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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10章 可圈可点
    “呼……。”

    “今早到现在……看了三份卷子了,惜哉,佳作不显……佳作不显!”

    “偶有一二亮眼,却也……差点意思。”

    “东固兄,你那里可有佳作?”

    秋雨下了两三日,窗外还在不住刮着寒风。

    贡院!

    恩科会试之日,偌大的贡院直接人满为患,万人存于其中,添为……热腾。

    热闹?

    不存在。

    果然热闹,贡院就大乱了。

    十七日!

    会试结束,近万举子离开贡院。

    贡院大门关闭,其内之人仍有数百。

    一位位考官,一位位阅卷官,一位位誊抄小吏,一位位监察之人,一位位茶水之人,一位位随伺之人……。

    属于近万举子的时间过去了,属于阅卷的时间到了。

    两百位誊抄小吏自第一场开始,已经就不停的给予誊抄卷子了,笔墨不停,鲜有停歇。

    三场考试,近万位举子,数万份卷子,都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誊抄完毕。

    而后分发十八房考官给于阅卷。

    以十八房考官、阅卷之人之力,将近万位举子的会试结果……列出。

    七房之地,身为寻常阅卷官的柳冬阳执笔在面前的一份卷子上勾了两个圈。

    这份卷子属于中等,此科欲要取中……有些难了。

    似乎,极难!

    不过,凡是可以勾圈的卷子……都要拿给房考官阅览的,而后才能决定归处。

    自辰正开始阅卷,现在都巳时初了,也才阅了三份卷子,取中可圈可点的卷子……也就手中一份。

    不由一叹,寻常文章见多了,真想要见到眼前一亮的文章。

    略有起身,将刚阅完的卷子拿起,走向副考官之地,顺而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一位同僚。

    “暂无!”

    “今儿到现在……一份都没有,都寻常。”

    “东阳兄,你手中的卷子如何?”

    一位身着青袍的青年男子抬首笑语,指了指面前案上剩余的一大堆卷子,又指着自己已经阅过的一些卷子。

    很是摇摇头。

    “还行,若是此人再精进数年,有不小的机会。”

    柳冬阳晃了晃手中卷子。

    “哈哈,不着急,将近九千份卷子,十八房阅卷,这一科要取中两百多人。”

    “如今才开始,说不定咱们七房的卷子中……就有今科状元!”

    那青年男子再次笑语,一份份卷子都要细细一览的。

    将心比心,他们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做好的卷子来到这里,由一位位阅卷官给予阅卷。

    若然不慎重,错漏一二,也许一二之人就耽搁了。

    今日耽搁了别人,若然将来来到自己的子嗣身上,就不好了,更有为国选才,陛下都亲下口谕吩咐。

    如今才十九日,阅卷刚开始,后面的卷子还有很多,不着急,不着急。

    “妙哉!”

    “妙哉!”

    “此卷甚佳!”

    “诸位,诸位……快来瞧瞧。”

    “此卷……我觉极佳。”

    “极佳!”

    “……”

    忽而。

    房中另一处负责阅卷的书案上,一位着青袍的中年男子蓦然大悦,忍不住从椅子上起身。

    低首看着案上平铺的卷子,不自欢喜,继而看向房中其余同僚。

    “哦?”

    “上佳的卷子?”

    “这……,瞧瞧!”

    “……”

    “上佳!”

    “难道有望一甲、二甲的?”

    “……”

    七房之地,一时皆动,寻常的卷子看多了,还是稍稍有碍观瞻的。

    上佳的卷子?

    果然极其上佳,又出自他们七房,那可就不一样了。

    连带七房房考官都不由走了过去,身为房考官,果然自己这一房的上佳卷子极多,当为运道。

    会试之后,房师、座师的名分……还是不错的!

    “我觉……起码二甲!”

    “诸位且观!”

    将案上的卷子转了一个方向,面向前来的七房同僚,程时想了想,说出自己的判断。

    这份卷子的举子……才学绝对非凡,只要卷子水准保持,殿试之时,起码二甲。

    今科取中,是稳的。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破题……的确……的确可圈。”

    “题目是: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破题如此,的确精妙,刚才我看的几份卷子,破题多寻常,多为舍得之论,多为仁义礼之论。”

    “那就落了寻常。”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承转其上,经义存之,圣人语气,一脉延之,也是可圈之处。”

    “……”

    “我来瞧瞧。”

    “嗯,……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者,情相待也。”

    “故意气至广,得一人焉,可以不孤矣。”

    “得一人,不孤矣。”

    “吾道不孤,圣人之意,承转题目,意蕴连绵,起讲不断,经义皆存。”

    “还真是……不错。”

    “……”

    “刘大人,您瞧瞧这份卷子!”

    “……”

    “八股之文,限制虽大,然……方寸之间更见工夫,更见才学,九千位举子中,总有出类拔萃之人。”

    “这人的文章……已然独到。”

    “尤其言之有理,言之有据,圣人之言,先贤之意,真我真意,混入其中,浑然天成。”

    “阅之,如沐春风,如饮美酒。”

    “的确上佳之文,可圈可点之处甚多,后面的经义策论也瞧瞧。”

    “有这样的文章在前,后面的经义策问也当不会差。”

    七房房考官刘勉也细细一览这份卷子,快速阅览一遍,心中已有大概。

    面带笑意,将那份誊抄好的卷子拿起,现在只是看了此人所做的第一篇文章。

    后面还有经义策问。

    但!

    最重要的一篇文章已经这般水准,只要后面的不差,取中就不难。

    而最重要的都做的这般好,其余经义策问,想要差也极难。

    感此,心情甚好,以自己的眼力,单单凭借这篇文章,会试榜单足可前列。

    “哈哈,还真想知道这份卷子是哪位举子所做!”

    “惜哉,还要等一段时间。”

    糊名誊抄,唯有将所有的卷子名次定下,才能够启封看到名姓籍贯,还要等近一个月。

    旁侧有人观之,一语期待,一语轻叹。

    “哈哈,如今才开始阅卷,就出现这样一份佳作。”

    “诸位,看来这是一个不错的先兆。”

    刘勉将卷子取走,这份卷子……程时也才开始阅览,还没有落下可圈可点之处。

    自己正有些闲暇,当细细品味。

    “从文风笔力而观,此人应该是第一次参加会试。”

    “否则,前科就该直接取中的。”

    “他的年岁应该不大。”

    “……”

    程时略有遗憾,自己还想着细细品味的,从这篇文章的笔力而观,大致也能猜出一些。

    当非屡试不第的举子。

    “应该是。”

    “文章进益,一蹴而就艰难。”

    “前科……也就是去岁,纵然笔力不如现在,就算稍逊一些,也足可取中。”

    “莫不此人想要博得一个高名次?”

    “哈哈,是一个聪明之人。”

    “……”

    “若是接下来覆试、殿试笔力文风如旧,如程兄所言,二甲不难,甚至于我觉……入御前十份卷子之列都可能。”

    “这样的好文章,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了。”

    “……”

    “唉,一大早就看到这样的卷子,这么早就看到那样的卷子,接下来的卷子如何圈点?”

    “我手中这份卷子圈点两处,现在……有些想要将圈点出化去。”

    柳冬阳叹语。

    看到这样的一份卷子,不亚于大清早吃了最为丰盛好滋味的饭食,接下来要去吃粗陋饭食。

    当多不入心。

    “哈哈,那就先喝杯茶,吃些点心,待会再阅。”

    “两百多人,靠后的一些举子,也许今科收获就在我等身上。”

    “记得我那一科,一位同窗位列会试副榜第二名,甚是遗憾,细论文章,也许同贡榜最后几名差不多。”

    “但……多为无法。”

    一人笑语,看着小吏将一份份点心送进来,摆放远处的长案上,抬手便是一指。

    话语间,走了过去。

    自己也需要缓一缓,如此,接下来对另外举子的卷子也好些,若是因自己之故,少了一些圈点……就不太好了。

    “十年寒窗,学业之艰难,至今铭记。”

    “……”

    此间另外一人也是感慨。

    十年寒窗,只为今朝,只在一份份卷子上了,当年会试考完之后,自己在客栈所等……也是希冀考官可以细细品味文章。

    可以多多圈点。

    如今!

    当尽可能将佳作点出。

    佳作!

    如刚才的那份佳作……毕竟不多,更多的文章则是圈点相仿的,彼此差距不大的那种。

    欲要分出高下,需要更为费心。

    ******

    “会试前几日还好,后面几日……天候的确有点冷。”

    “好在……制衣工坊那里的衣衫不错,穿在身上很是保暖,倒也无碍。”

    “观二姑娘气色,似乎……身子有碍,夜里着凉了?可有找郎中看一看了?”

    秋雨不大,天色阴沉,不是一个好日子。

    好在,不太影响出门。

    巳时初,宁荣街荣国府。

    庭院深处碧纱橱。

    秦钟来到这里的时候,此间已经充斥一道道少女的清新芬芳之气。

    莺声燕语不断,说笑之音不绝。

    唯独少了史湘云,看来……她应该回家了。

    宝玉倒是在,不知道是因今儿不用上学,还是天候之故。

    一番礼毕,从紫鹃手中接过茶水,笑语看向一个个小姑娘,却然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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