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有些为难,犬子痴迷武道,年幼时一场大病导致玄气多年停留在三段,聚气不存,久无进展。我曾想着让他培养些别的爱好,也曾请过附近的名医教他从医为善,治病救人,结果那名医是被他赶走的。”林正逸略显担忧。
“令郎玄气聚而不存?”灰袍老者神情疑惑
“正是。”
“我与令郎有缘,一切待我施救完成再说,你先在外面守候,准备几盆清水,切记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以免出了岔子,到时便真的无力回天了。”
“全听神医吩咐。”
林正逸唤人准备清水,自己则搬了张椅子,背对着林星宇的卧室门,静坐等候。
见目的达成,老者喜笑颜开,嘴角咧到耳根。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绿色水滴形的药瓶,拔出瓶塞,轻轻抖出一颗黑色药丸在手中,顿时屋内臭气熏天。
坐在门口的林正逸也没能幸免,闻到难忍奇臭,拎着椅子、捂着鼻子跑到十多米之外,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口气,实在是太臭了,又闻了闻衣袖,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灰袍老者掰开林星宇的嘴巴将药丸塞进去,不过片刻,林星宇的脸色发生变化,逐渐由黑变紫,再由紫变黄,呼吸也慢慢恢复正常,身上的瘀肿开始消退。
灰袍老者跑出门外,脱掉外衣丢在一旁,用清水不停地洗手、洗脸。
林正逸心中有些焦急,想要向老者询问情况,又想亲自进屋去看看。思忖了一番,打扰神医不好,神医也没说可以进屋,还是安心等候为妙。‘宇儿,不是爹不疼你啊,而是神医没发话呢!’
林正逸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番,继续坐在椅子上,盯着大开的屋门,臭气已经飘过来了,悄无声息又向后挪了几米。
管家刘泰安很合时宜的走过来,递给老者一块毛巾,闻到莫名臭味,悄悄用衣袖遮挡住口鼻。
老者胡乱擦了把脸,向着林正逸走去,林正逸见状急忙起身相迎。
“令公子之毒明日可消除大半,数日内便可痊愈,近几日可能精神状态不佳,安心静养就好。你可以进去看看了,如有任何变故及时通知我。”灰袍老者一脸疲惫的样子。
“辛苦神医,已给神医准备了雅居,请移驾歇息。”林正逸作揖同时弯腰鞠了一躬,便急匆匆跑进屋内,看见床上林星宇的变化,面色仅是苍白带一些青灰,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泪水噙满眼眶。
‘一定是汐瑶在天之灵保佑星宇,在这绝境之中让神医出现。’
天蒙蒙亮,看到林星宇的面色除了略显苍白,已与常人无异,林正逸才回去休息。
时至傍晚,林星宇悠悠醒来,四肢无力动弹,婢女端来清粥小菜,小心翼翼的喂食。林星宇躺着喝了几口粥,吃了几口小菜。
“哇”一声吐了一地的黑水,吐完以后便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还虚弱无力念叨着“太臭了,臭死了,比屎还臭!”
客房内,老神医正蹲在椅子上,对着满桌山珍海味胡吃海塞,他左手抓着只鸡腿,右手捏着根卤好的猪舌头,嘴里塞满了各种鸡鸭鱼肉,两个腮帮子鼓的像青蛙。
婢女慌张跑来跟他说林星宇的情况。
老神医头也没抬,嘴也不停,含含糊糊地交代一番。婢女听得不清不楚,听言语间是,“无事,多加休息即可。”
林星宇断断续续的醒来,一次时间比一次长,精神状态越来越好。
吐过黑水之后,就开始能正常进食了,老者一日三餐都是蹲在椅子上胡吃海塞,饿死鬼投胎一般,除了吃就是睡,从没去看过林星宇,仿佛对自己的医术自信异常。
林正逸发自肺腑的感激神医,从不过去打搅,命下人好生招待,毕竟神医折寿救人,多吃多睡多补都是应该的。
七日后的清晨,林星宇已基本痊愈,躺在床上想着几天发生的事:一只黑蝎子蛰了自己,老掌柜给自己灌了解毒药,全城郎中束手无策,一个古怪老神医折寿救了自己,还要收自己为徒,我这算是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说不喜欢医术,不过得人恩果千年记,就算是为了报恩,也该如此,可以后要是碰到这样的事,我要不要折寿救人?昨天说神医今日要来,不知何时会来......
这些天灰袍老者一直在林府胡吃海塞,干枯的脸颊添了几分红润,今日特意打扮一番,穿了一件干净朴素的道袍,灰白的头发扎成道髻,稀疏的胡子也刮得干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林正逸见到眼前老者如此打扮,立即做出判断:全城郎中束手无策,这位老神医必定是道家高人,济世为怀,用了逆天改命之术,方将吾儿救下。感激涕零地鞠躬行礼半天,并承诺有任何事情,林家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老者和林正逸并肩出现在林星宇房内,林星宇第一次见到灰袍老者,有些好奇,盯着老者看了几秒,又瞄了一眼林正逸,得到了肯定的眼神,鞋都没穿就下地跪拜叩谢,老者一手拦住他。
“快回床上休息,万事不急。”灰袍老者和蔼的说道。
“谢神医救命之恩,星宇无以为报。”
“此毒常人不出片刻便会亡命,你却硬是挺了几个时辰,想来体质异于常人。我意收你为徒,传你我这毕生毒…独门的.....医术,不知你意下如何?”差点说漏嘴的老者急忙纠正。
“愿意,星宇定当全心全意学习医术。”林星宇说道。
林正逸看到儿子如此转变,也是高兴至极,接了句话:“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行拜师之礼可好?”
“好,老夫也有此意,哈哈哈哈。”老者喜笑颜开。
经过一番准备,在林府正堂之上,林正逸端坐在一旁,老者坐在正位,林星宇跪在前方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摆放着六礼束脩,老者双手接过,放在桌上。
本应行的第一礼,叩拜祖师之礼,在老者的要求下省略过了,在旁人眼里看来甚是奇怪,祖师之礼以往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表示对祖师的尊敬,对行业的尊敬,对从业的虔诚。林正逸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是道家神医,只教我儿子医术,道术教不教也不可知,自然不能摆道家三清祖先,摆医家祖先也不是那么回事,省去很是合理。’
第二是拜师之礼,林星宇对着老者三叩首,面色严正地递上投师帖,老者双手接过,一张边缘用金丝固定的大红硬纸,上书:师道大矣哉,入门授业入历代相传,礼节隆重,今林星宇愿拜于伍宜修门下,虽是师徒,谊同父子,当知恭敬,身受训诲,没齿难忘..........谨据此字,以昭郑重。
纸上洋洋洒洒百余字,飘逸如画,跪在地上的林星宇器宇不凡,丰神俊朗。伍宜修怔住了,这一幕,与十几年前那一幕如出一辙,何其相似,相似的人,相似的景,相似的帖,可惜啊,可惜。
许久,才回过神。
第三是师父训话。
“老夫伍宜修,师从………今日收林星宇为徒,本门门规…………不得忤逆师命,不得……”
老者简单的讲述了几条门规就宣布礼成,这大概是林正逸见过最为简单的拜师之礼。
伍宜修说完话,神采奕奕地站起来,弯下腰准备扶起跪在身前的小徒弟。
一直黑色的小蝎子从袖口掉在地上,与林星宇面面相觑,同时愣住了。
“啊”林星宇大叫一声,跳起来,飞快的后退,躲到林正逸身后。
伍宜修暗道不好,快速把蝎子抓起来,塞到袖子里。嘿嘿一笑解释道:“这是前几天在路上抓的!”
“就是那个蝎子蛰了我!”林星宇笃定说道。
林正逸面色大变,暴喝道:“你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先用蝎子蛰了吾儿,又救吾儿,有何图谋?”试探伍宜修口风的同时运起玄气,经脉内玄气充盈,随时准备出手。
刘泰平听到吼声,带着几人从门外冲进来,手持刀剑,分散站开。
“这真是前几天路过此地,在路上抓的。”伍宜修紧张的解释。
“那他为什么不蛰你?”林星宇见缝插针的问。
“我百毒不侵,它蛰了我,我也不会有事,要不是抓了它我也不好给你解毒啊。”伍宜修看向林星宇,再次解释。
‘虽有毒物十米内必有解毒草药的说法,不过这人来历不明,言语之间可信程度不高,身上倒是没有玄气波动,到底是不是好人,不好判断啊,杀了他?还是?’林正逸在瞬间思虑万千,望向刘泰平。
刘泰平玄功高于林正逸,已经到达武师境两段,刘泰平慎重的摇摇头,感受不到伍宜修有玄气修为。
僵持了一会,林正逸深吸一口气散了功。
“你走吧,拜师一事暂且作罢,宇儿中毒一事我自会调查清楚,你若是救人的,我林家不会亏欠你半分,到时我再向先生赔礼道歉,若是中毒一事有你有关,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样杀了你。”林正逸面色冷冽,仿佛随时会出手杀人。
伍宜修垂头丧气的出了林府,心中懊恼的很,拜师礼都完成了,这时候出了个岔子,‘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不甘心,让他查去吧,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