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渊来到县衙，这时已经到了下值的时候了，公孙璟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何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整天的见不到人。
门房大哥看见他已经能做到无视的状态了，只是打个招呼便能进去。
“陆捕头他们在吗？”彭渊不知道现在衙门里还有谁在，索性也没进去，蹲在门房跟值班的大哥闲聊。
“不在，最近流民增多，时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这不，陆捕头出去一天了都没回来呢！”
“那战大哥也出去了吗？”
“那到没有，只有陆捕头带着队伍出去巡逻。这大热的天，那群小小子们都中暑好几个了，哎……”门房大哥感叹道。
彭渊心下有数，于是跟门房又闲聊了一会，“大哥，我先把马车牵进去，给马弄点水喝。”
“去吧去吧，厨房应该准备了绿豆汤水，你也去喝两碗。”门房大哥开始打发人，彭渊点点头应承着，拽过马的缰绳往县衙后院走去。
“彭小子？你怎么来了？”马房的郑叔正在给县衙的马匹收拾马房，一抬头看到了正费劲拽马的彭渊。
“郑叔，您来搭把手吧，我拖不动它了。”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察觉到什么，这马进了县衙就不怎么肯走了。
郑叔笑了笑，上前拽着缰绳，很轻松的带着马匹进了马房。
彭渊感叹，果然专业的事就是专业的人才能做好。
“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郑叔看他热的一头汗，递了块布巾给彭渊。
“叔，我看最近县里人都在抢粮食，您说咱们要不要也跟着囤一些？”
郑叔叹气，“能囤还是要囤一些的。”
“那咱们县衙吃的米粮是朝廷发的还是自己买的？”彭渊问完，马房的郑叔觉得他这是在套自己话。
郑叔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彭渊，“你想从这弄粮食回去？”
“您想哪去了，我只是想知道咱衙门还有没有余粮。”
“县衙吃的米粮是朝廷年初下发的，都是定量的。衙门的地窖里还有一些备用粮，不多，应急是够了。”郑叔看着彭渊的眼神有些古怪，但还是告诉他县衙现在的处境。
“那也就是说咱们衙门是不缺米粮吃的咯？”彭渊仔细的想了下，公务员的饭食是一开始就算好的。就算是遇上什么天灾，应该也能保证日常吃喝。
“不一定，县里出现了很多流民。根据朝廷的要求，县里要不定期的派粥救济难民。”至于到底派不派粥，这就看当地的县官是怎么个想法了。后面的话郑叔没说。
闻言，彭渊低头皱眉， 想着，所以粮食还是不够吃的。
郑叔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彭渊，想看看他问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彭渊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头问道。“郑叔，您说，我要是买了米粮捐给县里，县里会不会给我什么表彰？”
郑叔闻言一愣，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彭渊是奸细，也许彭渊想靠着县衙谋取更多的利益。但唯独没想到，彭渊居然想买了米粮捐给县衙。
“你要买给县衙捐粮？”郑叔抖着声音问。
“嗯，我想着，这么多流民涌进了县里，按照您说的那样，那县衙储存的米粮肯定是不够的。”彭渊记得以前在哪本文献里看见过，捐钱或者捐粮食是可以得到类似乡绅或员外之类的闲官职。
让他给钱也不是不行，但现在有更快捷的方式。在县里最缺粮食的时候，他要是直接捐上个上万斤的粮食，那不就可以混个闲官当一下？
郑叔叹了口气，为自己心中阴暗的想法感到些许羞愧。“会的，若是捐的多了，可以上书朝廷，给你请个乡绅或者大善人的美名。”
彭渊听到乡绅，眼前一亮，他要的就是这个！“捐多少是多？我想要个乡绅的名号。”
乡绅，他们近似于官而异于官，近似于民又在民之上。
如果有个官身，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乡绅，他以后在清河县也算是能说上话的人了。
“以前的县志记载，捐银五千两者，得大善人美名，朝廷颁发匾额一块。”郑叔顿了顿，又说，“现在这个时候你捐粮食也是一样的。”
彭渊低头盘算，五千两可以买多少粮食。四十文一斤的精米，一两银子可以买二十五斤，五千两就是十二万五千斤！卧槽，“要六十二吨半啊！”
果然这想当官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是花钱买也要一大笔的银钱。
彭渊一脸震惊，郑叔以为他吓着了，笑着安慰他，“被吓着了吧？现在是特殊时期，你有心就行。具体的你可以跟公孙先生谈一谈。”
耶？这是可以跟公孙商量的啊！
“这样的么？那我去找阿璟！”彭渊谢过郑叔，屁颠屁颠的往前衙跑去。
郑叔看着彭渊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自己狭隘了，到现在还在怀疑他的身份。
彭渊东院找了半天为没看到人，又晃到了陆子昊那，还是没人。于是他又去找战云舟，很好又没人。
他们都在忙什么呢？人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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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问了执勤的衙役，衙役告诉他，公孙在钱大人那里。暂时不会回来，如果他有事找公孙可以在公孙院子里等他。
很好，转了一圈还是要回到原点，彭渊无奈，只能又回到公孙的院子里等。
等公孙忙完回来时，就看到彭渊百无聊赖的趴在石桌上。
“彭兄？你怎么来了？”
“阿璟，你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看到公孙璟的彭渊立马站了起来，想过去抱抱他，又想着万一公孙璟不喜欢怎么办，最终还是算了。
“先进来再说，外面太热。”虽说是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温度也没降多少。公孙璟一直穿着长衫，此时额头的还粘着几缕发丝。
彭渊看着心疼不已，这么热的天，公务人员们还要穿着这么厚的长衫。
“阿璟，你等会跟我回去，这么热的天，衙门连个冰都没有。”
公孙璟一顿，然后笑道。“彭兄实力雄厚，用冰是正常的事情。衙门财政吃紧，能正常运作已是不易了。彭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现在衙门还有要事，暂时走不开。”
公孙璟在衙门虽说受人尊敬，但到底不会像在彭府那般被整个府上奉为座上宾。不论是饭食还是住行都是最好的，就连屋里都是整天都有冰放着。
“能跟我说说么？万一我能帮上忙呢？”彭渊不死心的问。
“彭兄不必忧虑，现如今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见公孙不聊这个话题，彭渊也只好放弃。
想起刚刚郑叔说的可以申请乡绅的事，彭渊对公孙璟说道：“阿璟，我有事情要找你商量！”
公孙璟抬起头，微笑着说：“是什么事情？”
彭渊把自己想要捐粮换乡绅名号的想法说了出来，公孙璟听后沉思片刻，说道：“捐粮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彭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捐赠的话，你要准备多少粮食呢？现在粮价天天在涨，这么多的粮食又从哪里来？”
……
公孙璟的话提醒了彭渊，确实这么多粮食不好弄，如果他能一下拿出来，阿璟肯定会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阿璟，如果我说，我能从钰竹山庄弄到粮食呢？”彭渊低头，不敢看公孙璟，毕竟撒谎心虚。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说谎啊，只是话没说全。于是，又悄悄的挺起背脊。
公孙璟一直注视着彭渊，听他说可以从钰竹山庄弄到粮食，立马就想到前些日子的那封信。
“彭兄，前些日子的那封信有眉目了么？”公孙璟不再追问粮食的事，反而问起了信的事。
提到信，彭渊赶紧告诉公孙璟，他找到那个小乞丐的事，“说到这个，我找到了那个小乞丐。她跟我说了一些东西，可是都是些没用的消息，所以阿璟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再去问问。”
公孙璟闻言来了兴趣，“不若今日就去看看吧！”
彭渊听了高兴极了，果然留着那个小乞丐是有用的，你看这不是就哄的公孙跟他回去了么！
“那粮食的事？”高兴归高兴，正事还是要做的。
“若是彭兄能弄到粮食自然是好事，至于捐赠多少，全看彭兄的心意。在大灾面前，能大公无私的捐赠粮食，已是很不容易的了！”公孙璟垂眸，也没说具体的数量。
彭渊听完大概的明白了公孙璟的意思，“我明白了，过两日安排人送粮食过来。是直接送到衙门还是？”
流民的增多，让彭渊不敢大张旗鼓的送粮食，万一送来的时候再被流民诶抢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刚刚郑叔也说了，县衙是有自己的粮仓的。
“烦请彭兄送来之前知会一声，到时陆捕头会带彭兄前往库粮之处。”公孙璟轻声的说。
就如同前面说的，这时候还能弄到粮食捐给衙门的人不可能是奸细，可是公孙璟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怀疑彭渊的意图。
不仅仅是意图，彭渊做的事情很多都是没头没脑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怀疑彭渊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更让公孙璟想不明白的是，彭渊好像一直很顺，不论是做什么他都能很轻易的做到。就连在灾年，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弄到大量的粮食。
彭渊来清河县才短短数月，从一开始的身无分文，到现在的出手阔绰，这中间到底是有什么在帮他？钰竹山庄吗？
公孙璟脑中不断的思考着，彭渊这个没心没肺的还在暗自开心他能把阿璟哄回家的事。
欲言又止的话，最终还是化成一声无言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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