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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 他不爱季浅了
    “哥!”

    陆湘琳惊慌失措的跑到监护室,被护士拦住:“陆小姐,你没穿无菌服,不能进……”

    “那边人死了你们都没人关心,倒有心思关心我穿没穿防护服!”

    陆湘琳只觉得胸腔里堵了团棉花,人命的贵贱仿佛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母亲常说,安晴在国内孤苦无依,所以她总会多照顾安晴。

    可现在看来,安晴起码有钱,身边从不缺关心和爱护。

    反观季浅,一个人死在病房里都没人发现!

    “哥!季浅死了!”

    监护室里,陆宴景听到陆湘琳的话,脸上的表情茫然了一下,却杵在安晴床前没动。

    陆母皱眉:“湘琳在外面瞎嚷嚷什么呢?”

    安晴却转动目光,下意识去看陆宴景。

    陆宴景脸上没什么表情,缓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我去看看。”

    “宴景……”

    安晴留恋的冲陆宴景伸手,眼泪恋恋不舍的从眼角滑下。

    陆母见状一把拽住陆宴景:“宴景,安晴叫你呢!”

    陆宴景将手从陆母手中挣开,语气沉沉道:“妈,安晴应该是不舒服,我去帮她找医生。”

    “宴景!”安晴徒劳的抓了一把空气,头一歪晕死过去。

    “安晴?医生!医生!”

    伴随着陆母的叫声,监护室又混乱起来。

    “哥……”

    陆湘琳白着脸,看到陆宴景出来了。

    她刚想说季浅没心跳了,死了,陆宴景却直接越过她,朝季浅的病房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缘故,陆湘琳只觉得陆宴景脸色煞白。

    可他又不像很急的样子,不然走路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镇定自若,连跑都不舍得跑?

    陆湘琳听着监护室的混乱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奔跑着追到陆宴景前面。

    “哥,季浅在这儿!”

    季浅的病房门还开着,里面还是陆湘琳离开时的样子。

    陆宴景长腿迈进病房,第一反应就去看季浅床边的监测仪。

    监测仪上一条直线,没有任何心跳波动。

    只有没有心跳的死人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陆宴景看向季浅,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一条手臂软软的耷拉在床边,另一只受伤的手平和的放在小腹上。

    受伤的手指上包裹着纱布,一夜没有更换,以至于渗出的血黏连着纱布干涸成红褐色。

    像久未开启,被长草湮没的铁门,门锁上长出的铁锈。

    陆宴景上前了两步,站在季浅床边,盯着她看。

    他已经想不到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且仔细的看过她的样子了。

    即使大部分时间她都会在他身边晃,可他就是没有去认真看过她的脸。

    也许是不想看,也许是心理暗示多了,慢慢就成了习惯。

    他早已不能正视自己对季浅的感情了。

    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爱季浅了。

    他把季浅放在身边,锁着她困着她,无非是对年少时初恋的眷恋,他习惯季浅在身边。

    他恋旧且长情,他觉得季浅就像他用顺手了的钢笔,虽然笔尖开裂不好用了,但依旧不舍得扔,会随手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虽然不会再使用,但偶尔拉开抽屉看到时,就会想起用这支笔时经历过的事。

    心里就会泛起一圈温柔的涟漪。

    陆宴景觉得他对季浅的感情也是这样。

    他没有多爱她,但也不想放走她。

    可他好像忽视了人和死物不一样,人会死,充满不可控性。

    可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他还记得三年前,季浅去做人流,做完第二天就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上班。

    还有那次,她用修眉刀在手腕上划了一条一指长的伤口,血流了一路,不也没事儿吗?

    不都说恶人命长,季浅身体素质一向好,怎么会因为一个手指上的伤口就死了?

    看到陆宴景站在季浅床前,不动也不说话,好像浑不在意的样子,陆湘琳只觉得浑身发毛。

    她上去抱住陆宴景的手臂,颤抖道:“哥,她死了,她被我抽血抽死了!”

    陆宴景被她拽的踉跄了一下,平静道:“你不是一直想报复她吗?现在你得偿所愿了,还不高兴?”

    “我……”陆湘琳往后跌了一步。

    她是恨季浅,恨不得她霉运透顶,备受折磨,可她没想过让她死啊,更没想过让她死在自己手上!

    “才400血,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陆宴景好像没听到陆湘琳说话,转身他往外走。

    “哥?”

    陆湘琳诧异的看着面无人色的陆宴景走出季浅的病房:“你不管她了?”

    好歹……好歹顺手收拾一下季浅的后事啊……

    陆宴景往安晴的病房方向走。

    他确定自己真的不爱季浅了,不然为什么季浅死了,他都没感觉?

    他甚至连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陆宴景这一生,鲜少送走过亲友,唯一的一次是亲手给他父亲敛尸,然后送到……

    送到哪儿来着……

    “陆先生!安晴小姐情况很不好,请你签了这份病危通知书!”

    安晴的监护室里跑出护士,将一份通知书塞到陆宴景手里。

    陆宴景接过笔,手停留在签字处,脑子里却在想,父亲后来被送到哪儿了?

    对,尸检后父亲就被送进了火葬场,被推进炉子里,用火一烧,四十分钟就能把人的皮肉骨头变成一捧灰。

    一个人的死亡是从变成灰时,才真正开始。

    你会再也看不到他,碰不到他,这个时候还不会觉得想念,因为他活着的时候,通常也会隔三差五不见面。

    再过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你会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但偶尔也能想到他的音容笑貌,运气好的话还会梦到他。

    而现在父亲已经离开年了,陆宴景再想起父亲时,他的脸却只能用零星的记忆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形象。

    当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遗忘,亲人离世的后劲儿才逐渐上头。

    陆宴景握了握笔,喉头微微滚动,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感觉,可又觉得头有点晕。

    他好像喘不上气,像是鼻腔气管里的空气都凝固堵塞了,他努力的梗着脖子使劲儿,就是汲取不到氧气。

    他张了张嘴,手中的笔一个字都没写就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晃了晃,在护士的惊猝声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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