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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0章 生命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
    祁飞跃将手指狠狠掐进了肉里。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无形的铁丝捆紧,无法动弹。

    人已死,祁大顺只能打起精神准备后事。

    村里人听说了这个消息都觉得很突然,纷纷来问。

    祁初十不知如何回答,宋老头也并未在别人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发现。

    祁家开始凑钱敲锣打鼓,乔勇被师父告知祁家有白事时,他还不太愿意去。

    “死者为大,你不要耍小脾气喽。”白事班子的前辈对乔勇说道:“再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会随着人的死而过去的。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往土里一埋,最后就只剩下一把白骨。”

    类似的话,乔勇也听过,可是他心里仍然记得张猛军来祁家耀武扬威的样子。

    他不想去,除了是对祁家有怨之外,也有另外一层感觉。

    就好像,只要他不去面对,这些事情就不会盖棺定论,村里就还是以前那副样子,几家人之间总会发生矛盾,小打小闹,鸡飞狗跳……

    是不是人长大了,就一定要面临这些生死大事呢?

    羊倌村那边,乔老太和谭老头也被这个消息震了一大惊。

    就连一贯冷漠惯了的秦豫吉,也深感惊讶。

    “她还这么年轻呢,孩子们都还没有长大,怎么会突然就……”

    祁初十回来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宋老头觉得把他丢在乔家,这孩子

    可能会想不通,所以强行把人带去了自己的吊脚楼。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跟师父说说。”宋老头拖来两张椅子,师徒二人面对面地坐着谈话。

    祁初十紧抿着唇。

    他脑海中有太多想法,多得黑压压的挤成了一片,仿佛有人把一群苍蝇硬塞进了他的脑子。

    他不想抓住任何一个想法,身外的纷纷扰扰好像从此与他无关。

    “你看着我!”宋老头不确定他是不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坏了,所以打定主意一定要问清他的想法,否则任由他自己瞎想,指不定要闹出更大的乱子,“你怀疑谁,你恨谁,你都说出来!”

    良久,祁初十迟缓的轻轻抬高了头,“我不恨任何人。”

    “真的?!”这话,宋老头不敢全信。

    祁初十闷闷的“嗯”了一声,“我不知道该去恨谁。这件事好像和我也没太大的关系。”

    “那你一直不说话,心里都想了些什么?也说给师父——”

    “宋爷爷!”

    楼下赫然一声喊,打断了宋老头对徒弟的关怀。

    “宋爷爷,你为什么要把初十关起来!”乔芸樱急着要人,“我要见初十,马上就要见!”

    “见见见!”宋老头骂骂咧咧的,“我还能把他怎么着吗!看把你急的!”

    “你让他下来,你那里那么危险,我就不上去啦。”乔芸樱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到那种

    臭臭的绿色汁液。

    吊脚楼上一顿叮铃哐啷的,好像是宋老头把祁初十别骂带踹的赶下来似的。

    乔芸樱听得直皱眉,但见到祁初十,她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光顾着拉着他左右检查。

    “臭老头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是我师父,不会害我。”祁初十淡淡的说。

    望着他愈发是没事人的样子,乔芸樱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

    不用别人说,她也能猜到,他们肯定又怨怪他,又说他是克亲的灾星了!

    这些人根本不讲道理,他们只凭自己的心意做事。

    他们不高兴了,就要找个宣泄口出气,才不管别人是否无辜,是否委屈,是否难受!

    “别管别人了。”乔芸樱想了很久,也只憋出了这句软乎乎的话。

    她知道自己不是当事人,此时言辞是苍白无力的,所以,说完之后,顿了一秒,她忽然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祁初十。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愿意不辞劳苦的来回跑两趟,还把你师父叫过去帮忙,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要责怪自己,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会顺着我们的心意。”

    “所以我现在相信书里说的,人生来这世上都是来受苦和历劫的。”

    “经过这一次,将来一定会更好,会比现

    在好一千倍一万倍。”

    “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天都快塌下来了,你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你还有我们,我们是朋友也是家人,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祁初十的嘴角从慢慢上扬,变成了微微咧开。

    他第一次知道,拥抱原来是这种感觉。

    互相信任,互相依靠,好像能形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墙,有承载塌天之祸的巨大能量。

    其实他真的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脆弱。

    他只是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生命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

    那些用来除杂草的农药明明很不好用啊。

    祁初十听乔勇抱怨过的,说那玩意儿一点效果都没有。

    可是它进入了人的身体里,却成了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农药一旦摄入过量,就会快速夺走人的生命。

    任凭这个人生前有多少责任在身,有多少未竟之事,有多少放不下的人,都无法和死神谈判。

    祁初十抬起手臂,将乔芸樱环进了他的怀中。

    “真真假假,就像做梦一样。”他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天边墨蓝一片,清扫了最后一丝残阳。

    清凉的山风吹干了祁初十身上的汗,他不大稳定的体温,终于跟着乔芸樱的体温一起调回了正常恒定的区间。

    祁初十自己都说不清,他是怎么做到人还站着就在乔芸樱身上睡着的。

    还是宋老

    头实在看不过去,怕乔芸樱维持这个动作太久,会累伤筋骨,噔噔噔的跑下楼,亲自把徒弟喊醒。

    “几点钟了?吃饭没得?谈恋爱也要讲时间,你要累死人家小姑娘啊!”宋老头呵斥道。

    祁初十迷蒙的清醒过来,往后退了半步,但旋即又重新上前。

    他扶住乔芸樱的肩膀,声音比夜风更轻,“受累了,走,回家。”

    两人说走就走,还是大黄狗看不过眼,汪汪叫唤,乔芸樱才从腿麻的难受中缓过神来,扭头冲宋老头挥挥手,“宋爷爷,我们走啦。”

    宋老头冷哼,心道自己收了个眼里只有媳妇儿的徒弟,不过他因为没那么担心祁初十了。

    或许有些话他不愿意说给他听,但说不定愿意说给乔芸樱听呢?

    只要有人陪在他身边,不让他想得太极端就好。

    而在回乔家的路上,祁初十的脚步走得很慢。

    月色照得四周围挺亮的,可他像护着瓷娃娃似的护着乔芸樱,怕她被绊到,怕她摔跤。

    乔芸樱明白,他此时或许就是需要抓住点什么。

    所以哪怕祁初十的体温对于她来说,有些灼人,她也没有试图抽回自己被他捏住的手掌。

    她知道他们这样看起来很像在恋爱,可在她觉得现在不是避嫌的时候。

    祁初十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他现在需要帮助,那作为朋友,她正该相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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