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谢长辉这位得力亲卫受伤在床,沈时韫只好另寻他人前去调查睿王和谢若安想去青州的原因。
不料原因还没调查出来,却得到沈星野不听皇上的劝阻、已经独自前往青州的消息。
延平帝头疼不已,派了禁卫军前去捉拿沈星野。说是捉拿,实质上谁敢惹这位矜贵的主,显然目的是一路暗中护送。
沈时韫得知这消息,更是疑虑丛生,心中越发笃定沈星野此去青州另有目的。
只是眼下沈时韫抽不开身,他还得张罗明婵的后事。
虽说明婵和他已经和离,但明婵终究是跟过他三年的女人,且在这世上再无可靠血亲。都说人死灯灭,过去种种恩与怨也该一笔勾销,沈时韫不想她死后无人收尸。
谢灵瑶来楚王府闹过两次,为明婵抱不平,沈时韫念在她只是个娇蛮女子,没予理会和计较。
不过纵使如此,沈时韫还是被烦得不行,现在的楚王府没事都不随便开门了。
好在丧事举行的还算顺利,只是明婵的身份尴尬,已经不再是楚王妃,自然无法以楚王妃的规格下葬。
沈时韫请了道长做法,在楚王府设了灵堂,前来吊唁的官员倒也不少。
只是与明婵私交真正要好的几位却缺席了。
也不知是不满沈时韫这个楚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沈时韫倒也不甚在意,反正跟明婵私交要好的几位,除了顾卿珩,都跟他的关系不怎么样,甚至是处处给他使绊子的死对头。
不来正好省得膈应他。
谢长辉因为伤势过重,休了一个小长假,沈时韫近日颇有些不习惯。
*
明婵的丧事虽说只举行了短短数日,但这几日沈时韫精神紧绷,夜难入眠,整个人跟着憔悴了不少。
因着近日的耽搁,户部的案卷也积累成山,各地征收的赋税情况他须得过目一遍,心中方才有底。
等他熬夜看完卷宗,肠胃隐隐有些绞痛。明婵曾说他脾胃有损,须得好生调养,不然发作起来会要命。
许是他这些时日没啥胃口,整夜失眠,饮食又极为不规律,才会突然发作。
“殿下?”谢长辉一来就见沈时韫脸色不对,赶紧关心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沈时韫见着谢长辉,这一瞬仿佛回到了以前,谢长辉伺候在自己左右,明婵还未走。
沈时韫额头大汗淋漓,腹部的绞痛疼得他无法思考,脱口说道:“叫明婵过来给本王扎几针。”
“殿下……王妃已经不在府上了。”谢长辉提醒。
沈时韫微微一顿,似乎从这一阵绞痛中清醒了几分。
“属下去叫郑大人过来吧!”
谢长辉赶紧吩咐人去叫郑大人,自己则扶着沈时韫到一旁的软榻躺下。
沈时韫痛得难捱,不觉间又想起了在黔州的日子。
他刚到黔州那一年缠绵病榻,也曾犯过胃痛,但却从未觉得像今日这般难熬。
明婵会用针和按摩替他缓解痛苦,也会衣不解带地在旁边伺候。
当时他们还没有同床共枕,明婵就自己在他床边用干草搭了个地铺,以便随时起来探查他的病情。
那时他们是真的穷,一无所有。明婵每日要照顾他,去采药也不能走太远太久,换来的银子还要给他去药铺抓药,因为许多药材都需要去药铺才买得到。
也不知是当时心灰意冷的心境,还是因为有明婵在身边,如今回想起那段时光,似乎也不是特别难熬。
至少他在身体上没有感到太多痛苦。
而今想起这些,浑身上下更觉无一不痛,甚至心口的疼远超了胃部,疼得让他无法呼吸。
谢长辉在一旁守着,看他一脸痛苦,默然许久,终是忍不住问了句:“殿下现在可是后悔了?”
后悔?
沈时韫微微一怔,他后悔吗?或许还是有一点,是他的疏忽,害得明婵死了。
要是他听了季长泱的提议,直接弄死那群人,明婵或许就不会有事。她可能会没心没肺地去另一个地方,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也并不是放不下明婵,更多的是不习惯。就好似你日日用习惯的东西突然不见了,你终究会遗憾一句要是在该多好。
他对明婵没有那么多爱,更多的是生死与共的情义。
或许也是感动。
虽然明婵这女人性格不讨喜,也从来不会说动听的话,在黔州时老实木讷,回来后又狡诈贪婪,但每每回想起来,她对自己的付出并不少。
他本就不喜欢明婵,若非明婵为他付出了太多,他又怎会接纳她……
对于这样一个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女人,他有过后悔吗?
也许愧疚更多一些吧!
沈时韫闭上眼,“本王没什么好后悔的,是她执意要走,本王给过她无数次机会,呵,这就是她向往的自由……”
沈时韫无比嘲讽的笑了声,笑得有水从眼角溢出,落入了两边的鬓发中。
谢长辉不再言语,只在一旁默默守着他,直到郑大人姗姗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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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韫这一病如山倒,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人也跟着消瘦了一圈。
淑妃担心不已,前来探望过几次,不过沈时韫现在对她的态度已经彻底冷了。每次淑妃前来,沈时韫都爱搭不理、沉默以对。
淑妃没想到明婵的死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心中也是又恼又悔。
恼的是明婵这女人明明一无是处,却还让沈时韫如此重视在意,就连死都如此不安生,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可是现在这种话她也不敢跟沈时韫说,本来沈时韫对她就有了心结,而明婵这女人已经死了,她再怎么不爽、再怎么劝说,也终是争不过死人。
只恨当初慌不择路,跟明珠这个又坏又蠢的女人合作,以至于留了把柄给自己儿子,让沈时韫怪到了她头上。
淑妃在楚王府连连碰壁, 再加之担心自家儿子的情况,满头青丝都生出了几根白发。
恰逢今日又去楚王府碰了一鼻子灰,淑妃心灰意冷的回到皇宫,在皇宫的游园遇上了丽妃和一群妃嫔。
这丽妃倒是个心眼大的,儿子跑去青州她也不着急,还有闲心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个狐媚子似的。
不过这么多年她盛宠不衰,延平帝又偏心他们母子俩,得知睿王去青州,还专门派了禁卫军暗中保护,确实不需要焦虑。
“娘娘,你最近的气色真的越来越好了,皮肤比那十多岁的少女还白嫩,这雪颜丹真的这么好使吗?可不可以也分点给妹妹?我最近脸上总是冒痘,太医院那些老头开的药实在是又苦又臭,我都捏着鼻子吃了几天了,效果也不见好。”一旁的婉嫔道。
她这话吹得丽妃心花怒放,不过要她就这么分出来,丽妃却是不乐意的。
“本宫手上也只剩这么一瓶了,你们想要可以掏钱来买,我让睿王给你们带。非是本宫小气,实在是因为这雪颜丹是一名仙医所制,听闻所要的材料需集齐春夏秋冬的百花,再以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做引子,再炮制个十天半月方可制成,极为不易,寻遍天下药铺都买不到。”
听丽妃这么一说,众妃嫔更是来了兴致,纷纷表示愿意掏钱购买。
毕竟女人天生爱美,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驻?更不要说这后宫中的女子了,她们本就需要凭一副好颜色,才会博得君王的恩宠。
丽妃对她们也不客气,说了价钱,便让一旁的宫女将各妃嫔美人交的银子和所定之物一一记下,列成清单,方便给青州送去。
这边正热闹着,有人眼尖瞧见了淑妃,便对丽妃耳语了几句。
丽妃侧头,笑了下,朝着淑妃走过去。
“这不是姐姐么?数日不见,姐姐怎的如此憔悴?”丽妃笑语盈盈。
淑妃看着丽妃这张容光焕发的狐媚子脸就心生厌恶,只是如今自己已人老珠黄,又无娘家做靠山,无法再和这狐媚子较劲。
“本宫自是不如你过得逍遥,睿王成天便研究这些胭脂水粉,专门哄你这个当娘的和女子开心,你们当然没有焦虑。”淑妃暗戳戳地讽刺道。
可惜丽妃不甚在意,反而道:“瞧姐姐你这怨气,隔着几个院子都能闻到,儿子哄娘亲开心多正常?这是孝心的体现,难道楚王殿下从来不哄姐姐开心吗?”
刚从楚王府碰了一鼻子灰的淑妃听到这话,本就不好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继续附和道:“是呀!淑妃娘娘,你最近可是天天往楚王府跑,怎么还是开心不起来?我瞧着你脸上的皱纹怎比前些日子还要多些了?”
“淑妃娘娘,到了年纪就该好好保养,你看你和丽妃娘娘站在一起,怎么像隔了辈分似的?”
几名年轻妃嫔仗着年轻貌美,颇得帝王宠爱,说话越发不知收敛。
淑妃以前在这后宫哪受过这种气,铁青着脸,直接上前给了说她和丽妃隔着辈分的美人一巴掌。
那美人挨了打,哭着跑去御前告状。
延平帝想着淑妃近日私底下那些举动,虽是没有妨碍到他,但终究有失身份,与贤良淑德之名相去甚远,便有意敲打一番,将其禁足未央宫。
淑妃没想到皇上竟为了一个才入宫不久的美人就将她禁足,这是何其大辱。
更不要说是那个贱人挑衅在先,结果被禁足的却只有她。
皇上此举,无疑让她成了后宫的笑话。
被禁足未央宫的淑妃气也气过,恨也恨过,可她这些怨与恨,却无一人能安抚,终究只能她自己含泪吞下。
她站在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已有细纹的脸,从未觉得如此陌生过。
她真的老了……
她只比丽妃大几岁而已,然而丽妃现在依旧光鲜艳丽,自己却憔悴不堪愁容满面。
明明年轻时,她也曾是姿容昳丽,艳冠京城的美人,根本不比丽妃差。
难不成自己真的输在了保养?
淑妃一时间也对自己产生了自我厌弃和怀疑。
睿王去青州莫非真的是为丽妃寻那什么永葆青春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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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意识到自己竟也朝这个方面想,只觉荒唐。
人都是会老的,只有权力才能让人永葆青春。
但想起自己唯一的希望——楚王,淑妃此刻却再也找不到一丝安慰……
*
等到沈时韫的身体终于有些好转时,都已经立冬了。
顾卿珩办事确实高效,已经查出了当地官员贪污赃款、倒卖赈灾粮食等罪行。
沈时韫知道自己不能再躺了,便拖着刚刚好转的身体,前去皇宫面圣。
说来也巧,他此去皇宫,正好又遇上了谢若安。
谢若安向皇上递了解决水患的相关草案,包括分流、筑堤、种树、河道整治等,所述的内容和观点倒也可圈可点,看得出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延平帝也感受到了他这份诚意,同意了他前往青州治水。
沈时韫将南边几城贪赃枉法致使百姓民不聊生的情况上呈给了延平帝,延平帝勃然大怒,当下便要给睿王和顾卿珩拟圣旨,让他们共同办理此案。
沈时韫见状道:“父皇,七弟从未处理过政事,他玩心未泯,这等重大之事交给他只怕不妥……”
“老三,你太小瞧星野了,这孩子虽然贪玩,但遇上大是大非,心中还是拎得清的。你最近在府上养病怕是不知道,云城、江州两地起了瘟疫,你七弟跟着一名医仙研究克制疫病的药,已初见成效。”延平帝说起自己疼爱的小儿子,满脸都是欣慰。
“医仙?”沈时韫不知怎地,脑子里突然冒出明婵的脸。
仙可能只是指医术高明,犹如神仙。
延平帝道:“你七弟对这名医仙极为推崇,跟着她一起上山采药,还在城中广开善堂,免费给百姓熬制防治疫病的药,现在你七弟在云城一带可是小有名气。前两日他还托人给朕带了些强身健体的药丸,朕吃了这两日精神好多了。”
沈时韫平静无波的心又泛起波澜,虽然觉得荒唐,但他总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明婵来。
在黔州的三年里,他们也曾遇上过一次小规模的疫病。
当时不少人高烧不止,甚至还有因高热而死的人。明婵那段时间也是这样,天天熬药免费给城镇的百姓们喝,他们所在那个小镇最终没被疫病波及。
而明婵也是在那一场疫病中,赢得了当地百姓的尊敬,甚至还有人称她神医。
沈星野和谢若安如此迫不及待前去青州,会不会跟这位“医仙”有关系?
会是明婵吗?
“父皇,敢问这位医仙大名?”沈时韫问出这话时,心跳如鼓。
延平帝道:“这医仙姓兰,单名一个嫣,听闻人如其名,是个气质如兰、清丽绝尘的奇女子,难怪你七弟乐不思蜀,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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