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那只黑狼仰头长啸:
“嗷呜”。
霎时之间,那黑狼直扑易逐云而来。
易逐云双眸陡然睁开,抬手一指,凌空一点,直击那黑狼喉间。
那黑狼顿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另外两只白狼向李莫愁扑去。易逐云纵身过去,将李莫愁扑倒。双手如剑,内力透指而出,两道劲力穿透狼身,那两只白狼尚未近身便已毙命倒地。
李莫愁见状,心中既惊喜又惭愧。
她担心自己废他武功会招致他的怨恨,所以一直对他百依百顺,以表明自己的深情。现在见他安然无恙,心中稍安,但又怕他因此疏远自己。
见他眼中既有哀伤也有悲愤,浑身颤抖不已。李莫愁知道他对自己心存怨念,不禁泪如雨下,忽感周身一轻,原来是被封的穴道被解开了。
“云儿,我你没事吧?”
李莫愁柔声问道,急忙坐起身来,将他扶起。见他气息微弱,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粒解药塞入他的口中。
易逐云苦笑,“没用了。”
他神色黯然,想到自己与程英在一起时,李莫愁总是要找麻烦;与郭芙在一起时,总是霉运连连;与燕儿在一起时,总有人追杀;而与李莫愁在一起时,竟然还被她暗算。他此刻方悟,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是至理名言。
恰逢他体内毒质随内息排出之际,这三只野狼突然出现,心中顿时万马奔腾: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先前两次强行出手,本已身受重伤,加上体内毒素早已蔓延至五脏六腑,这一次出手不仅没能逼出毒素,反而让毒素逆流,深入周身大穴,融入血气,药石无医。
李莫愁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内力探入他的脉络之中,心中一震,顿时脸色煞白,哽咽道:“云儿,我真的没想到我错了是我害了你”
她发现剧毒已经透入重关,即便是解药也无法彻底清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易逐云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叹了口气,伸手拂去她头上的积雪,笑道:“咱们也算是共白头了。”
李莫愁听他这样说,哭得更加厉害,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易逐云则想:“唉,贼婆娘,你还好意思哭,若不是你偷袭我,怎会落到这步田地”但他口上却温言安慰:
“别哭了,先运功助我,把剧毒控住。”
他打算通过逆转经脉,以纯阳真气控住要穴中的毒质。要想彻底清除,或许可以去少林寺寻找楞伽经,或是自己再细细琢磨,寻找解决办法。
李莫愁知道即使锁住剧毒,他也活不过两个月,心中又愧又痛,哭道:“等我生下我们的孩子,我便随你而去。”
易逐云无奈苦笑,只觉得这些极端恋爱脑实在让人头疼,自己真是白白受罪。他笑道:“再不帮忙,我真要不行了。”
说罢,盘膝坐下,开始运功。
李莫愁只得收起眼泪,运功助他。
几个时辰过去,关穴通后,终于将体内剧毒控制住,一时并未发作,内伤也在逐渐痊愈,武功渐复。
两人周围积雪全都融化,形成了一块圆形的空地,体温将地上的雪水都烤干了。
等到傍晚时分,风刮得更紧,两人脸颊都是苹果般的红晕,易逐云终于恢复过来,收功而起。
“咱们先去找些吃的吧,怪饿的。”易逐云说道。
李莫愁低着头应道:“嗯,好。”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点了点头,心绪烦杂,思考如何才能救得他的性命。
易逐云望了望三具狼尸,走过去仔细挑选了一只体型较小的,取出匕首开始剥皮,随即吩咐李莫愁寻找枯枝点火。
一番忙碌之后,将那野狼烤熟,用以充饥。易逐云觉得这肉并不好吃,有些粗糙,但也顾不上许多。李莫愁更是没有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易逐云边吃边问:“你告诉颜婳,程英领人渡河的具体时间?”
李莫愁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吓唬你的。”
她顿了顿,又道:“咱们别管这些了,把他们都遣散了吧。我带你去找百草仙,应该能找到解除你体内毒质的方法。”
易逐云笑道:“先打完这一仗再说,就这几天的事儿。”
正说着,一阵细微的响动传来,易逐云身形循声而去。片刻之后,他带着颜婳回到了篝火旁,右手扣在颜婳的脖子上,随即松开,坐下来继续啃食烤肉。
颜婳仍沉浸在惊愕之中,未及反应。
易逐云淡淡问道:“蒙军情况如何?”
颜婳道:“你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李莫愁追问:“无痕没有怀疑你?”
颜婳道:“自然有所怀疑。你们杀了张柔,他便以为是我泄露了张柔身边的详情。现在,雷寂大师功力已经恢复,但并没有帮我驱除身上的毒。”
李莫愁又问:“除此之外呢?”
颜婳续道:“两天前,察罕便得知淮安水军出动的消息,便派了一千骑兵赶往正阳关。昨晚,他得知援军已经北上,便派了两千骑兵前往北岸拦截你们的援军。”
李莫愁继续追问:“还有别的吗?”
颜婳道:“今天我没有参加他们的军帐会议,但雷寂大师让我来找你,告诉你不要再折腾了。你们那群人马即便来了也是送命,而且你们也杀不了察罕将军。不如归顺大蒙古国,何必为了那个要诛你们九族的南朝卖命。”
李莫愁嘴角轻扬,笑道:“张柔被杀,蒙军攻城失利,都因你而起。你已背弃蒙古,若能助我引开那两千精骑,我便赐你解药,或即刻取你项上人头!”
她稍作停顿,续道:“无论相助与否,蒙军此役必败,察罕与无痕难逃一死,你自择其一。”
颜婳默然,心中寻思,确知自己难以洗脱嫌疑,但要她助敌攻友,却是万万不能。沉吟半晌,终是摇头道:“此事我办不到。”
李莫愁淡笑,缓缓站起,随手抛出一颗药丸,言道:“这是解药。”
颜婳接过,疑惑地打量着手中的药丸,抬头望向李莫愁,问道:“真是解药?”
李莫愁笑道,“去吧。”
颜婳心知别无他法,只有将药丸吞下,向二人点头示意,随后如离弦之箭般疾驰下山。
易逐云在雪中搓了搓手,随即披上蒙军皮甲,紧随颜婳之后疾奔下山,不多时便追上了她。他顺势出手制住颜婳,一手扣住颜婳背心,提气飞奔。
李莫愁随后追到,叫道:“云儿,你不信我么?”
易逐云心念微动,暗想若再信你,恐怕连程英亦将遭殃。原本计划混入蒙军南大营制造混乱,以策应城内行动,如今一切尽乱。他未予回应,只是加快速度向南疾行。
李莫愁心中黯然,但仍紧紧跟上。
一路南行,直至南溪水北岸,只见蒙军扎营两地,相距数里,河畔哨骑遍布,戒备森严。
两人斩杀数名蒙古哨骑。
易逐云携颜婳跃过南溪水,却不见李莫愁身影,回头望去,只见她又杀数人,随即策马直冲向蒙军营寨。
易逐云暗道:“这贼婆娘行事总是如此鲁莽。”
忽然间马蹄声急,数骑飞驰而来,箭矢如雨点般射至。
易逐云急忙闪避,高声道:“别放箭,自己人!”
一骑近前,那人呼喊:“休得放箭!”
紧接着唤道:“相公。”
易逐云定睛一看,原来是耶律燕,不由心中一喜,笑道:“燕儿,你怎地做了哨骑?”
耶律燕翻身下马,笑道:“我为何不能做哨骑?我二哥弓马无双,我自然也练就一番好本事!”
说罢,挽起易逐云的手臂。
“师父呢?”耶律燕问。
易逐云以眼神示意,耶律燕顺着望去,只见李莫愁策马狂奔,敌骑纷纷落马。
易逐云从耶律燕腰间取下长剑,指着地上的颜婳吩咐:“你将她带回,务必看守妥当。”
耶律燕见颜婳身着蒙军盔甲,疑惑道:“相公,这几日难道你一直在追捕她?”
易逐云摇摇头,在她脸颊轻轻一吻,柔声道:“听我的话,乖乖的。”
说完,身形掠过,足尖轻点水面,已越过河面,径直追赶李莫愁而去。
此时,其他几位宋军哨骑亦赶来会合。
耶律燕道:“各位多加小心。”
说着,她将颜婳抱上马背,翻身骑上,疾驰两里,到达援军大营。下马后,带着颜婳直入主帐。
帐内众人不少,都停下谈话注视过来。
程英、司徒剑澜、老狗、灵智上人以及彭连虎均在其中。司徒剑澜与老狗曾返回玉女峰带领特战队,昨日方才抵达。
耶律燕道:“师父与相公已往河对岸蒙古军营杀敌,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彭连虎闻言,摩拳擦掌道:“我这千手人屠久未出鞘,实在手痒难忍。我想让司徒小兄弟暂代我领军,我去助大长老与易大侠一臂之力。”
灵智上人也附和道:“贫僧也觉手痒,不妨由苟不凡兄弟暂代领军。”
众人闻言,都笑出声来。
程英正色道:“两位若擅自行动,误了大事,大长老可不会轻饶你们。”
彭连虎与灵智上人只得讪讪作罢。
耶律燕望向程英身旁的夏提努尔,笑问道:“瑶光,你可识得这位颜婳姑娘?”
夏提努尔摇头不语。
耶律燕轻笑:“既然不识,便将她料理了吧。”
言毕,耶律燕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刃,在颜婳面前虚晃一下。
夏提努尔急忙上前,抓住耶律燕的手腕,道:“我认得她。”
耶律燕笑道:“如此甚好。”
随后轻轻抚过夏提努尔的光头。
程英凝视着颜婳,心中一动,旋即扫视众人,缓缓说道:“看来,我们要提前渡河了。”
众人闻言,都振奋精神,心中暗喜,终于到了决战之时。
程英吩咐道:“司徒剑澜,速领特战队先行渡河,去接应大长老与易大侠。”
司徒剑澜躬身道:“遵命!”随即转身离去。
程英继续道:“苟不凡,你领五百壮士迅速搭桥。彭连虎前辈,请率领三百强弩手,为搭桥之人提供掩护。灵智上人,待桥成之后,您率骑兵先行,与彭连虎前辈各领一队,待与大长老及易大侠会合后,听其号令行事。我会率步兵随后跟进。”
苟不凡、彭连虎与灵智上人领命而去。
耶律燕见众人散去,挑眉问道:“英妹,为何不让我带领特战队?”
程英缓步上前,沉吟道:“有一项更为紧要的任务,还需仔细考虑一番。”
耶律燕笑道:“你定是早有打算,快些告诉我。我蒙汉双语,无不通晓!”
程英略一思索,拉过夏提努尔,说道:“待我们渡河之后,你需前往蒙古大军南侧营地,传递消息说察罕将军遇袭,身受重伤,命令他们向东边营地撤退。然后再往西面与北面营地传达相同信息。”
接着又问:“你能办到吗?”
夏提努尔略作思索,“但若无察罕将军亲卫之装束,他们怎会信我?”
程英望向颜婳,笑道:“现成的装束就在眼前,传令兵的盔甲不就在此?”
夏提努尔沉默半晌,终是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