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抬头望向一脸沉重的安国公，颤声问：“我，我是谁？我父母……又是谁？”
安国公回忆着当年，声音中满是沉重：“当年，有个人身受重伤，将你送到我手中，求我让你入奴籍，永远不要让你惹人注意。”
“为什么？”玉芝不后悔入奴籍，不后悔被夫人送到小姐身边。
可她想知道为什么要让她入奴籍，不惹人注意？
“因为，他怕你被人发现。而为奴为婢者，面见达官贵人，必然敛眸低头。如此，便不会被人看清你的脸。”安国公也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玉芝的脸。
平日里，玉芝很守着规矩，从不会去直视身份地位高之人。
除非有人惹到她家小姐，她才会不卑不亢抬头直视地位高之人。
可大多时候，她是极守规矩的。
“我到底是谁？求您告诉我。”玉芝想知道，无论结果多不堪，她都想知道。
安国公指尖沾着茶水，在书案上写下四个字——东陵郡主。
玉芝双手骤然抓紧身侧襦裙，她在克制自己因为震惊而微微发抖的身子。
她是东陵郡主，那沐白凤又是什么？
“长安城中，见过你母亲的人虽然不多，但崔文恰巧是其中之一。”这就是安国公为什么将小小年纪的玉芝，送到青琅身边的原因。
因为那时候崔文会时常来安国公府，他怕幼年时长得太像东陵王妃的玉芝被崔文认出来，才会把人送去叶家。
青琅是闺阁女儿，又是小孩子，因身体不好，很少离开后宅。
崔文再是偶尔会去叶家，也不会见到玉芝。
毕竟玉芝当时年幼，虽是当婢女送去的叶家，却还做不上青琅身边的一等丫鬟，更多的是在院子里跟年长婢女学女红。
“您……您没打算让我陪嫁去崔家？”玉芝眼眶泛红，却隐忍着没哭。
“没有，我当时打算青琅出嫁后，让你回安国公府，派你去外地当掌柜。”安国公是打算青琅嫁人后，就为玉芝脱了奴籍，送她离开长安。
自此后，她也能过上寻常女儿家的人生。
“可小姐嫁去崔家出事了，一件接着一件事发生，打乱了您原本的计划。”玉芝含泪笑了。
她庆幸这计划被打乱，不然，她就再不能守着小姐，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谁。
“如今，东陵王已向朝廷发出赎人文书，势必要带回他一双儿女。”安国公也是刚接到宫中传来的密信。
“郡公爷让易水来借过这枚翠鱼儿，他到底想做什么？”玉芝此时的内心十分忐忑。
安国公叹气道：“他是不会放沐白凤离开长安的。他……必杀沐白凤。”
“沐白凤该死！她不死，小姐便永无安宁之日。”玉芝眼底浮现杀气。
“所以，他第一步就是要送你回东陵。”安国公看着玉芝道：“因此，沐天川此时定然已得知你才是他的亲妹妹。”
玉芝不想回东陵，她那里都不想去。
她只想留在小姐身边，与大家永永远远在一起。
哪怕是为奴为婢一生，她也愿意的。
安国公见她痛苦落泪，又是一声叹息：“青琅让你来见我，便是在给你选择，也是在逼我做选择。”
“国公爷，奴婢不想离开小姐！”玉芝跪在了地上，低头哭泣着。
“你如今必须要先回东陵，等以后，你会回来的。”安国公已做出了决定。
如果赤胆忠心换不来一家安好，做个执掌重兵的权臣，也不是不可以！
玉芝哭着跌坐在地上，她后悔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
沐天川在易水来取走翠鱼儿时，便知谁是他亲妹妹了。
“世子，人已带到。”江海带了三个人进来。
此三人已是遍体鳞伤，精神都被酷刑折磨的有些不正常了。
沐天川负手转身，看向三人。
其中一人很眼熟，正是当年回家生产，没有在母妃身边伺候刘氏。
她是母妃的四大陪嫁丫鬟之一，当年父王一怒，所有伺候母妃的人皆命陨当夜。
只有她一个人，因在家中生产逃过一命。
“没想到，当年替换我妹妹的人中，居然还有你！”沐天川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寒心。
母妃一直厚待宽容身边下人，对她身边的这四个大丫鬟更好。
当年她们每个人出嫁，除了陪嫁的东西，母妃可每人都给了五百两银子做压箱底的嫁妆，试问那家主子能这样送身边婢女出嫁？
可母妃的仁善，没有换来她的感恩戴德，却因她丧命！
“世子爷，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的家人吧！”刘氏终于从惊恐中醒过神来，连跪带爬的到了沐天川面前。
沐天川怒红双眼一脚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踹的滚开，咬牙怒道：“你该死，该千刀万剐！”
“你的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会让你们全家，为我母妃偿命！”
刘氏被踹的大口吐血，听见沐天川要杀她全家，她忽然就疯癫的笑了起来：“你母妃就是个妒妇！”
“她明知我心悦王爷，我想做王爷的侍妾，她却非将我嫁出去，把我赶到城外庄子上去！”
“我求她不要赶我走，她却说是为我好。我说我不敢了，她却怎么都不信我！”
“她就是个妒妇，自己大着肚子不能伺候王爷，也不许任何人靠近王爷！”
“这样善妒虚伪的她，凭什么还让我对她忠心耿耿？”
“父王曾经杀过一个企图爬他床的婢女，你不知道吗？”沐天川一直都知道，父王幼年曾经历过父亲宠妾灭妻，害死生母的事。
因此，父王曾于新婚之夜，以亡母在天之灵起誓，一生一世，对母妃绝无二心。
此生，不纳妾，不收通房，永远对母妃忠贞不二。
“我是王妃的婢女，如果王妃不善妒，将我送给王爷，王爷定然会将我收入房中，可她善妒！她把我嫁给了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刘氏越说越恨，越想越嫉妒。
王爷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一方霸主，却在王妃面前温柔深情不已，甚至无有不应，把王妃宠上天，放心间。
每每见王爷那样对王妃百依百顺，百般宠爱，她在一旁都希望她就王妃。
“王妃让你嫁的可是一庄管事，他年轻有为，十分得王爷重用，你这些年过得更是比商贾家的主母都舒坦，你竟还不知足？”江海都听不下去了。
真是一头白眼狼，拿着驴肝当狗肺！
“我想嫁的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是一个贱奴！”刘氏声嘶力竭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