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大禹,也不需要治水,为什么想回家就这么难。”林星宇行走在小路上,百无聊赖地踢着一块石子,嘴里嘟嘟囔囔说着。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是天意!”伍宜修接过话,宽慰道。
“连家都不能回,我要大任干什么?天意就是不让我回家么。”林星宇心情有点低落,看着前方,继续踢着石子,“前面好像有个人?”
林星宇看到前方百余米处有一道人影,一身雪白,与天地交融在一起,要不是凭着那黑长的头发,很难判断出那是一个人。
“为师有一旧友,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在京都城外的寒江阁,此人剑诀无双,而且五感与常人不同,或许可以探查到你玄气无法精进的根本。”伍宜修一边宽慰着林星宇,一边仔细看了一眼前方,“确是有个人”
“哪里不同?”林星宇心中有一丝疑惑。
“五感尽失,却丝毫不受影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五感尽失?还不受影响?不太懂。”
“目不能视,却能感受到与我们一样的世界,耳不能听,却可以辨别所有的声音来源和方向,口不能言,却可以与人交流无碍,至于触感和味感也是如此。”
“这么神奇?那他现在的玄气是什么境界了?”林星宇睁大眼睛,看着伍宜修。
“问世。”
听到这两个字,林星宇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玄气修为以大宗师为分水岭,武者境如平地前行,只要不断努力,总是会走到下一个境界;武师境如登阶迈坎,向上攀爬需要耐力和修为,总归不算太难;小宗师则如品茶品酒,在修练武道的同时要有初步的感悟,才能进步。
到了大宗师境,便是开始从自身修为向外拓展,与天地之间产生了一丝联系,玄气颜色更是从紫色回退,下品大宗师紫色玄气,中品大宗师是蓝色玄气,上品大宗师则是白色玄气。
而到了问世境,便是真正的大能者,开始感悟天地,玄气凝实,没了颜色,释放时也都是以修练的玄功或武器属性的颜色展示出来。
林星宇目前只知道武者境每一段最本质的区别就是玄气量的提升,每提升一段丹田内所汇集的玄气量可以提升一倍,而武师境则在玄气修为提升的同时,身体强度和五感也同步有所提升。
虽然自身修为并不高,但是见过高境界的强者对战,对于心境提升的好处是非常大的,现在又听到可以见到问世境强者,如何能让人不激动。
林星宇玄气凝在脚下,迈出一个箭步,右脚全力踢在石子上,想将石子踢个粉碎。
巨大的力道踢在石子上,没有如期的粉碎,反而如飞箭一般射出,直直射向前方人影的后背。
“兄弟,快闪开!”林星宇高声喊道。
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到。
“啪”一声。
前方人影身体微侧,回手一把抓住了极速飞来的石子,猛的一甩,石子以之前几倍的速度飞向伍宜修,同时身形暴起跟随其后。
来人身法奇幻,行动如风,跑动间抽出长剑,水蓝色剑光与冰霜雪面交相辉映,刺眼夺目,正是秦舒羽的佩剑。
当日在巨剑堂秦舒羽并未携带佩剑,秦舒羽和秦岚被单独关押,暴动时林星宇走过所有的牢房没有见到她们,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等等,等等!”林星宇焦急大喊。
来人充耳不闻,直接挥剑劈砍向伍宜修。
“听我说完,伍宜修不是你的仇人,宜安城的惨剧是他徒弟马泊然做的。”
长剑劈砍之势停在半空。
伍宜修短刀反握在手,藏在袖中,蓄势待发。
“说。”秦舒羽微微转头,斜睨林星宇。
“事情是这样的......”林星宇把伍宜修跟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讲给秦舒羽,声情并茂,隐隐有泫然欲泣之势,旁人听来免不了要替伍宜修的悲惨人生感到伤怀。
“不去茶馆说书真是浪费了你的天赋。”秦舒羽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瞬间抽出剑向伍宜修斩去。
伍宜修横刀格挡,向后退去。
秦舒羽身形变换,紧追不舍,长剑左劈右砍,斜挑直刺。
伍宜修则是边退边挡,见招拆招。
林星宇穿着厚重的铠甲,小碎步跟在一旁,插不上手,心里着急,不过看着伍宜修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就一边小跑一边跟秦舒羽说话,像极了正在解说比赛的裁判。
“秦舒羽,我没骗你,我帮你找到马泊然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舒羽啊,你就相信我一次不行吗?”
“小秦呐!咱们不要动刀动枪的好不好?”
“媳妇,朝廷法度规定不能肆意打斗。”
“好!你居然敢无视我,看回家我怎么收拾你!”
秦舒羽脸色有些异常,骤然停下进攻的脚步,身形一闪须臾间长剑架在林星宇脖子上。
“你再乱说一句。”秦舒羽恼火说道。
“媳........妇。”林星宇试探性的喊出口。
秦舒羽挥剑要砍。
“你让我说的,我说了还不行?讲不讲理?”林星宇偏头闭眼闪躲,飞速喊道。
秦舒羽收起剑,站在原地看着林星宇。
林星宇不敢妄动,眼神悄悄扫过伍宜修,发现对方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自己都老命难保了,还有功夫笑我。’林星宇很想过去暴打他一顿出出气。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
“给你三个月时间。”秦舒羽看着林星宇眼睛说道。
林星宇缩了缩脖子,秦舒羽向来说一不二,从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才三个月的时间,一点头绪都没有,要前往京都给费鸿儒送盒子,还要去寒江阁见一见问世境的高人,时间完全不够啊,要不让老家伙找个机会悄悄逃走吧,我跟秦舒羽可是患难之交,她应该不会真的杀了我吧?难以确定啊。话说文大哥要去京都拜转世的黄三术为师,不知道成功没有,黄三术可是占卜术数的奇人,要是拜师成功了,帮我算上一卦,应该可行!到了京都城想办法去拜访一下吧。’林星宇在思考要办的事情和解决问题的办法。直到后脑被伍宜修拍了一巴掌,才回过神,发现秦舒羽已经走远了,赶忙小跑追了上去。
身上的重甲短时间穿着没什么问题,可时间长了真是让人受不了。
秦舒羽日夜不停的赶路,可苦了林星宇了。初起,还能运起玄气,勉强跟上,等玄气耗尽,秦舒羽仍是脚步不停。
林星宇则完全是靠着肉体的力量,强撑着跟在后面,走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他要求停下来休息,被秦舒羽一口否决,他就坐在地上耍赖,说什么都不走了。
秦舒羽上去就是一顿毒打,一记记重拳捶在铠甲上,那暴动的玄气在铠甲内部来回震荡,震的林星宇眼冒金星,气血翻涌。
只得屈服在秦舒羽的淫威之下,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赶路。
过了两日,林星宇实在走不动了,往地上一坐,任由秦舒羽捶打,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被打的再惨也得休息了。
秦舒羽见状,直接把剑抽出来,架在林星宇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吓得林星宇又站起来继续前行。
又是连续走了几日,林星宇感觉再走下去自己就成为第一个因为赶路累死的武者,任凭秦舒羽把剑架在脖子上也不走了。
秦舒羽转身直接把剑架在了伍宜修脖子上。
“你走不走?”
“徒弟,赶快起来,不然师父要被人杀了。”伍宜修笑吟吟地看着林星宇,声音中都透着三分笑意。
“老犊子,那个傻婆娘可是真敢动手,等把你杀了你就笑不出来了。”林星宇瞪着伍宜修骂道,吃力的撑起身,身体像是烂泥一般,手臂耷拉着摇摇摆摆,碰在身上叮叮当当作响。唯一的好事是,自那日之后,林星宇每天晚上都可以休息一个时辰了,其余时间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偶尔能得到一口吃的,他都感动的想要抱着秦舒羽大腿痛哭一番,迟迟未付诸行动,就是害怕被一剑斩了。
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三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都城。
用秦舒羽的话说,要不是林星宇走的太慢,最多半个月就到了。
林星宇对此颇为不满,毕竟自己就差滚着赶路了,却只能陪着笑承认都是他的错。
这座古老而又雄伟的城池屹立在此已愈千年,千丈城墙龙盘于此,气势恢宏,隔离天日。厚重的墙体,斑驳的颜色,无一不透出它沧桑而久远的故事。
城墙之上每个垛口都有卫兵把手,卫兵制服整齐干净,手持长枪。
城门内外有八名守卫看守,内四外四,对进出人员审查严格。
伍宜修站在城门前,看着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人们,缓声说道,“这里有人们向往的全部,权力、财富、地位、美色等等等等,只要你想要,只要你出得起价,什么都可以得到。富豪可以得到美色,官员可以获得地位,武者可以找到梦寐以求的玄功绝学,文者可以寻到绝世已久的笔墨,只要你有同等价值交换的东西。看似容易,又何其难,看似公平,可又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权臣干政,宦官弄权,党同伐异,铲除异己,关系错综复杂。每个人都牵扯其中,难以独善其身,进去以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