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沐苏苏与萧江宴的交集并不多,他们似乎都有意地规避着正面碰上的机会,这段时间以来说过的话语屈指可数。
沐苏苏再一次与萧江宴擦肩而过,嘴边告别的话语犹豫再三到底没能说出口。
错身而过,萧江宴的脚步减缓,他再一次看到女子离开的背影,目光汇集在阿凡身上,“你家少主可有消息?”
阿凡一如既往的回答,“没有。”
萧江宴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好打发了,他看着阿凡坚决的模样,眯着眼说道,“你应该跟着你家少主才是。”
阿凡看了一眼走远的少主,面对萧江宴的问话神情冷淡,“阿凡听令于主子,她是主子认可的人。”
萧江宴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阿凡说的主子是谁,可是他怎么想都想不起一星半点,只记得那也是一个来历十分神秘的人。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都没有找到他半点踪迹,萧江宴知道他问不出什么,抿着唇沉默地看着阿凡。
“如果有苏苏的消息,请你转告我。”萧江宴放低姿态,“我很需要她。”
嗜血的君王也有脆弱的一面,阿凡冷硬面容有些松动,即使他明白,但他什么
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表现出半点破绽。
“陛下应当往前看,不该耽于过去。”阿凡如是劝说道。
萧江宴冷静的面容有一瞬的扭曲,“胡说,你知道她不会离开的。”
阿凡沉默了,没有再继续劝说,“阿凡只能言尽于此,阿凡还有要事在身,还请陛下莫要为难。”
萧江宴没有阻拦,他深深地看着阿凡,眼底深不可测的倔强注意看出他不会是轻易放弃的人。
萧江宴强迫自己不去关心女子的离开,但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站在不远处,安静地送行,他心里告诉自己。
这女人与阿凡身后神秘的主人有联系,他为的不过是通过她找到那人罢了。
影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一副被抛弃的颓然模样,惊得下巴差点没合上,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而后猛地捂住。
他来时的方向可不就是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可见自家主子是在为谁感伤。他可不敢再多说,他可是好不容易争取到回来的机会。
影烈一脸献媚地看着自家主子,好心地提醒道,“主子,人已经走远了。”
不料又遭遇了一波冷眼,刺骨的寒意随着那一眼席卷全身,
影烈猜不到自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能再委屈一点吗?
影烈看向影黎,毫不意外地被无视了。
启程离开的沐苏苏或许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但是她没有回头,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该再徘徊不定。
阿凡赶着车,对自家少主汇报,“少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是希望沐苏苏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再去关注身后的人了,只有向前看才能有机会,阿凡比谁都清楚。
沐苏苏扯了下嘴角,冷清的眸眼没什么波澜,“柒说得没错,有些事情需要果决一点。”
阿凡没有吭声,只是将一沓资料递进马车,“少主抽空可以阅览一下他们的资料。”
很厚的一沓资料,相比她在这里单薄的交集,原主所留下的羁绊更多,这些都是他们即将前去划分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印记需要本人才能抹去,沐苏苏一直都知道柒的意思,只是她觉得,这对于原主而言未免过于残留了。
抹去了她所有的痕迹,就像是抹去了她的存在。
沐苏苏垂眸,但只有这样子,她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拜托那种无形而又致命的束缚,这是无解的题目。
外头热
闹的场景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沐苏苏的注意力却还是不由得朝外蔓延,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
这一路平静而又无趣,但身体的舒适感使得沐苏苏知道,她的决定并没有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请原谅她的自私,她也只是世俗中平凡的一员,她需要找回自己的存在,而不是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活着。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活得如此苟且,沐苏苏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赶巧赶上集市,热闹非凡,沐苏苏掀开帘子透气,看着五六岁的女孩子艰难地将十来斤的大冬瓜扛上肩头,环着它小心翼翼地冲着旁边的女人笑着,仿佛在说‘我可以的’。
旁边的老狗被套上了绳索,拉着一个小推车,里头蓦然是个很小的孩童,沐苏苏目光不由得跟随她们。
拄着拐杖的残腿母亲怀里,背着很大很满的篓子,沉甸甸地几乎压垮她纤细的背,但女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温暖而又坚定,轻柔地嘱咐着前边的孩子,好似在提醒她看着脚下的路。
老狗拉着推车显然不是头一次了,步伐十分稳健,里头的孩子睡得也格外的安稳,这一幕并没有引得太多人关
注,好似都习以为常了。
沐苏苏看着那个坚强的女子,还有小孩瘦弱的肩膀,漂亮的杏眼隐隐透着羡慕,又有些惋惜。
那个女孩是原主的第一个药引,资料上显示女孩是自己主动揭榜的,大字不识的孩童听着官兵的解说没有犹豫地揭下了,仿佛害怕被抢走机会似的。
那对于他们家庭而言是一笔不菲的交易。
沐苏苏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打断,她看着小姑娘十分麻利地卸着果蔬,与合作的店主讨价还价,争取多拿点银钱补贴家用。
可以看出明显是少女更胜一层,那店家臭着脸多给了一串铜钱,少女十分知礼节地鞠躬道谢,店家面色和缓了些,似乎也怜惜坚强的少女。
少女回过头冲着娘亲展露自信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揉了揉老狗的脑袋,仿佛是在夸赞一般。
她们活得艰难,却十分朴实,就像向阳的太阳花,一大片犹如日光一般璀璨,沐苏苏嘴角也不由地挂上一抹笑意。
“这样的生活真让人羡慕。”沐苏苏轻声说道。
阿凡并没有接话,不管失忆与否,他家少主最憧憬的依旧是这简单而又温暖的生活,一如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