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阻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猫狗战争之后,沢田纲吉长呼一口气。
“狱寺你折这么多纸飞机是要……?”
他看向乘风而去的纸飞机,洁白的机翼伴随着气流忽上忽下,让人完全猜不透它会飞向何处。
飞掉一个也无所谓,箱子里还有很多。
狱寺隼人只淡淡看了一眼远去的纸飞机:“这是修行要用的。”
说起修行,狱寺隼人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
由于他之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式修行方式,夏马尔始终不愿真正教导他些什么。
可能是出于医生对病患不爱惜身体的愤懑,夏马尔即使在场,也总是闭眼多于睁眼,除了在狱寺隼人快要炸死自己的时候会偶尔出手救一下,其他时候都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其实……我的新招式还没完成。”狱寺隼人面带惭愧,“现在正要去山里继续修行。”
抱着纸箱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自诩为彭格列十代目左右手,狱寺隼人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着急。
时淮就不用说了,他一直没打着过。
再加上每天看着山本武的剑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进步,自己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怎么可能甘心?
“纸飞机能拿来修行什么?”
听到沢田纲吉的吐槽,狱寺隼人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箱子。
他想起自己刚入门时,夏马尔随手扔出的三枚炸弹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他飞出去的三枚纸飞机。
那样从容且声势浩大,炸弹的轰鸣与夏马尔沉静的声音也是那般深刻。
至少要把那招练会。
据说就连笹川了平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也在琢磨些什么不得了的招式。
“话说回来。”提到别的守护者,狱寺隼人忍不住抱怨起来,“那个拿着雾霭指环的人到底在干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候还不露面。”
他一直不理解沢田家光选择守护者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蓝波一个5岁的小孩就算了,怎么连那个素未谋面的雾之守护者也这么不上心?
神秘的做派就连山本武都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只要比那只蠢牛靠谱就行了。”
狱寺隼人对尚未出现的雾之守护者不抱希望。
从山本武胳膊下逃脱的时淮默默绕过山本武本人,站在另一边的沢田纲吉身边。
“真失礼。”远离山本武后,时淮明显放松了不少,“怎么能这样评价我可爱的库洛姆呢?”
说是抱怨,时淮脸上并没有一点不满的情绪,反而笑得一脸玩味。
“库洛姆?库洛姆……”沢田纲吉疑惑地念了几遍。
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即使你念得再怎么暧昧,我也不会把库洛姆让给你的。”
时淮若无其事地说着让沢田纲吉瞳孔震惊的话,青涩的少年顿时涨红了脸。
“不是……”迎着山本武和狱寺隼人怀疑的目光,沢田纲吉连连摆手,“你又再说些什么啊?”
还有山本和狱寺,为什么每次听到这种很离谱的事情你们都会摆出一副相信了的表情啊!!
“那种事怎么想也不可能吧?”沢田纲吉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硬要说的话,时淮才更可疑吧?之前还说什么比起人自己更爱并盛什么的……”
谁料时淮忽然像是躲避瘟疫似的远离沢田纲吉,看向沢田纲吉的目光充满怜悯和歉意。
“那只是用来婉拒表白的说辞而已。”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的目光再次离奇发酵。
“既、既然是十代目的……”狱寺隼人低着头,抱着纸箱的上青筋暴起,“作为十代目的心腹,即使……我绝对无、条、件、支、持!”
上一次狱寺隼人用这种表情说话,还是在他竞选蓝波保姆的时候。
狱寺隼人身后带着扭曲特效,用极其扭曲的面庞对着时淮:“臭小鬼别不知好歹!”
山本武跃跃欲试地掰着关节:“接下来就该逼良为娼了吧?”
“你在高兴些什么!”沢田纲吉一把抓住山本武。
反手按住已经把纸箱扔出去准备动手的狱寺隼人,沢田纲吉幽怨的目光不远处看戏的时淮身上。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时淮一只手搭在下巴上,嘴角逐渐上扬的弧度让沢田纲吉感到心惊。
“彭格列。”暗金色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扫过沢田纲吉全身,“你未免有些太贪心了。”
“所以说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什么紧张害怕,热血沸腾,通通比不上这三个自说自话的人给他带来的忧愁。
沢田纲吉抓狂完,立马像是放弃挣扎般叹了一口气。
“算了,随便你们。”
比起被里包恩每天锤子手枪地雷不重样,被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反而是小case。
反正在他的生活没有发生改变之前,再难听的话也不是没听过,和那时候相比,现在这些简直就是来自天堂的呓语。
言归正传,沢田纲吉放弃挣扎后,时淮也没了继续挑逗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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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库洛姆到底是谁?”
“库洛姆?”只见时淮眉眼间的戏谑略有收敛,声音旖旎悠长,“她是我的半身。”
“什么?!”
不只是沢田纲吉,连山本武和狱寺隼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被选中的雾之守护者其实是时淮的恋人?
几人自动将半身与恋人划上等号。
沢田纲吉感觉天都要塌了。
难怪今天的时淮总让他感到发怵。
原本珍惜和平,想要远离纷争,结果辛苦维持的平静化为战场,哥哥和恋人还全变成了他的守护者……
时淮没当场弄死他已经很仁慈了好吧!
如果此刻的时淮能读到沢田纲吉的内心,大概会忍不住拍手叫一声精彩。
什么叫答案对了过程全错?
这就是了。
即使再怎么否认,真正的时淮骨子里都是个渴望厮杀和孤注一掷的疯子。
只不过他更懂得如何去克制和隐瞒。
说起来,这位彭格列还真是迟钝得有趣,倒是旁边那个叫山本武的更敏锐些。
如果沢田纲吉不阻拦的话,山本武恐怕会亲自上手确认时淮身上的异常吧?
呵,没有边界感的家伙。
时淮余光越过沢田纲吉,稳稳落在山本武脸上,发现对方现在好像对他口中的库洛姆更感兴趣,脸上的诧异和好奇显露无遗。
“很遗憾你们现在见不到她,我会把她藏好的。”
这句话从时淮嘴里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对,他确实把库洛姆藏得很好。
黑曜简直破的令人费解,除了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估计也没人能在那破地方活下去。
与其让那两个把零食当饭吃的家伙照顾一个刚出院的女孩,还不如交给风见和煦。
没错,现在库洛姆被风见和煦养得白白胖胖的。
当然风见和煦可不会把她放在家里,而是安置在另一个靠近黑曜的安全屋内。
库洛姆也没有时淮想象中那么内向,动辄跑去黑曜的废土堆里投喂两只流浪动物,而且有越喂越欢的趋势。
有时候甚至会带着那两个家伙一起去周边的便利店或者公园里遛遛。
只能说时淮在复仇者那边的利用价值远比表面上要大,甚至能给予他们这群逃犯一定范围内的自由。
这种不明缘由的优待,不知道在脱离梦境后会不会有些头绪。
感受着从昨晚开始就陷入沉眠、不断重复着某一段梦境的残魂,时淮的眼神愈发晦暗不明。
真好奇啊,能困住疯子的回忆。
可惜他现在不能一起去看看,不然这具身体又该失控了。
不过这具身体还真神奇,拿到暂时控制权之后,他越发肯定了实体幻术这个假设。
不管什么样的幻术都能毫无滞涩的使用,耗费的精神力也会由身体的能量自行恢复。
而身体的损耗……
时淮不由得看向身旁的沢田纲吉。
这具身体会自觉吸收可用的能量修复己身。
为了方便掠食,身体似乎还存在另一种“视觉”,一种他之前完全没发现的第六感观。
他能隐约“看”到不同的“食物”,沢田纲吉是其中浓度最高,也最纯粹的一个。
时淮甚至能“看”到他的颜色,是温暖的,耀眼的橙。
当然某个家伙的紫色也很诱人。
只要稍微靠近就会有丝丝缕缕被这具身体所牵引吸收,真亏他之前能忍住不吞掉沢田纲吉。
当初为了毁掉那两道幻术分身,时淮的残魂可是濒临破碎了两次。
修复灵魂损耗的身体机能可想而知。
可明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时淮还是任性地透支着自己的灵魂,居然只是为了出气。
无法理解。
也许与云雀恭弥战斗时的失控并不单单是厮杀的本能,还有源自身体内部想要吞噬一切的欲望。
他竟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对吞噬不同寻常的渴望始终在叫嚣,在这样的欲望驱使下,哪怕是擅长蛊惑的幻术师也无法完全放松心神。
难怪时淮上一秒还在主动找风见和煦贴贴,下一秒就能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哪怕再喜欢,他仍旧一次又一次驱逐着主动靠近自己的小动物。
云雀宅里也始终没有属于小黑子和云豆的鸟窝。
他会待远离活物的地方睡觉,又或者盯着一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发呆。
一直克制,还真是辛苦啊。
云雀恭弥是不是因为在时淮没注意到的时候看到了对方掠食的一面,才会自始至终都坚定不移地认为时淮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害呢?
这位肉食动物可是从一开始就毫无道理地否认了时淮的乖巧。
逐渐飘远的思绪让他对躯体的掌控有所减弱,一直落在沢田纲吉身上的视线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掠夺的意味。
沢田纲吉被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忍不住朝他伸出手:“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时淮一把攥住伸过来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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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他没有抗拒来自身体的本能,任由它通过接触将那抹橙色牵引,“什么都察觉不到吗?”
右眼中恍然浮现的“六”让对面人瞳孔骤缩,沢田纲吉猛得抽手,原以为不会挣脱,却不料时淮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
两人分离的瞬间,有微弱的火光在时淮指尖熄灭。
不是燃烧殆尽的熄灭,而是仿佛有什么强行扯开一般的断线。
沢田纲吉一个没站稳,好在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及时出手,没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沢田纲吉抬头看着时淮,却在话将说出口时迟疑起来。
时淮嫌弃地甩着手,眼角却残留着狡黠。
刚才那只猩红的眼睛,明显就是六道骸。
但是看着对方宛若恶作剧成功后的样子,他还是试探着叫了一声:“云雀?”
“干嘛突然这么叫?”时淮装作不耐地抬眸望了他一眼,语气却异样的轻快。
光是听到有人这么叫他的名字就能这么开心,可不就是时淮吗?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如雨过天晴一扫而净,沢田纲吉缓缓松了口气。
或许之前因为某种原因,时淮被六道骸暂时附身,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一定是时淮本人。
想到刚刚断线的火苗,他不由得看了看时淮的指尖。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接触的时间也很短,但沢田纲吉明显感觉到有什么被吞掉了。
再加上那熟悉的的颜色……
死气之炎。
六道骸想借时淮之手吞掉他的死气之炎,或者说,他想看时淮亲手吞掉他的火焰。
莫名的,沢田纲吉得出来这样的结论。
他并不惊讶于时淮吞噬火焰的能力,因为在此之前,时淮被死气弹命中的那次,陷入混乱的时淮就曾疯狂吞噬过他的火焰,以至于他在刚阻止完时淮自刎后就立马退出了死气状态,前后不过短短两分钟。
且在之后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即使他被死气弹命中,也会在爆衣之前强制退出死气状态。
据里包恩解释,那是身体在察觉危险后触发了应激反应,通过自我封闭来避免生命力的不正常流逝。
那一刻,他隐约明白了时淮远离人群不仅仅是因为吵。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竟主动拜托里包恩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包括时淮在内的任何人,并且在之后的相处中,一次又一次朝时淮伸出手。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包容什么。
比起他,时淮才是真正包容的那个不是吗?
澄澈的粽瞳里映照着时淮的略带懒散的面庞,回望着他的金眸中永远带着不耐,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容忍。
同样,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帮到时淮什么。
只是在黑曜,沢田纲吉看见时淮永远不见波澜的眼中忽然荡起涟漪,随后又慌乱地捂住眼睛对他说:
“别看我。”
那一刻,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注视似乎有着独特的力量。
让人卸掉外壳的力量。
想和大家待在一起,想拉时淮一把,这些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但同时,他也想触及到他们最柔软的一面,看他们在自己的注视下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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