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昼眸色深如墨潭,情绪似乎有所起伏,回答简短:“嗯。”
姜慕星忍着,唐寻瞥她一眼,强行搂着她往前走,停在漂亮精致的婚纱面前。
“眼光不错,也免得我费心挑选了。”
他的手拨弄起婚纱裙摆,漫不经心般问:“我要的合同,你带来了吧?”
陆昼没什么表情,递过来一份牛皮纸袋。
姜慕星神经一紧,脱口而出:“这是什么?”
唐寻笑道:“我和陆总的一些小小的交易,是他自愿赠与,可不怪我。”
这种疯癫刻薄的语气,听得人浑身不适。
她看向陆昼,后者没有看她。
她夺过纸袋,打开,里面是他近期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之一。
据她所知,他为此付出不少努力和心血,全公司上下都做足准备才拿到手的项目!
她抬头,“你怎么能把这个给他……”
“怎么不能?”唐寻接过话,剜酸讽刺:“你们不都是有情饮水饱么?为了你,别说项目,我就是要陆家,他也会拱手让给我。”
姜慕星知道他是故意的,冷眼看着他。
“可惜我对陆家没兴趣,我更想看到的,是所有人知道他的婚礼上换了新郎该是多震惊好笑的表情,哈哈哈!”
她咬住牙,告诉自己别跟疯子计较。
陆昼看着那笑容猖狂的男人,一点没有被冒犯的怒火。
“希望你得偿所愿。”
“……”
他转头,侧目,与她短短交接目光。
“还好么。”
姜慕星本没有多难过,只是被他这样一问,鼻腔倏地泛酸。
她强颜欢笑,“嗯,医院那边怎么样?”
他目光温和,“外公已经醒了,恢复得不错,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她脸上有了点真切的笑。
“真的吗,那就好……那妈妈和严雪他们呢?”
“情况没恶化。”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姜慕星扯着唇角,望着他的容颜,由衷道:“辛苦你了。”
她眼眶晕红,苍白的脸色显得疲倦又脆弱,偏偏还在极力对他笑。
陆昼心念微动,垂在两侧的手差点就控制不住,要把她拥入怀中。
快了。
再忍一忍。
梗在胸腔的暴动以及冲劲被压下去,他捏紧的手松开。
另一旁,唐寻阴冷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状态,直着身子大声道:“他们的状况,你无需担心,婚礼那天,作为你的家人,他们肯定是要出席的。”
姜慕星满腔情绪卡住,怒道:“走个过场而已,又不是真婚礼,还连累他们做什么!”
“谁说不是真的?到时候可是全球直播,你会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成为我的妻子,怎么就不真了?”
他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她。
分明是故意的。
慕星咬牙,唐寻揉了揉她的肩,开始赶陆昼离开。
“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陆昼脸色旁沉冷,没说二话,再看了一眼她,转身离开。
他走后,姜慕星也要上楼去。
唐寻冷声:“你要去哪儿?”
她回答很刺:“回卧室安静一下,不行么?”
“不行。”
他指着婚纱,“试给我看。”
姜慕星面无表情道:“你不过就是想折磨我和陆昼而已,还搞这些流程做什么?唐寻,别自欺欺人了。”
唐寻猛地一僵。
“你这种人没感情可谈,做这种自诩深情的事来也混淆不了视听。”
他脸色尤其难看地喝止:“姜慕星!”
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上楼。
……
姜慕星生气,是唐寻喜闻乐见的,自然不存在什么哄她一说。
下午的时候,白若黎来了。
书房内,气氛穆肃。
白若黎知道陆昼上午来过的事,神色有些紧张。
“唐先生,陆昼不是普通人,他一向眦睚必报,就算他因为姜慕星能低头一次,那也只是暂时的,你难道真的觉得他会这么轻易就认栽吗?”
书桌前,唐寻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
“人无软肋,自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但他有在意的人,现在就在我手里,他能奈我何?”
“可你绑不住姜慕星一辈子!到时候她拿到了解药,肯定就会想尽办法脱离我们的掌控!”
唐寻闻言,冷不丁地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白若黎错过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霾,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就该让她在乎的家人自生自灭!让她承受希望破灭的痛苦,最后再让她死得能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男人扯着笑。
“你还真是恨她,但她的家人,不也是你的家人吗?你也想他们死?”
白若黎满眼怨恨,激动地道:“他们次次站在姜慕星那边,帮她打压欺辱我!我凭什么还要认他们?他们和姜慕星一样,都该死!”
说完,她发现男人并未吭声,再看去,接触到的是他冰凉入骨的目光。
她害怕地一颤,“是我话多了……”
唐寻却说:“你对谁是恨是怨跟我无关,我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
“对不起,只是我知道姜慕星惯会骗人,我怕您也被她的表象给骗了!”
她急得有些语无伦次,“还有陆昼,他一定有后手,恐怕在婚礼上就会动手——”
可唐寻不愿再听,对她挥挥手。
“我心里有数,我说过你没事就不要再来这里。”
“……”
白若黎张张唇,偏偏在他阴冷的注视下不敢再说什么,低头说了声“是”,转头离开。
她不明白唐寻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陆昼能是那么简单就束手的人吗?还是他表面说想折磨姜慕星,其实是借婚礼圆自己的梦?
不行,如果唐寻这么蠢,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女人脸上布着阴谋的冷光,万般盘算已然在心中汇聚。
……
就这么过了两天,离婚礼还有三天时间。
姜慕星知道唐寻在忙,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这天夜里,知道唐寻回来了,她没下楼用餐。
等她洗了澡出来,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放桌上就行。”
她以为是佣人,但那人没有离开的迹象。
慕星揉着长发的手顿住,余光瞟过去,果不其然,唐寻刚低身将餐盘放在桌上,眸子扫过来,停留在穿着轻薄睡裙的女人身上。
她立刻冷脸,“你来干什么?”
明透的灯光中,他眼底有一丝什么在波动。
“听佣人说,你这几天不好好吃饭,我就来看看,我的未婚妻在赌什么气。”
这般轻淡的语气,似乎夹着点温存,给姜慕星听得一愣,随即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突然又抽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