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今天我……必死？”

    凌峰用力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一旦被陈凡抓住，就算自己想要活命，那也得看对方答不答应了。

    自己精心准备多年的底牌，原以为可以凭借这个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甚至是在未来能够让自己平安涉险过关，并且去国外继续享受生活。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底牌刚刚扔出来，就遭到了陈凡的直接拒绝。

    要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可是从来都没想过有人会对这东西没有兴趣的。

    毕竟自己手里捏着的，可是自己职业生涯这么多年来，掌握的所有跟自己有交集的叛徒的证据，怎么可能会有人对这个不感兴趣。

    现在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面临死亡，就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痛苦和恐惧！

    一时间，眼泪控制不住地从他的眼眶中流出，这个常年站在最高位，享受着别人的尊敬和爱戴，并且一句话就可以定夺他人生死的男人，现在居然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对于死亡，没有人会不恐惧。

    但是像他这样痛哭流涕，仿佛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结局的，却是相当少见。

    每

    一个人都会在临死前做出最后的挣扎，但是在挣扎过后大多都会接受这个现实。

    即便心中害怕，大家也一般不会像他这样哭得撕心裂肺。

    “凌峰，从你打算开始出卖龙国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会想到这一天。”

    陈凡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悲喜和怜悯。

    他看到凌峰这种痛苦不堪的样子，在感受到一阵唏嘘的同时，却是半点同情都生不出来。

    陈凡并不是一个冷血的男人，相反，他的内心情感是格外丰富的。

    正是因为自己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的死亡和别离，他对生命才有着更高的敬畏。

    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多残害哪怕一条性命。

    但是现在，面对凌峰，他是真的没有多少不忍的情绪。

    人做错事，就应该要为此付出代价。

    尤其是在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是错误的，是不能被容忍，甚至会带来惨痛后果的时候，他却仍旧坚持地选择这条路的时候，那他就更加应该要为这件事负责。

    “你不想死，觉得自己很无辜，那当初因为你的情报而受到损失，最后导致家破人亡的人，又是何等的无辜。”

    陈凡淡

    淡地说道：“难道他们愿意出现那种情况？难道他们愿意直面绝望，甚至最后了结自己的生命？”

    其实早在过来之前，陈凡就已经让人调查过凌峰的情况。

    凌峰这些年来，虽然一直都很小心谨慎，甚至在给情报的时候，也都是十分小心，尽量不会让自己和狼国人产生什么交集。

    也正是因为警惕，所以他给出的情报并不算多。

    但他却因为在和狼国的交易中获利颇丰，甚至爬到了如今这个地位。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应该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相应的好处，那就必须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由此可见，凌峰每一次给出的情报，都是足够改变格局的重大情报。

    而且随着地位的上升，他给出的情报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而这样一来给龙国带来的损失也就越大。

    而那些因为他的情报，遭受到狼国打击，并且最终家破人亡的人，他们的公道应该如何被偿还？

    他们难道就该死？

    难道他们在死前不会感受到恐惧绝望，但最终却不得不接受这个让他们完全无法接受的结局吗？

    凌峰现在的可怜，正是因为他当初选择这条路

    所给他带来的必然结果。

    “如果你还算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你现在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陈凡的最后一句话，瞬间让凌峰愣住，他看向陈凡，眼神之中露出了几分思索的神色。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自然是不用说得太直接。

    他思索了一下之后，最终双手颤抖着打开了自己办公桌左手边的抽屉，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盒子，将里面的一个u盘，交给了陈凡。

    “这里面，是我保存的所有资料。”

    凌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变得稳定，随后语气平静地说道：“现在，我无条件地将它交出来。你说得对……”

    他说到这里，顿时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这些人，不应该继续这样心安理得地生活。”

    “我们自己造的孽，就应该要自己偿还。或许我这么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帮他们解脱了。”

    其实这种心里有鬼的人，平日里生活是个什么状态，凌峰自己最为清楚。

    这些年来，他虽然一直都在稳步上升，在社会中受到越来越多人的

    爱戴，享受着越来越多人讨好巴结的眼神，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一直都在饱受煎熬。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更知道，要是自己暴露，会是什么后果。

    也知道，纸包不住火，自己的行为终究是会被发现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天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或许在很远很远的未来，又或者今天、明天，就会事发，到时候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就会成为泡影，彻底消失无踪。

    正是因为害怕，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挺直胸膛站在阳光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尊敬和爱戴。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凌峰如是，他身边的其他人亦复如是。

    所以，他今天交出这个名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的确确是在帮助那些人解脱。

    只要他们被抓住，那么未来，他们自然而然也就不用再受良心上的谴责，和每日心中的不安煎熬了。

    陈凡看着手中的u盘，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抬头看向凌峰，却是发现这个男人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剩下的只有浓浓的平静。

    看得出来，他的的确确是已经悔悟，决定接受这个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