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备没有离开，他似乎对顾然非常感兴趣。
他对柳雅笑道：“我估计他们两个现在郁闷死了，没想到顾先生就是画廊里的那位。”
“随他们怎么想吧，我找一个朋友来帮忙把把关，他们还不乐意，踢了铁板也是自找的。”
廖备脸色尴尬了一下，因为他最开始，见到柳雅找了这么一个年轻人来的时候，心里也是很不爽的。
还好，自己说的话少一点，应该拉的仇恨不多。
和这年轻人保持一个好一些的关系应该没问题。
“顾先生，我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廖备，是艺术品收藏协会的一个小主任，玩的比较杂，以后有机会多交流啊。”
这个身份，柳雅之前是向顾然介绍过的，只知道他是柳雅舅舅那边的人，关系会比走掉的两人要亲近一些。可以说，这次拍卖会，他才是真正坐镇后方的那一位。
“你好，叫我顾然就好了。”
顾然能够感受到这人的善意，也冲他点了点头。
“既然柳小姐请你来把关，不介意我旁观吧？也让我继续学习学习。”
“客气了，那就走吧。”
顾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柳雅笑着打趣道：“廖老师，我劝你还是别去吧，不然等会顾然又挑出一两件东西出来，你面子上可不好看。”
库房里的物件，几乎都是由廖备掌眼过的，被挑出来高仿的东西，那可就又打脸了。
廖备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说：“没关系，就当学习嘛，不过我很自信，应该不会超过两件。”
顾然没搭话。
三人又回到库房，柳雅指着一个展柜对顾然说：“这十三件物件，就是这几天收来的，你光辩真假可不行，我还得考考你，至少要说出他们的年份、来历什么的，这对你来说，应该不困难吧？”
顾然偏头看了她一眼，“不难。”
“我就知道。”
“但是我不愿意。”
“……”
柳雅愣神错愕，没想到这家伙还会拒绝自己这么简单的要求。
“为什么？”
“因为费脑细胞，我懒，而且我都让你白嫖了，怎么还那么多要求？那是另外的价钱。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顾然指着一件清代铜鎏金盘笔洗，说道：“上面的标签上都写了，还需要我说什么？最多也就是改正一下。”
“……”
柳雅顿时郁闷了起来，这家伙之前明明还蛮绅士的。
真是！
廖备想笑又不敢笑，只是从一旁取了一副手套递了过来，递给了顾然。
顾然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
这倒让廖备意外了一些。
这些物件中除了陶、瓷此类的东西，也有书画。
前者不戴手套是没关系的，但后者戴手套几乎是必须的，因为人的手掌多少都会有油脂汗液，这会对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书画造成侵蚀，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之前的那把清宫扇子是因为表面涂刷过保护层，扇骨也被盘的发亮，也就不用。
可这书画，实在太脆弱了。
任何一个专业一点的人，都不会犯这种错吧？
这一点常识，柳雅自然也是知道的，廖备特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异议，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果然是个野路子啊。
他看着顾然双手环抱在胸口，站在柜子前一动不动，便说道：“你可以开始了。”
“我已经开始了。”
“已经……”
展柜的外面，都是有一层玻璃保护层的，需要鉴宝的话，是需要打开玻璃门把物件取出来。
但顾然显然没这个意思，他只是双手抱胸，不用放大镜，也不用手电筒，就像在博物馆里一样，隔着玻璃，借着柜子里自带的灯带来观察。
廖备差点没反应过来，又仔细观察了顾然一眼，发现这家伙的视线，果然在注视着拍品。
不是……哥们，你到底会不会啊？
廖备只觉得荒缪，要不是之前见过清宫扇子被拆解辩假的过程，恐怕会认为这人来捣乱的，然后把他轰出去吧？
有这么鉴宝的吗？
太狂了吧？
这些物件，廖备自然每一件都仔仔细细的观察过，每一件都花了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仔细的不能再仔细了。
所以此刻，廖备觉得顾然敷衍极了。
也觉得自己留下来，纯粹是浪费时间。
还以为能听听这小子的看法。
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廖备又看了柳雅一眼。
发现柳雅也正观察着他。
柳大小姐肯定忍不了吧？至少也要质疑两句吧？这小子也太离谱了！
在廖备的印象里，柳雅虽然好说话，但也分场合和事情，像这种，她几乎0容忍，要不然也不会请了琴岛最好的两位鉴宝专家之后，还把自己请来了。
但等了好一会儿，柳大小姐什么都没说，反而还一个劲的在看顾然。
并不是那种花痴的眼神，而是像鉴宝人，在看一个物件的眼神。
像是欣赏，又像是好奇，但就是没有埋怨的眼神。
你好奇个屁啊！
这小子就是在装逼！
廖备对顾然这个人的心理历程是复杂地。
从不屑到好奇，再到惊讶、欣赏，以及现在的失望。
艺德不行啊，隔着玻璃罩就能看出东西来？你有那本事吗？你就狂？
这时，顾然几乎把所有东西都瞧了一遍，对柳雅说：“我就把有问题的东西说一下吧，小问题就不提了。”
“好。”柳雅轻轻点头。
廖备又愣了一下。
啊？
真看出问题了？
你才用了多久？
哗众取宠？
顾然先是，指着最早前看见的那个铜鎏金盘笔洗说：“这个也是拼接的，不过只有左下角的龙头，材料是仿鎏金，不过仿制的也有些年头了，大概五十年吧。”
接着，他又略过了一件珐琅彩绘盒、一套椰雕碗、一副花鸟图，最后停在一个法螺的面前。
法螺就是一个大号的海螺，被人用极巧的工艺雕上了几尊金佛，还用上了烫金的工艺。
柳雅一下就紧张了起来，问道：“不会这个也有问题吧？”
要知道，这件器物，也是这次拍卖会的重点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