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裴青延身形一颤，闻言，双眸不可置信的睁大，直直对上宋谨的双眼。
大手控制不住的抬起，紧紧抓住了宋谨的双臂。
宋谨被他抓的忍不住眉间一皱，无奈的松松肩膀，挣开他的束缚。
步伐转动，宋谨躲开了他的视线，目光落在寂静的院中，并未回应。
良久，裴青延才缓和了心中激动。
思绪一点点清明，轻声开口。
“坏消息。”
“是什么？”
一向沉稳的男人，此刻出口的话语竟带上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宋谨心中不忍，双眸轻阖，身侧手抬起，又放下。
良久，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强稳着声线，回应。
“先前的毒虽然解了。”
“但她现在的身子。”
“很虚弱。”
“如果要保住这个孩子。”
“恐怕。”
“温末承受不住......”
“会......”
宋谨的话语尚未说完，裴青延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嗡鸣不止。
高大的男人身形一颤，步伐不自觉后退，直到撞在那根廊柱上，才无力倒地。
“青延！”
宋谨见他步伐不稳，匆忙的伸手，要去扶他。
裴青延躲开了他的动作。
大掌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
狠狠砸在了青石地上。
裴青延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周身沉重的气息却难掩，让宋谨张了张嘴，却不敢开口。
两人一站一坐，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裴青延这才缓过了神，一手支地，颤颤起身。
视线对上宋谨的，晦暗之中，宋谨看见了他眼尾的暗红。
“备药吧。”
“伤害小些的。”
话落，裴青延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房中。
屋外萧瑟的风阵阵吹过，燥热难掩的暑日里，宋谨却全身冰凉。
走廊的拐角处，温母死死捏紧了手中托盘，隐在暗处的神色紧绷，眸中暗潮翻涌。
随即转身离开。
寂静的院落里，伶仃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视线直直盯着那扇大门，眸中阴沉。
良久，紧闭的院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抹身影小心的从中钻出。
见四下无人，这才朝着温母走来。
“夫人。”
顾之之恭敬地行了一礼，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温母抓住了肩膀。
“顾之之！”
“你可还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温母极力压制着嗓音，却难掩怒意。
十指似是要死死嵌入皮肉，用力地让顾之之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断了。
“夫......人......”
顾之之颤声开口，美眸一闭，躲开温母的视线。
“怎么？”
“见温家落魄，你便迫不及待找了下家？”
“竟能找上裴家死去的大少爷。”
“当真是小看了你。”
月光之下，温母的双眼似是淬了毒一般狠厉。
顾之之未言，等温母的怒气消了些，才淡淡开口。
“夫人莫怪。”
“接近裴青辞，是主上的主意。”
温母不可置信的松开了手，无力垂落。
“温青......”
“让你这么做？”
“夫人可知，给小姐下药的是谁？”
顾之之抬眸，对上温母复杂的神色。
见她不语，也不强求她口中的答案，兀自开口道。
“京中新开的酒楼。”
“幕后老板是贺绾绾。”
“贺绾绾？”
温母讷讷念着，脑海中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随即不可置信的看向顾之之。
“这裴青辞，同贺绾绾是一丘之貉。”
“他们暗中下药，残害女子，将人制成傀儡，意欲谋反。”
“给小姐下药的。”
“正是他们。”
温母浑身一颤，身侧的细指死死攥紧，眸中怒意翻滚，唇齿紧咬才控制着没有出声。
“只是眼下。”
“俩人意见不合，有了分歧。”
顾之之平静的说着，眉眼低垂，让温母看不清她此刻神情。
“如今，贺绾绾手中的队伍正在迅速扩大。”
“恐怕不多时，便会动手。”
“主上便是这，第一只替罪羊。”
“温青被抓，圣上便失了暗线，如今身在明处，更是难防他们的暗箭。”
温母思索片刻，沉沉说道。
顾之之紧抿着唇，美眸同温母对上。
“我只能继续潜在裴青辞身边，伺机而动。”
“只是......”
顾之之兀的沉默，良久，才继续开口。
“贺绾绾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难缠的助手。”
“谁？”
“南国前太子，南渊。”
温母身形一颤，并未发言。
“南渊与她关系密切。”
“俩人同进同出，同枕而眠。”
“便是他，挑拨了贺绾绾裴青辞之间的关系。”
顾之之顿了顿，视线一转，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池塘水面。
喉间滚动，干涩出声。
“当初南渊拿着南宫的禁书，来找我爹，想要研制书中秘药。”
“却被我爹拒绝，还怒斥了一通。”
“为此，他还跑来同我抱怨，我爹陈腐。”
“想来。”
“贺绾绾的势力能够如此迅速的扩大，必然与他逃不了关系。”
虽然只是猜测，温母却从顾之之话语中听出了肯定。
四目相对，两人的神色，皆是难言的复杂。
“之之！”
安静的空气中，蓦的传来一道男声。
两人身形一颤，视线齐齐朝那扇微掩的大门看去。
沉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温母眸间一动，正准备离开。
却被顾之之抓住了衣袖。
温母不解的看向她，只见月色下，女子面色冷冷，那双美眸却很是明亮。
“夫人可知主上的另一个亲信。”
“此刻在哪儿？”
温母停下了步伐，记忆飞速闪过，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猛地出现。
“你说小黑？”
温母思忖片刻，不确定的开口。
顾之之摇了摇头，继续开口。
“奴家不知他的姓名，只是上次在主上的密室见过他一面。”
“奴家记得。”
“青韵楼和方盛，是他在追查。”
温母身形一震，随即开口。
“温青被抓后，他便再未出现。”
“我倒忘了，还有这么一个......”
“吱呀————”
大门开启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裴青辞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青石台阶上。
黑眸沉沉朝外望去，只见庭院池塘边，女子的身影格外单薄。
裴青辞心中一紧，抬步靠近。
察觉来人，顾之之擦了擦眼眶中欲落的泪水。
随即欢欣的开口。
“大人，你看。”
“今夜月色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