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小丫头片子,风风火火,一阵一阵的。”赵婉如慢条斯理穿好睡袍,又仔细系上腰带,才出了浴室。
也许她不知道,就在刚刚,浴室上方,一个黑衣人如同一只八爪鱼般吸附于顶端。
见她走远,黑衣人才轻盈落下来,几个翻滚,便从窗口蹿了出去......
庭院里,已是夜深人静。
睡不着的赵婉如,围着那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缓缓踱步而行着......
“吱呀”一下,是身后日式住宅木制栅格门推开的声音。
深夜里,开门声音自然是被放大的。
赵婉如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抚摸着树干:“百合,怎么,你也睡不着?”
小丫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她走过来给赵婉如披上,小声问道:“幸子姐姐,她刚刚来过...”
“我知道。”赵婉如紧了紧披上的外套:“时间不早了,还是先进屋休息。”
没搞到情报,小丫也是着急:“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赵婉如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放心,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丫微侧着脑袋瓜子喃喃道:“哎,又拽文,这词别说,听着还不错。挺押韵的。”
赵婉如双手抱胸,径直往屋内走去,留小丫一人站在原地发着呆......
*
同样的深夜里。
虹口区日式酒吧包厢里。
“事情调查得怎样?”田中隆吉小酌着清酒,问正进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材窈窕,显然是女子。
她摘下蒙面头巾,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川岛芳子。
“还不是汪晓妮她太无能,要不此等小事,还不需我亲自出马。”她自顾自给自斟了一小杯清酒:“虽然腰间的蝴蝶胎记符合,可是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田中隆吉面色微薰,伸手拉过川岛芳子搂在怀中。
“...我没心情...”川岛芳子拢了拢微敞的衣领,面色凝重:“不彻底弄清楚,我不心甘。”
田中隆吉轻捏住她的下颌:“你呀,干什么事情都绷得太紧。我问你,她面部有动过的痕迹没有?”
他这话一出,倒替川岛芳子打开的新思路,开心得勾住他脖颈:“你是说如果她面部有动过哪里的话,那就可以证明她并不是三井幸子。如果是这样,那真正的三井幸子又在哪里呢?”
“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那如果说赵婉如是假冒的三井幸子,那她拉拢顾清风的事情,不也是假的?”川岛芳子还在想着三井幸子的真假之迷,田中隆吉的手掌已经伸进了她的衣领内,正往下攥住那对软玉。
川岛芳子轻哼一声,还是在喃喃道:“我们得找到真正的三井幸子,或许才能揭开这一切...”
“那如果她死了呢?”田中隆吉很不耐烦,脑袋瓜子埋在那对软玉之中,拱啊拱的,一路往下拱去......
是啊,如果真正的三井幸子死了,就是死无对证。
那不正印证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
脑海里突然出现这句话,更加乱了川岛芳子的心神。
可田中隆吉不让她再想下去,抱起她就往内室走去......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从窗缝洒进来,赵婉如就已经整理好房间里的一切,换上一件素色和服。
既然从日本海军陆战队俱乐部打听不到什么,那一定是方向没找对。
要想刺探消息,也不能操之过急。
这时候的虹口区是日侨集中地和日寇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驻扎地。
居住在虹口的日寇当时也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在财团和会社内的高级职员组成的“会社派”,他们在虹口进行经济扩张和掠夺。
另一种是在虹口居留的来自日寇内地“贱民”的“土着派”,他们在虹口在自谋生计同时,替他们助纣为虐......
说到这里,日寇所谓的“会社派”,那只因日寇们的财团、商社等都有“株式会社”的后缀,才这么叫。
其实一开始,日寇只是零星居住在英、法租界。
可后来,为了更进一步蚕食华夏大地,日寇们便强行进入虹口区英美公共租界,使虹口区成为了当年事实上的隐形“日租界”。
与收入优渥、经济基础厚实的“会社派”相比,早期“土着派”的生计要差得多。
他们大多为日本“内地缺衣少食的贱民”,“土着派” 人数占虹口日侨的55%。
要想打听到日谍潜伏南京的名单,那就得去“土着派”走走.......
赵婉如正要出门,迎面开来一辆黑色大灯头的别克车。
那是顾清风的专用车。
也行,自己不用开车,油钱也省
赵婉如也不客气,待车停稳,便上了车。
“去哪里?我当你司机。”顾清风其实是找她有事,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想先征求她的意见。
赵婉如往后背座椅上靠了靠,很有松弛感,她微眯着眼睛笑道:“我叫你开去哪,你真去哪里?”
“那是自然。”顾清风回答得很干脆利落,眸子里都含着笑意。
赵婉如手指点了点座位上的真皮表面:“去上海四川北路、黄渡路口、东江湾路1号。”
“你确定这大白天的要去那里?”顾清风自然清楚她口中所说的地方,正是日寇于1924年在这里建设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东江湾路1号对面的茶楼,日侨聚集地。我想从那里的“土着派”打探一下。”赵婉如狡黠一笑,视线已经落在车窗外那迅速后退的日式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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