的云层,则被其释放的兵杀气息绞的粉碎。
霍去病身畔,公孙弘瞪大了眼睛。
自古以来,天人巅峰九境的兵家,就少之又少。
霍去病无疑是其中翘楚。
当他全力催发九境军阵,演化四象神兵符,简直是仙魔的战争。
地面,天空,战火蔓延。
而在此刻,还有一桩出人预料的变化发生。
帕提亚的国都泰西封城外,从虚空中走出一个周身暗金色,宛若黄金铸造,生有四条手臂的人。
他的头发结椎髻,戴一弯新月头饰,右上方斜挂着一个小小的女神像。
颈部绕一条斑斓长蛇,腰围虎皮。
他的四只手中,分持三叉戟、斧头、手鼓,还掐着一头不断低鸣的母鹿,游离在生死之间。
他的额上长着第三只眼睛,身后又同时化出三圈佛光。
他是空三昧,融合了吠陀经和佛舍利部分力量,成就半圣的空三昧。
霍去病正与他精神相合,来到帕提亚国都泰西封。
空三昧一步跨出,鬼魅般穿透虚空壁,出现在泰西封王宫外。
有守护皇宫的强者,凭借宫廷内严密的禁制生出感应。
很快来到空三昧面前。
对方是一个高大的帕提亚老人,脸色凝重,瞩目空三昧:“你是什么人?”
空三昧探指点出。
那一点指锋,在老者眼前不断放大,彷如整个世界,照映老者的意识。
老者神色呆滞,被一指按在眉心。
片刻后,空三昧收回指端,额头的第三只眼睁开,洞察天地。
他再次走出一步,出现在白银神殿外!
与此同时,帕提亚国境西南角,另外一支队伍,骑乘着战马,身穿甲胄,进入了帕提亚。
为首者是一个穿着白色神袍的金发女子,眉目深邃,如同从古典雕塑中复活过来的神女。
她身畔还有一名将领与其并行。
他们来自马其顿国,也就是后世的希腊,准备和帕提亚,亚美尼亚共同组建联军抗击汉军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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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