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有接话,周北复又补充一句:“这件事就全部交由你负责了,我有别的事情,不会去的。”
夏惟夕有点沮丧,这是她在大叔身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单独派出执行任务,没想到竟然是要营救夏惟雪和慈慈,真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坦白说,她虽然讨厌夏惟雪,却还没到希望对方将她伤害致死的地步,她反而更担心慈慈的安危。
“是,先生。”
周北将实现从电脑屏幕上移回来,蓦地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盯着她:“务必把人活着救出来,必须毫发无伤。”
“是,先生。”
两天后,夏惟夕带着那句“毫发无伤”的痛感出发了,她不明白大叔究竟是真的已经认出自己了还是在毫无意识只顾着担心人质安危的情况下才说出这句嘱托。
无论哪一种都让她心情不太好,而此行任务的艰巨也让超出她的想象,她开始觉得这从一开始就是一桩阴谋,而不是一次营救。
她所在的营救小队一行人9个,事前她被告知,绑架夏惟雪和慈慈的地方深处热带雨林,是在雨林深处的一处空地安营扎寨,这分明是想利用雨林的天然优势挡掉大批搜救人员。
果然,出师不利,刚刚落脚在这片广袤的原始丛林中就有两个人被蛇咬伤,一重一轻,还有一个人不慎陷入泥沼之中。
夏惟夕永远都忘不了那副恐怖的场景,即便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她,在看到从泥沼中拉出的队友的样子时也不得不满心震惊。
仅仅是片刻,当他的腿被人拔出来时,已经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不知名的虫子或者沼泽生物啃得只剩下外皮,隔着裤腿的他们一开始都没看出来。
然而当队友落地时,他们才惊觉这家伙连腿都没有了!空荡荡的裤管上连丁点血迹都没有就被蛀空了双腿!
他当即便陷入癫狂状态,无论怎么用力都压不住他挣扎的身躯,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吞枪自尽,事后队友挑起他的衣服时才发现,就算不痛快的死也会被最终啃成一具空壳,那些厉害的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已经吃空了他的内脏,十分骇人。
这支队伍是一支陌生的营救小队,里面没有一个是夏惟夕熟悉的人,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这些人显然没料到自己可能会在这里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不由都有些崩溃。
这世界上远有比杀戮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自然,那种未知的力量顷刻间就会要了你的命,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会留。
夏惟夕是这支小队的队长,她个子小,又是个女生,统领着一支由两个女人六个男人组成的队伍并不容易。
这八个人哪怕按照平均年龄都超出她很多,平白无故跟一个小丫头去救人,这事本来听上去就有些靠不住。
然而更靠不住的是一个人毛都没看到,九个人眨眼就只剩下八个半,他们连一发子弹都没射出去就被这复杂的地形和艰苦的环境要了命,剩下的人顷刻间就沦为一盘散沙。
夏惟夕急得满头是汗,不由有些担心自己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倘若因为救夏惟雪而命丧于此,这实在是史上最让人伤感的事情。
“E,你要不要打通电话问问周先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怎么可能被藏在这里?这恶劣的环境不但会把我们全部干掉,恐怕那些绑匪和人质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都是收了周先生钱的人,既然当初决定要做就别这么多心,走就是了。”
夏惟夕冷冷道,其他人只好悻悻闭了嘴,听这个小丫头的话,还真是“把头别在裤腰上”了。
夏惟夕命令所有人都扎紧裤管,她在前面探路,遇到那些可疑的动物和植物决不能碰,要小心绕行。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见周先生,向他讲明这任务的艰巨性,我想他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
她放出狠话来,表明自己决心的同时又给大家留了条退路,佣兵们并非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的人,都是些有血有肉的硬汉,听了此话心里退堂鼓已经挡去大半。
此后他们又在雨林中吃力行进了两天,还好死不死碰到了下雨,两个被蛇咬的队员因为伤口感染加上湿冷作祟,无治而亡。
夏惟夕抹一把头上的雨水,作为探路兵,她自诩当的还算凑合,毕竟之后的有些危险,凭借着她的小心谨慎,大多都平安化解开来。
行进到第三天时,他们第一次遇到小规模遭遇战。树上放出一记冷枪贴着夏惟夕的肩膀便射入地面,将她的肩章削去一块。
她回身就是一枪,与此同时这些第一次搭档的队员们也都纷纷架起枪来,对方虽然躲在暗处却奈何不够精准,反倒让这支小分队化弱势为优势,各自歼灭,初战告捷。
这下队里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对这个看上去年轻瘦弱的中国女孩刮目相看,他们开始协同防御,配合密切,加快行进速度,逐渐接近绑匪驻扎地区。
那是整个雨林里唯一比较干涸平坦的区域,有的时候人类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前一秒他们还置身于茂密的原始丛林中同蛇虫鸟兽抗衡,下一秒视线却已经豁然开朗,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出雨林,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军用帐篷告诉他们,目的地就在前方。
距离已经很近了,夏惟夕打了个手势让队员们原地休息,待会很可能会有一场恶战等着,而那些人也各个筋疲力尽坐了下来,绷紧的神经终于能得到片刻放松。
“妈的,下次说什么都不会来这种遍地鸟拉屎的地方。”有个人轻轻骂了一句。
其余几个人都纷纷爆发出短暂的轻松的笑声。
夏惟夕倚着一棵大叔坐着,从怀中拿出那把黄金匕首在手中翻来覆去把玩着。
大叔现在在哪?在做什么?有没有危险?
想到这她忽然苦笑一声呵,现在还有人比她所处的环境更危险吗?
她并非没心没肺,她也不会圣母到能接受自己的“情敌”,坦言说这任务让她很痛苦,成功或者失败都只在一念之间,她不敢肯定如果夏惟雪惹怒了她她会不会一枪让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