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黎身旁坐着的,便是宋家主母陈氏。
陈氏对于沈徽黎此举,并未出言制止,只是端起茶盏喝着茶。
众夫人小姐们亦是来了兴趣,方才的插曲足以证明苏倾玥可不是个善茬。
既不是善茬,为何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呢?
苏倾玥自然知道沈徽黎用意,无非是看她笑话,替陶老太君出口恶气。
旧事重提,那可是在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可不是出于好心为她正名。
沈徽黎见苏倾玥不吭声,她道:“苏小姐该不会羞于启齿吧?”
“犯错的人又不是我,我有什么羞于启齿的?”苏倾玥一脸淡然,口吻慢悠悠:“你既然好奇,那我何不做个善人,满足你这奇葩的猎奇心理。”
盯着沈徽黎变了变的脸色,苏倾玥心情愉悦:“我从未纵容过任何人骑到我头上给我难堪和羞辱,与陶潜和离,乃是因为我不要一个不守夫德、宠妾灭妻、脑子不好的夫君。”
“和离是我所求,不是陶潜心甘情愿给。至于成为京中笑话一说,实在是无稽之谈。”苏倾玥看着沈徽黎,“心胸狭隘者,才会觉得我苏倾玥脱离北安侯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之地是个笑话。明事理懂是非者,皆会明白我离开北安侯府实在是明智之举。”
“毕竟——”苏倾玥说得有些嗨,唇瓣一翕一合:“北安侯府的富贵荣华早已成为过往,如今的北安侯府,可是一个要靠着儿媳嫁妆接济的破落户。”
“被寄予厚望的陶潜,打了胜仗而归。本该靠着军功被陛下奉为将军光宗耀祖,带领日薄西山的北安侯府再创老爷子在世时的辉煌。可他却为一个女子不分轻重,竟作出用军功换取那女子以平妻身份嫁入北安侯府这等荒谬的事。”
“这样一个蠢到无可救药的人,有人爱得深沉愿意废物回收利用,那我便成人之美。”
苏倾玥一字一句,逻辑清晰,并没扭曲事实,“试问诸位夫人与小姐,还觉得我与陶潜和离,离开北安侯府此举,乃是自掘坟墓之举?还当我是笑话吗?”
放着真正的笑话不去看,反倒是对她这个受害者指桑骂槐,这个沈徽黎真是被当枪使犹不自知。
沈徽黎脸色十分难堪,陈氏嘴边的茶也咽不下去了。
在座诸夫人和小姐,有脑子不好使拎不清的,但多数是清醒的。
苏倾玥一席话言简意赅,事实也如她所言这般:真正该沦为京中笑话的人,可不是苏倾玥,而是北安侯府。
她们以为做出错误选择的苏倾玥,其实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原是如此。”沈徽黎一脸恍然大悟,她随即作出一副佯装不懂的样子发问:“苏小姐,还有一事,我也很好奇,不知苏小姐能否替我解疑释惑?”
苏倾玥知道沈徽黎想问什么,她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很好脾气开口:“你问。”
沈徽黎见苏倾玥蠢到上钩,她按耐不住眼里的兴味开口:“苏小姐与陶世子和离,合情合理。可是苏小姐为何与苏丞相断绝父女关系呢?要知道,这在大夏可是天大的不孝啊。”
一个没了家族庇护的女子,独身一人在京中只会举步维艰,休想活得安稳。
“苏丞相不允许我与陶潜和离,威胁我如果执意和陶潜和离,他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沈徽黎的话处处是坑,苏倾玥却不避坑,她直接站在坑边将坑堵上,“陶潜被心上人迷得七荤八素,又受陶老太君等人唆使将我休弃,霸占我的嫁妆养侯府。我自是铁了心要和陶潜和离脱离苦海,苏丞相见我执迷不悟,就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将我从族谱除名。”
反正真正的内幕,苏记恩可不敢抖露半句。
要怎么说,全凭苏倾玥心情。
沈徽黎愣住,她没想到苏倾玥会如实回答她。
也没想到苏倾玥会经历这么多,夫君不疼,婆家苛待,亲爹不撑腰就算了,竟还用断绝父女关系做威胁,让苏倾玥深陷苦海之中自生自灭……
沈徽黎对苏倾玥生了一丝同情,但很快消散得无踪无影。
她们注定是敌人。
对敌人心生怜悯,非常愚蠢。
众夫人和小姐皆沉默不语,她们也没想到这竟是真相。
几乎是同时,她们体会到了来自男人的残忍,无情,冷血……
“对了——”苏倾玥戏谑目光落在沈徽黎身上,在后者朝她看过来后,她红唇翕动:“你嫁到宋府三年无所出,不是因为你不能生,而是因为你夫君不愿碰你。每夜与你同床共枕,他都给你下了药,让你一夜睡到天明。”
“你不久前养在名下的儿子,是你夫君和他养在外面的外室所生。”
‘哐当’。
杯子磕碰声此起彼伏。
‘噗’。
喷酒声也不绝于耳。
“你婆家人所有人都知情,唯独将你蒙在鼓里。”苏倾玥欣赏着沈徽黎的错愕,陈氏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你成婚三载,同我一般皆是完璧之身。”
“你是家中独女,宋家图谋你沈家财产,才允许经商之家出身的你嫁到宋府。她们还在你的饭菜里下慢性毒,只等你死后便将你的嫁妆侵占,再让你便宜夫君哄着你父母双亲,将沈家财政大权握在手里。”
“够了!”陈氏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她气得手拍桌子对苏倾玥怒目而视,“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宋府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诋毁我儿,诋毁我宋府?”
吃瓜吃得正兴起的众夫人和小姐们:不够!!!
“是真是假,一查便知。”苏倾玥似笑非笑的看着强作镇定的陈氏,又给在座的吃瓜大队爆出一个大瓜:“宋夫人,将奸夫养在府里,在眼皮底下伺候,背着尚书大人偷情的滋味是不是格外刺激?尚书大人知道他寄以厚望的长子,是你和奸夫所生吗?”
陈氏:“!!!”
乱了,彻底乱了。
陈氏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气得面容扭曲,若不是顾及宋府主母的身份与体面,她真想做个泼妇无所顾忌发疯扑向苏倾玥,撕烂这小贱蹄子口无遮拦的一张臭嘴。
‘哐当’一声,陈氏晕了。
沈徽黎一惊,“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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