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江宴把自己整个脑袋都摁在水中,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他并没有挣扎,甘愿沉沦,仿佛这样子才能回到那个时候。
一步错步步错,他当初的愚蠢酿造了如今的惨剧,萧江宴无比痛恨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若非如此,亦不会伤害沐苏苏如此之深。
萧江宴无数次悔恨那个时候的愚蠢,他的小姑娘付出了什么代价救回了他,她从没说过,可是他并非瞎子,怎能佯装不知。
濒死感剧烈,头脑却是越发清醒,萧江宴在逼迫自己认清楚,这条命从来是谁给的,他的心属于沐苏苏,身体亦然是她的。
“嘭”水花四溅,男人一脸苍白,冷着脸在冰寒的池子中心驻留。
岸上的心急如焚的影黎听到动静,再看到出水的主子,心里的总算是放了下去,她都差点让影烈下去救人了。
主子不是头一次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影黎却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影黎心里明知道不会自寻短见还是格外担心,即使有小主子在,主子的状态依旧不见好,他们都觉得主子是病了。
那个‘不存在’的人是主子最深的执念,即便是为了这个,主子也不可能轻生,故而她每一次都拉住了冲动
了影烈。
被拘着的影烈自然也明白,他从小培育的观念让他无法对主子的危险视而不见,奈何武力值比不过影黎,他也不舍得与其动手。
“主子,主院的池塘与外头是相连的,这个点沐姑娘应是要回去了。”影黎也同样焦急,但她只会委婉地劝谏。
她知道主子在意什么,于是言语都与沐苏苏挂钩,这个女子不仅仅姓名与那人雷同,也同样能使得主子如此魂不守舍。
果不其然,萧江宴死寂的眸子蓦地睁开,水滴沿着凌厉的棱角滴落,有不少滑落喉结处,单薄的衣裳被浸透,显露出格外性感的线条。
影黎说得特别准,沐苏苏却是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她整个人都仿佛浸在水里喘不上气来,她近乎本能地奔跑过来,红着眼睛喊道,“快,救人。”
她甚至都没考虑他是否会泌水,就连声线都是颤抖的,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她的心,她仿佛看到了一大片的黑暗浸染她的双眼。
明明脚踩着实地,沐苏苏却像是被沉入海底一般,深重的负压,抽筋的脚踝,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去路,剥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不!”沐苏苏浑身战栗,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她脏
器被挤压,作呕的生理反应。
沐苏苏的到来显然是几人没有想到的,虽说是预测,但从没想到这么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劝说主子离开水池,甚至都没发觉沐苏苏的脚步声。
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吼,影烈和影黎都不知道作何反应,自家主子会游水,只要他不作死谁也杀不了他。
萧江宴却仿佛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夜里,他怔愣地看着十分着急的沐苏苏,身上的血液仿佛在倒流,明明是极为冰冷的池塘,他却感受不到任何寒气,甚至觉得身上热乎的。
看着她义无反顾想要跳下来救人,萧江宴这才猛地回神,他运气猛地跃出水面,拦住了鲁莽冲过来的人儿。
沐苏苏一头撞进了一个炽热的胸膛里,被环着转了一圈缓了冲劲,惯性地倒在他怀里,‘扑通’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与脑海同频道,把她从那冰冷刺骨的深水层中拉到了地面。
她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沐苏苏甚至说不出一个字,她的心被一种失而复得的剧烈感觉侵占。
看着小姑娘惹人怜爱的模样,萧江宴眼眸微黯,喉结上下滚动,划过的水流勾勒出喉结性感的线条,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
照耀下灼灼生辉。
他知道女子是误会他寻短见才会这般失态,但是他当时却有种小姑娘回到他身边的既视感,好像跨越了时间看到了小姑娘着急在水里搜寻他的样子。
“你没事吧?我并非寻短见,很抱歉让你误解了。”萧江宴松开了沐苏苏,拉开了附和礼节的距离,言语却显得格外单薄无力。
激烈的情绪侵占着沐苏苏的思绪,随着距离的拉开,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抿着苍白的薄唇没有与其对视。
理智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误会,是她小题大做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她不知道原主经历过什么,居然对这种事情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她刚刚脑子一片空白,一切都出自本能,直到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禁锢了她的势头,她或许真的一个跟头扎进去救人了。
沐苏苏捂住脸,踉跄地又后退了几步。
场面一时间有些凝滞,沐苏苏觉得刚刚反应过度的自己委实过于丢人,但她另一方面莫名的恼怒却占据上风。
“谁允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冷清的话语压着的愤怒赤裸裸的。
萧江宴被吼得怔愣在原地,剧烈的心跳声并非被训斥的恼怒,而是激动,他甚至很想上
去拥抱她。
情绪再一次失控的沐苏苏捂住脑袋,她狠狠地盯着男人,“离开这里。”
说着语气更为强硬,就像是下了不可不完成的指令一般,“滚回去换衣服,我也不想被你传染。”
许是察觉到自己越发不对劲,放完狠话的沐苏苏根本没等人离开,自己就先跑开了。
沉浸在沐苏苏话语中的萧江宴本能地应答,“好。”
也不知道女子听到了没有,萧江宴眼睛眨一下都舍不得,看着沐苏苏离开的方向久久难以回神。
就连沐苏苏跑远了,他还是保留着伸手的姿势没收回,仿若无声的挽留。
岸上被两人无视的影黎根本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了,主子在池子那冷静自若的模样怎么会被认为是在寻短见?
影黎的视野里,这两个人的反应都极为诡异的默契,就像是在复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明明一切听起来都格外地荒谬,但就是这般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而且她既然奇特的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甚至心里深处有一种熟悉的历史感。
影黎侧目看着身旁还没从这场‘意外’中回过神的影烈,觉得自己的猜想也是荒谬地可笑,怎么可能熟悉,他们明明是前些日子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