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楚越仍旧坐在办公室里低头翻看资料。
偌大的一个集团,一旦接手,相关的生产、营销、运营、企划、人力资源、后勤保障、财务资金等方面的内容,不说要细致分析,但至少也要有个了解。
而且,一名合格的掌舵人,还要具备从这些细琐繁杂的资料信息中,判断出企业的现状和今后的走向。
外人只看到了楚越学院生的身份,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噬”这种神秘杀手组织接受训练的经历。
这段经历,不仅让他掌握了各国语言,还让他们锻炼出了强大的适应能力。
这种能力,让“噬”的每一名杀手在执行任务时,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任务地的一切事情。
这既是一种思维能力,更是一种在长期高压状态下人体本能被激发出来的一种强大直觉本能。
这种能力,与学历无关,更与年龄无关,一旦掌握了,那就能够触类旁通,发挥出强大的作用。
楚越用了一天的时间,将越梵集团所有人的档案都看了一遍,并将每个人的关系都梳理了起来,通过这种关系网,再将集团内的大小事务串在一起,备注上关键的时间节点,一部越梵集团的发展史,就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楚越靠在大班椅上,闭上眼睛将所整理的内容在脑海中
回忆了一遍。
没多久,他就睁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些文件和资料,送到自己办公室之前,显然已经经过了人为的筛选,那些把持着各条线的高层们,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个接班人放在眼里,以为避重就轻,就能够糊弄过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楚越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提前逃学,混迹在集团内部,出了与那些保安、保洁员们套近乎外,还经常蹲在洗手间、站在电梯里听来来去去、上上下下的员工聊天。
甚至还抽空到集团员工们最爱去的餐厅打了半个月的零工。
楚越相信,一个集团运行的好不好,不是听几份报告、看几份报表就能够判断出的。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江水暖和不暖和,只有那些在水里游着的鸭子才最清楚。
同样,一个集团好不好,那些活跃在一线的员工最有发言权。
那段时间,他掌握了集团大量的信息,哪个高层最喜欢骚扰女员工,哪个经理最喜欢贪小便宜,哪些人上班经常迟到,哪些人最喜欢上班时间往外跑……
有一个负责厕所卫生的保洁员甚至能够准确告诉楚越这座大厦里的女员工数量。
一开始楚越以为这名保洁员吹牛,但经那名保洁员解释后,顿时茅塞顿开。
现在想起来,其实也很简单,
大厦内每层都有厕所,分左右两边各一个,女员工来了例假,肯定要在厕所里更换卫生巾。
这名负责倾倒大厦内所有厕纸篓的保洁员,只要愿意,一个月就能够通过卫生巾的数量来判断女员工的数量。
虽然会有误差,但也能够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大概数。
所以,就算拿到手的文件资料,都是集团内各部门刻意筛选过的,楚越也通过自己先前掌握的信息,经过一番精心的推理和整合,找出了集团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人员清理!
债务清算!
这两个问题,对于任何集团来说,都是十分棘手的问题。
楚东流目前让楚越接班的只是一个越梵集团,至于他的人脉、他的影响力,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嫁接到楚越身上。
楚越没有楚东流那样的影响力,更没有他从无到有打拼起来的威望,现在的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
楚越回到山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多了。
楚东流没有睡,安静地坐在大厅里喝茶,桌上摆着副象棋,颗颗棋子都已被磨得锃光发亮。
“下一盘?”看着走进来的儿子,楚东流微笑地指了指面前的棋盘。
楚越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楚东流对面,却不看楚东流,而是低着头摆起了棋子。
楚东流眼里
闪过一丝欣慰,内心却是一阵叹息,自从她们娘俩被带走后,剩下来的父子二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坐在一起下棋了。
“老爸给你配的这个董事长助理如何?”楚东流摆好棋子,在下子之前轻声问道。
“还不错,知书达理,乖巧听话!”楚越含糊不清,率先拉过一个炮。
“可是我怎么看到倾城回来的时候,眼睛发红,像是哭过,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了?”楚东流上了一个马,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下不下,不下就去睡觉!”楚越抬着头,狠狠瞪了过去。
“下下下,嘿嘿,当然下,”在商场和地下江湖的无数场生死搏杀中都从来没有认怂的楚东流,讪讪一笑。
当头炮,马来罩!
紧跟着,楚大少爷没有屏风马士角炮,而是用还没有动的那一炮,隔着楚东流的炮,直接拼了楚东流的马。
以炮换马,怎么看都是输了先手,但楚越心知肚明,面对楚东流这样的对手,必须不下寻常棋!
果然,一场厮杀,最终以楚东流的丢盔弃甲而胜利告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愧是我楚东流的儿子,哈哈,好棋艺……”名震天域的华东王摇头晃脑,满脸喜色,比自己赢棋了还高兴。
楚越则是一脸无奈,看着这个比自己脸皮还要厚不知道多少倍的老爸,有些无语
地哼道:“别拍马屁,没用!”
楚东流赶紧接话:“是真下得好!”
楚越豁地站起身,怒道:“下次再故意让棋,就让叶倾城陪你下!”
楚东流缩了缩脖子,随后又冲着儿子举起了大拇指,讨好道:“那要不刚才这盘不作数,咱爷俩再杀一盘?”
“少来,你一象棋国手,真要放开手脚和你在这棋盘上厮杀,我不是自己找虐吗?不下!”明明是认输,却被楚大少爷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技不如人就要矮人一截的觉悟。
尤其是在楚东流面前!
厮杀了近半辈子的华东王无奈地站起身,看着快要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眼里满是微笑,道:“既然不下,那再陪老爸说会儿话?”
说完,不等楚越同意,就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楚越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后面。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观景台上,青江的夜景尽收眼底。
“为什么不阻止轩辕离开?”楚越开口问道。
楚东流连头也没转过来,平静地说道:“没必要,况且魏云龙这一次未必会输给诸葛豪。”
“就像你刚才那手不顾一切地拿炮拼我的马,看似很冲动,但未尝不是打乱对手阵脚的好法子……毕竟,真正的高手之战,最后决定胜负的往往不是双方的車马炮,而是那过了河的小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