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逐云疾驰而行,心中虽有逃离临安之意,但始终挂念着耶律燕的安全。
他深知若自己弃她而去,以燕儿的武艺,恐怕难以抵挡追兵。
在追踪中,他察觉到韩震的轻功不逊于金轮,但从先前对掌的感受判断,韩震的内力终究略逊金轮一筹。
即使二人全力施展轻功,也未能追上他,至于其他皇城司主事,更是早已被远远甩开。
他不知道在这临安城中,除韩震与金轮之外,是否还藏有其他高手,但最终他并未选择远遁,而是决定在城内与之周旋。
一番追逐之后,易逐云竟又回到了皇城司衙门,心中暗忖:“那狗皇帝想要取我性命,未免太过天真。这世上能杀我之人寥寥无几。如今重回此地,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如此,我便先烧了这皇城司再说!”
他纵身闯入皇城司,逢人便杀,顷刻间已有二十余人丧命剑下。在屋宇间穿梭,凡遇火炉之处,皆一脚踹翻,意图引燃建筑。
皇城司多为木构,不久火势便蔓延开来,火光冲天,警钟齐鸣。
众干员惊慌失措,纷纷四散逃窜。
片刻之后,韩震与金轮亦赶到皇城司。
目睹此景,韩震怒不可遏,运足内力,厉声道:“尔等速速救火!”
众人闻令,知晓乃是皇城使所下之令,不敢有丝毫懈怠,纷纷结伴设法扑灭大火。
金轮转头朝韩震说道:“皇城使大人,这里可是您的地盘,难道还拿不下这个愣头青?”
他一路紧追易逐云,发现对方轻功竟在自己之上,一心只想逃脱,根本不给交手机会。心想这样追下去,即便耗上半天,恐怕也难以得手。
当初为易逐云疗伤时,他就已察觉易逐云的内力不及无痕。但一直不解的是,为何无痕、冥照和兰长老三人联手,反被易逐云击杀了两人,并重创了无痕。
此刻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想来是三人追杀易逐云时,被他以超凡的轻功逐一击破。他确实想亲手了结易逐云,毕竟自己的弟子达尔巴正是死在他手上。不过,眼见皇城司被易逐云放火烧毁,又有许多人丧命,心中暗喜,更有些得意。
只听韩震冷冷说道:“国师自夸武功盖世,想不到竟也追不上这小子。”他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乃忠义之士?只是朝廷为了议和,不得已才要取他性命。”
轻功提纵,急速追赶。
金轮哈哈大笑:“老衲初来乍到临安,诸多事宜尚不熟悉。皇城使大人难道没有别的安排?”
韩震默不作声,心想:“谁料到这小子轻功如此了得,看来是抓不住他了,除非”
忽然听见金轮问道:“那小子去了那里,那是什么地方?”
韩震望过去,心中大骇,没想到易逐云竟然逃进了都作院,那里隶属于工部军器所,乃是外人禁地。况且易逐云轻功绝顶,里面的守卫恐怕也拦不住他,连忙叫道:“国师留步。”
金轮闻言停了下来,笑道:“皇城使大人难道不打算抓这小子了?到时候他跑了,老衲只好实话实说给官家听。”
韩震不悦道:“国师随意。”心想:“若不是你有那个玄铁轮子,而我的神功尚未练成,怎会败在你手下。”
此时,其余三位主事也追了上来。
韩震下令道:“留下一部分人救火,其余人全部出动,包括部分禁军,就算抓不住这小子,也要抓住他的娘子。”
三人恭敬地领命离去。
忽听得一声巨响,大地为之颤抖,只见都作院火光冲天,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韩震大吃一惊,忍不住尖声叫道:“这小兔崽子,胆子居然这么大!”心想:“原本你一人死也就罢了,现在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这都作院一旦燃起,如果不及时扑灭,旁边的礼部工部衙门也都将遭殃,甚至整个周边区域都可能被大火吞噬。而皇城司的火势一时半会也无法扑灭。
想到这里,韩震对国师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国师如果还想追,便去追吧。本座必须立即进宫,将此事禀报官家。”
国师心想自己也追不上易逐云,况且现在是夜晚,便不再追赶,微笑说道:“我们的两万铁骑援军不日即可抵达庐州城,可不能因为这小子破坏了议和大事,导致生灵涂炭。”
韩震冷哼一声,两个纵跃,上了旁边的一座屋顶,运起全身功力,大声喝道:“易逐云,你娘子已经被擒,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这声音传得很远,过了一会儿却没有回应,韩震便拂袖而去。
又接连传来几声爆炸声,国师暗自冷笑,心想:“这小子真有两下子,若能拜我为师,达尔巴之仇也就算了!想要追上他确实不易,现在还是议和更为重要。”
于是施展轻功返回迎宾馆。
易逐云从都作院出来后,逃了一会儿,发现无人追赶,听到韩震的声音传来,只觉得这太监的功力不在李莫愁之下,但应该不是李莫愁的对手。
“即便燕儿被擒,我也绝不束手就擒,我会将皇宫烧成灰烬。如果她受到丝毫伤害,将来必定屠尽赵氏,将那昏君剁成肉酱,顺便将赵氏祖坟掘开!”
思及此,跃至一个偏僻角落,脱下夜行衣,将剑包裹起来,横系在后腰间,头发弄得凌乱不堪,脸上涂黑,装扮成乞丐模样。
趁着混乱悄悄返回都作院附近。
只见禁军和皇城司的干员都在忙着扑灭大火,根本没有追捕自己,即便他们追来,也只是送死而已!
寻觅了片刻,并没有找到耶律燕的踪影,先前情况紧急,并没有来得及约定会合地点,若是等到天亮,带着她出城就会变得困难重重。
易逐云听到风声微动,知道又有高手到来,便静观其变。
只见五六人悄然出现,轻功都不俗,远远地站在房顶上注视着都作院的方向。其中一人格外显眼,是一位身材肥胖的大和尚,但并非番僧装扮。
只听一人说道:“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这是在藐视临安无人吗?”顿了顿,又说道:“诸位,不如我们一同出手,助皇城司一臂之力如何?”
易逐云心想:“哪里来的不自量力之辈?想对付我,没那么容易!”
又听另一人说道:“听说这易逐云便是步惊云,曾经生擒蒙古军的主帅,本是忠义之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易逐云心中一动,跃上屋顶,朗声笑道:“大宋与蒙古议和,易大侠这样的抗蒙志士却被当做破坏和平的典范,我看他可真是冤枉啊。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一步,他本可以名扬天下,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几人闻言均向他望来。
一人问道:“阁下是丐帮的朋友?”
易逐云笑道:“非也,在下姓成名坤,蒙洞庭湖的朋友看得起,叫我鸡坤哥,江湖人称混元霹雳手。”
众人皆抱拳道:“失敬失敬。”
其实他们从未听说过什么“混元霹雳手”,不过是江湖中的客套礼节。
易逐云哈哈大笑,“小弟听说庐江集结了许多忠勇之士,打算解庐州之围,小弟在临安吃得好睡得香,真是惭愧得很。明日,小弟便打算前往庐江,也出一份绵薄之力。”
几人拱手道:“成兄高义。”
易逐云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几人听罢,无不肃然起敬。
易逐云飘然离去,施展轻功向北疾行,穿过通济桥时,听到兵器交击之声,便迅速靠近。只见两道人影正在激烈交手,刀光闪烁,正是耶律燕与颜婳。
颜婳叫道:“还不束手就擒,你相公已经被抓了。”
耶律燕道:“贱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束手就擒,若不是相公手下留情,你早就被打死了。”
颜婳攻势不断,耶律燕明显处于下风,只能舞刀全力防御。
易逐云心中大喜,暗道:“天可怜见,颜婳这狗一样的女人,终于又落到我手里来了!”他飞身一掌拍去。
颜婳感觉到背后的掌力袭来,立刻侧身闪避两丈远,躲过了掌风。而易逐云已来到她面前。
耶律燕惊喜交加,叫道:“相公,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颜婳惊呼道:“是你你”
随即挥刀攻来。
易逐云右手伸出,反手一拍,将颜婳左手的刀拍偏出去,随即抓住另一把刀的刀背。双脚连环踢向颜婳的小腿,颜婳知道他的腿法不凡,急忙躲闪。
易逐云手上用力,那刀也被他夺走。
还未等颜婳反应过来,易逐云指尖如剑,已向她的膻中穴袭来。
颜婳赶忙后跃躲避,易逐云紧跟而上,弹中她左臂上的穴位,那左手的刀也脱手而出。
颜婳左手无法动弹,右手抓住易逐云的手腕,易逐云笑道:
“贱人,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随即运力一振,颜婳立时松手,易逐云轻点两下,已经点了她的穴道。
两人交手仅几招,均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易逐云在经脉未恢复之时,颜婳便不是对手,现在更是远不如他。
耶律燕小跑到易逐云身旁,笑道:“这女人差点害死了咱们相公还真是怜香惜玉。”
易逐云苦笑,心想:“这女子说不定比夏提努尔有用。”嘴上说道:“到了庐江,看看能否派上用场,用不上杀了便是。”伸手提起颜婳,说道:“燕儿,咱们得赶紧离开。”
两人急奔至城墙边,找了一个较为低矮的地方,大约有四丈高。
易逐云取出匕首,如同壁虎般攀爬上去,悄无声息地点住上方的兵卒。随后以相同的方式下墙,将颜婳的双刀用力插在城墙上,托起耶律燕轻轻一推。
耶律燕踩在第一柄刀上,随后跃至第二柄刀上,再一借力,便上了城墙。
易逐云则左手抓住颜婳,右手握着匕首,跃上第一把刀,匕首扎进城墙,脚上手上同时借力,再到第二把刀上借力,最终也上了城墙。
此时,一阵朗笑声传来,“哈哈哈,这般上城墙的方式,当真是妙哉!”
易逐云不知来者何人,对耶律燕道:“燕儿,我先下去,一会儿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说完,纵身跃下,用匕首扎入城墙借力,两次之后最终与颜婳落地。
耶律燕也纵身跃下,易逐云运掌接住,耶律燕也安然落地。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却见墙上探出一个光头,却是那胖大和尚,和尚嘀咕道:“真是奇了,这怎么下去的?”心想:“这直接跳下去,怕是要受些伤。”
那胖大和尚道:“鸡坤兄弟,等等我啊!我想办法下来。”
易逐云不予理会,携着颜婳与耶律燕快速离去。
那胖大和尚见易逐云远去,以为易逐云想看他如何应对,笑道:“鸡坤兄弟,这可难不倒我!”
说着,从旁边被点住的兵卒手中取过长枪,握住长枪的上半部分,纵身一跃,至半空用力一扎,将枪头扎进城墙,以此减缓下降的速度,随即落地,滚了几圈,爬起身来,哈哈大笑,紧追易逐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