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是普通人。

    那些传承的能力统统都用不上。

    甚至我觉得自己连普通人都不如，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有时候脑子很重要。”二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它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它是想让我智取。

    既然我现在没有那种硬碰硬的实力，那就唯有智取才能够杀死央金。

    我长出口气，智取说得容易，做起来还是有相当难度的。

    更何况我并不擅长杀人，更何况是谋杀。

    没错，这就等于是谋杀，需要智慧与谋略，当然还需要杀人的勇气。

    “你很紧张？”央金看着我，我苦笑：“你不紧张么？这么多僧兵都出动了，而且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汤巴家。”

    央金皱眉，她没有说话，我看得出来她也很紧张。

    “如果你去和大活佛说，你要留下来，我想他应该会退兵的。”

    她看着我，我眯起了眼睛，心里在想这倒是一个机会，我去见大活佛，显然我并不是为了保住汤巴家，而是离开汤巴家然后让大活佛的僧兵对汤巴家出手，我相信我在大活佛那儿的话，央金他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那个时候只要央金一死我就能够离开这个场景，回到之前的地方。

    “不行，你还不能亲自去，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天知道你会不会出卖汤巴家，你写一封信给大活佛，让他退兵，就算你不去，大活佛也会退兵的，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救命恩人陷入险境。”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太有心机了，竟然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

    见我似乎有些诧异，她笑了：“你该不会真想要出卖汤巴家吧？你现在可是汤巴家的老爷，是汤巴土司，你真忍心看着整个汤巴家毁于一旦吗？”

    我淡淡地说道：“是你把汤巴家引入万劫不复的，假如你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假如你不去对抗官家的话，汤巴家也不会有今天！”

    “你错了，就算是没有今晚我们的行动他们同样会对汤巴家动手，他们的目的是我们的金山，金山你明白吗？你知道不知道金山对于汤巴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权力与财富，以及我们在藏区的话语权。你这个汤巴老爷怎么能想着放弃金山呢，谁要动金山我们就和谁拼命。”

    这女人有些疯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着。

    我叹了口气，欲望害死人。

    我不知道一个女人哪来的这些欲望与野心，而且还把周边的这些男人唬得团团转。

    我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汤巴老爷在家里根本就是一个摆设，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家里的一切都是央金说了算。无论是大管家还是扎西这个卫队长，都只听央金的，包括那些下人，虽然对老爷也有着某种惧怕，但当老爷的话与夫人的相悖时，他们会以夫人的命令为准。

    “你现在就给大活佛写信！快，现在就写。”

    央金看着我，那目光中带着急切。

    两个小丫头已经把笔墨给送上来，在桌子上摊开了纸。

    我没有动，仍旧是站在一旁，根本就不往桌子前面去。

    大管家来到我的身边：“老爷，你怎么也得为我们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想一想吧，那些僧兵若是真的来了，整个汤巴家估计都不会有一个活口，老爷，您一向菩萨般的心肠，现在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合着都成了我的错，是我让你们去攻打东巴家的吗？侵占了东巴家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官家的军队也给灭了，这是什么，是作乱！大活佛派出僧兵再正常不过。

    作为藏区的首领之一，大活佛肯定要给官家一个交代，不然就会起战火，那个时候就不是一个汤巴家的事情了，说不得整个藏区都会被点燃。战争的结果只会是生灵涂炭，而以藏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与清廷抗争的，那个时候藏区的百姓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所以我知道大活佛出兵是个态度，而且光有态度还不行，必须有结果。

    所以汤巴家是肯定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我出面去斡旋，金山肯定会保不住的，而且汤巴土司，也就是我现在所扮演的这个角色也肯定得死，汤巴家也一定还得要承受着巨大的损失。

    央金这个女人有野心，有脑子，但眼界却是狭窄了，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对抗官家的后果。

    我的脑子里在回想着另一个央金和我说起过的汤巴家。

    她说汤巴家最后是被灭了族。

    那么她又怎么会是汤巴家的后人呢？如果他真是汤巴家的后人，那么她应该与这个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不成夫人与汤巴土司的后代？不过看她那样子更像是这个夫人转世，两人的性格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汤巴家的灭族是僧兵做的吗？

    或者另有隐情？

    “老爷，快写吧！”索伦大管家又在催促。

    央金直接来到了我的面前：“老爷，你到底写还是不写？”

    她的眼里竟然带着浓浓的杀机。

    她也想杀我。

    “我若是不写呢？”我说，一双眼睛直直望着她的双眼。

    她眯缝着眼，咬着牙：“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轻笑，我倒要看看她能够怎么不客气。

    “来人！”

    很快便有庄园卫队的两个汉子跑了进来。

    “把老爷关进地牢！”她冷冷地说，那两个汉子先是一愣，然后便一左一右把我给抓住，往屋外拖去。

    我完全没有想到，堂堂汤巴土司，在自己的家里竟然因为自己女人的一句话就要被关进地牢，而庄园里的这些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个庄园，或者说是汤巴家真正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是夫人吧。

    索伦的眼里露出一种惋惜，不过他却并没有说什么。

    我就这么被关进了地牢。

    二哈跟着我一起进了地牢。

    对于二哈他们倒是没有刁难，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老爷，关我是听从央金的命令，但他们却并不敢为难我。

    天知道什么时候央金又会让他们把我给放了，那个时候我还是老爷，真要对他们秋后算账他们也没有办法。

    “哎呀，我的老爷，你怎么惹怒了夫人啊？”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来到了我的牢房。

    我在汤巴的记忆里找到了他的信息，他叫德旺，是庄园的副卫队长，也是他主管地牢。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他也是央金的人。

    这个庄园里但凡手里有些权力的都是央金的人。

    当初她设计杀死汤巴的大哥之后就把庄园里的这些人都换成了他的人。

    只是她不可能成为土司，所以她需要我这个土司老爷。

    不过我这个土司老爷就像是一个傀儡。

    确实是傀儡，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整天只能无所事事。

    所以事实上的汤巴土司整天都在玩，怎么好玩怎么玩，哪怕玩得再荒唐央金都不会说什么，相反央金希望他玩得越是离谱越好，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当然，就连央金自己也会适度去取悦这个名义上的老爷，只要汤巴土司保持着这样的状态，那么整个汤巴家就永远都是她说了算。

    “老爷，其实夫人这都是为了汤巴家好，再说了，您不是一直都只想玩乐吗？你就该吃吃，该玩玩，干嘛非得和夫人较劲呢，不就是给大活佛写一封信吗？您就听夫人的，写吧，对您也没什么坏处，还能够救下整个汤巴家！”

    这家伙看来是来做说客的。

    不过他见我半天都没有回应，有些悻悻地离开了。

    “你冲动了！”二哈的声音出现在的我脑海中。

    我看向趴在我脚边的它，苦笑了一下：“你觉得我该写那封信？”

    “就算你不想写也没必要去激怒她，你可以拖一拖的，你就算拖一拖她也不会直接把你弄到这鬼地方来。现在你再想杀她就更难了，不是吗？”

    二哈说得没错，现在我被关在地牢这儿，别说杀她，就是见她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二哈又道：“不过她还会让人来劝你，甚至会亲自来劝你，你可千万别再搞砸了，不然的话她看不到希望甚至还可能狗急跳墙杀了你！”

    会吗？

    还真不好说，这个女人似乎也是个疯子，不然她怎么敢玩得这么野。

    “当然会，假如汤巴家真的可能会被僧兵剿灭那么她一定会先杀了你，又或者拿你作为筹码去和大活佛谈判。唉，这个汤巴土司真是可悲，一个大男人做到这个份上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二哈的话虽然听着有些不好听，但却十分的在理。

    一个土司老爷竟然大权旁落，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自保，确实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情。

    果然被二哈猜中了，我被关进来约摸一个小时后央金竟然亲自来了。

    说是一个小时，但我感觉在这个场景里我对时间的概念有些模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个小时。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央金看着我，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与之前她那杀气腾腾相比，就像又换了个人。

    “你应该知道，覆巢之下又岂有完卵。就算你和大活佛之间有这么一层关系，但现在的你只是汤巴土司，大活佛要给官家一个交代是断然不会徇私的，我们若是死了，你觉得你活得了吗？”

    我笑了：“你应该知道，我并不真是汤巴土司，而你也并不真正就是那个夫人，就算是整个汤巴家没有了，就算我这个汤巴土司死了，我也不会死，我只可能回到原来的时间，回到原来的地点，你也一样！”

    “不，我不可能再回去，我不可能再过那种一无所有的日子，去做那种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支配的人！”她的已情绪又有些激动。

    二哈偷偷说我：“唉，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激怒她有什么好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她讲和，让她放你出去，然后你想办法杀了她。当然，别贸然动手，这儿都是她的人，如果你失败，她扣下你还真有可能逼那个大活佛就范，那样你会被困在这个场景里，你知道，在这样的场景里若是呆的时间太久会怎么样么？”

    我并不知道。

    二哈道：“会弄假成真，慢慢的你会忘记真实的自己，然后你会真的变成那个汤巴土司老爷，乖乖地在这个鬼地方做你的傀儡。别以为我是在吓你，真的，要不了多长时间，顶多就是三五个月你就会彻底忘记之前的身份，对所扮演的角色产生认同感，那个时候你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而且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了一个重大事件的历史走向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你看鬼谷子，哪怕是再厉害，在那个时代他也不敢凭一己之力去改变历史，虽然他完全有这样的能力。”

    我不知道二哈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好吧，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