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殷无语来到了秦姨家。

    秦姨一个人坐在家门口发呆。

    “秦姨！”我叫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那老家伙走了？”秦姨问道。

    我点点头。

    秦姨叹了口气：“留在这儿有什么不好？小白，你说我们留在这儿有什么不好？在这儿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儿，出去干嘛，总是担惊受怕的。”

    殷无语说道：“秦姨，你不能这样想，人总要回归现实的，我们不能总是活在梦里，梦再美，也有破灭的一天，说不定哪一天这个梦境崩塌结局会更加的可怕。”

    我扭头看向了殷无语，秦姨也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梦境还会崩塌？你是说这儿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殷无语苦笑：“那是自然，没有什么是真正能够永恒的。”

    我在回味着殷无语说的这话儿。

    我当然相信他说的，梦境是会崩塌的，同样，没有什么事物是真正能够永恒的，最终它们都会彻底地消失于时间的长河之中。

    那么时间是不是永恒的呢？

    或许是吧，但时间其实只是一个概念，它到底存在不存在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时间的概念是人提出来的，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时间。

    “小白，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秦姨看上去十分的紧张，就像是生怕我说这是真的一样。

    我点点头：“秦姨，梦总有醒的时候，只是龙伯他是主动醒来了，如果梦境真的崩塌了，那么你则是被动醒来，那个时候你的心理能够承受得住那种失去吗？”

    秦姨被我问懵了。

    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又道：“其实说是失去有些夸张了，因为实际上你什么都没得到，就只是做了一个美梦，只是这美梦在你看来很真实，但再真实它还是一个梦。龙伯比你先明白了这个道理，其实我知道你的心里有龙伯，你又何不如让自己彻底地醒来，离开这儿，去到现实之中与他相伴呢？”

    我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也说了，现实的世界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如意，甚至危险，但生在那个世界里，我们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努力去适应，去面对那些危机，或许你陪着他还能够帮衬帮衬，不是吗？”

    她像是被我说动心了。

    我知道再继续说下去效果也不会很好：“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如何选择还是得看秦姨你自己，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寻求离开的办法，只不过我要离开稍微有些麻烦，而且我还想把那些因为我而被牵到这个梦境里的人都安全地带回去，所以我还得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如果秦姨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来找我，或许我能够出出主意。”

    说完我便领着殷无语离开了。

    我知道再说下去意义也不是很大，一些事情还是得靠她自己去想明白，毕竟我们只能劝到这一步。

    “老大，我觉得你这一次来有了很大的变化。”

    殷无语说话的时候斜着眼睛看着我。

    我淡淡地说道：“我哪变了？”

    他笑了：“放在从前，你最关心的人是秋妍姐，可是这一次你在这个梦境中，她也在这个梦境中，可你们似乎并没有打多少交道。而且我总是感觉到你好像在有意回避着她，你们之间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又或者你觉得她并不是真正的徐秋妍？”

    我停下了脚步。

    老实说，他若是不提我还真没去细想这个问题。

    其实之前几次徐秋妍来叫我去学校，以及我们相处的方式确实像是我在有意躲着她。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至于说她是不是真的我甚至都没敢去好好甄别。

    因为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里总会浮现出两个人来，冰冰和她的那个孩子。

    我一直到现在都无法确定我与冰冰之间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层关系，那个孩子到底与我有没有关系。

    所以在面对徐秋妍的时候我是心虚的，是愧疚的，哪怕这种心虚与愧疚毫无来由。

    “那你觉得她到底是不是你秋妍姐？”我问他。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大，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踢了他一脚：“我们之间有什么顾忌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别这样吞吞吐吐的。”

    他这才深吸了口气：“我总觉得秋妍姐怪怪的，不只是在这个梦境，在很多时候我都感觉看不透她，按说我应该和她亲近才对，你也知道，最初就是秋妍姐把我找到的，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仿佛永远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你用得着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他尴尬地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唉，怎么说呢，总之就是跟她呆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特没底，特不踏实。以前我以为是我自己的缘故，我之前确实很不善于与人交往沟通，但跟着老大你的时候我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才是让我不解的原因。”

    我没有再说他，又何止是他，就连我都看不明白了。

    我一直以为我和徐秋妍之间是心有灵犀的，甚至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用开口说话就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仔细想想我才发现，那种心有灵犀我很被动，她时常能够进入我的梦境之中，而我却无法进入她的梦境。

    她能够清楚地知道我的一切，而她的一切她不说我是不知道的。

    比如她从那个无名基地消失之后到底是去了哪儿，都说她去了衍墟，我甚至还为了拿到进入衍墟的密钥而费尽了周折。

    可她突然就出现在了地下城，确切地说是出现在了几年前的江城，虽然应该是幻境，但那个幻境说明当时我确实去过江城，而且还遇到了那个叫冰冰的女孩，我们之间应该真有什么故事。

    在那个幻境中，冰冰很害怕徐秋妍，就好像徐秋妍真的掌握着她的命运。

    最要命的是我和冰冰居然还有一个孩子，而我对于江城的那一段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徐秋妍出现在了这个梦境中，她到底是真是假？地下城的她又是不是真的？她难道在衍墟里还能够自由进入幻境与梦境之中吗？

    就算她能够进入难道她不应该和我解释些什么吗？

    在这个梦境中她就只像我的一个普通同学，而且她是学霸，我是学渣。

    之前我应该是有意忽略掉了徐秋妍的存在，我能够与殷无语走得近，与祁红玉走得近，还有水云儿，可是我却下意识地与徐秋妍保持着距离。

    她也好像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一样，除了那几次叫我上学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哪怕就是平日里我在小祠堂口里走动都很难撞见她。

    莫非这也是梦境特征的一部分，我怎么想的梦境就怎么安排，我想要与她保持距离，梦境就安排她远离我。

    想到这儿我摇摇头，似乎又有哪儿不太对。

    “老大，你还在想着秋妍姐？”殷无语见我神情阴晴不定，他问道。

    我叹了口气：“你说在这梦境中她与我很是疏远，是我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呢？是我故意在躲着她，还是她有意躲着我？”

    殷无语哪里知道我的心里瞬间就想了很多的事情，他说道：“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不过我觉得她好像也在有意疏远你，好似乎很适应现在学生的身份，该不会秋妍姐根本就没有进入梦境，她只是一个Npc？”

    我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在梦境中与她的几次接触，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我却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那是只属于她的特质。

    我应该能够肯定她确实就是徐秋妍。

    假如根本不是我所想的，是我在有意回避她的话，那么很可能真是她在有意躲着我。

    如果是她在有意躲我的话，那么她是不是想要隐瞒什么秘密？那个秘密又是什么？

    还有，她竟然这么安然地适应于这个梦境，这个梦境会不会也与她有着某种关联呢？

    我越想心里便越是害怕。

    我突然发现我对她并不是真正的了解，我与她之间所谓的感情似乎也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老大，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找她问问清楚吧，我觉得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假如她有问题，聊一聊或许能够为你解惑，如果她没有问题，聊一聊也能够打消彼此的隔阂不是？”殷无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