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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宫门长跪
    彭煊灼扫视一圈宫门前,冷哼一声:“你这番阵仗,到底是来谏言的,还是来逼宫的?!”

    小皇帝的尾音加重,其中的威仪让人不敢胡说。

    天子一怒,百官俯首。

    楚玉是直直对上彭煊灼的视线的,彭煊灼分辨不出楚玉眼睛里的情绪,只见她对着他拱手垂头。

    “臣是楚玉。”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先宁康侯长女,今任镇国大将军一职。臣以将军之职谏言,国无良政则民不安,无强军则疆不稳。陛下因臣之过错而迁怒宋知韫,臣心惶恐。今定疆之强军,臣拱手奉上,也请陛下宽恕安民之良臣。”

    “强军,良民。你是在指摘朕做错了吗?”彭煊灼皱眉看向楚玉,黑眸沉沉,像是要将人看透。

    楚玉抬眸对上这样的视线,语气是格外的坚定:“是。”

    彭煊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楚玉抿唇:“陛下因臣而恼,有任何责罚臣都认,却唯独不认现在这样的。”

    “陛下自臣回来之后,便没有再见臣,臣心惶恐着,担忧着,没等来陛下的责罚,却等来了宋丞相被流放的消息。臣在家中撑开家中的万民伞,抚过先祖留下的丹书铁券,实在心中有愧。”

    “如今将这些都立在陛;二来是想让陛下看看楚家的过往。即便臣隐瞒了身份,却对陛下对大乾并无二心,只是……实事难两全。”

    彭煊灼久久没有说话,视线从楚玉身上略过,再次看向他身后撑开的十二把万民伞。

    它们并不漂亮,也不像是地方官员调职之后以表清廉,撑面子用的。

    楚家帮助了百姓,百姓用布料缝成万民伞来表示对楚家的感谢,楚家将这些万民伞保留了这么多年,其中温良之心日月可鉴。

    楚玉对着彭煊灼再次拜下:“楚家领了镇北军这么多年,世代尽忠职守镇守边关。只是传到了臣这一代,渐渐与先皇与陛下生了嫌隙,若是陛下不信楚家,楚家的兵权臣愿意上交,只愿陛下将之交付给尽忠守信之人,好好对待镇北军,臣便是无悔了。”

    楚家要交兵权!

    周围侯着的大臣们有耐不住心绪,身上的小动作便多了一些。

    彭煊灼的视线扫过宫门前的所有人,跪着的楚玉,和两边颔首而立的大臣,无一不映入他的眼帘。

    街上的百姓早就被御林军赶到后面去了,如今宫门前不是大臣便是士族,从上头扔下一块砖,砸死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宫门前安静的让人心慌,彭煊灼抬脚走出了门槛,停在了楚玉面前。

    楚玉这一次没有抬头,安静的跪在地上,她行的还是将军之礼,即使一身红装,却并不显得柔弱女气,甚至彭煊灼从见到她开始,也并没有因为她女儿装扮对楚玉的认知有半分动摇。

    彭煊灼屈膝拾起了地上的虎符,捏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片刻。

    那虎符看上去简直像是新的一样,若是旁人不说,很难想象这是百年前赐给楚家的东西。

    楚家带领镇北军抗敌,早已不是一块小小的虎符能概括的了。

    彭煊灼曾经查过楚家族谱,楚玉祖上并非如现在这样人丁奚落。

    只是看那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战死沙场,任谁都会为之动容。

    等到了楚玉这一辈子,楚家竟然就只剩下她们三个女子了。

    人群后面,楚薇薇站在围观百姓的首例,她手中拉着金月淮,金兴安站在她旁边,轻轻环住了她:“没事的,没事的。”

    楚薇薇的视线始终盯着前方,嘴唇咬的发白:“若是,若是长姐被治罪,我……我……”

    楚薇薇从小就是被当女子娇养着的,楚母对楚玉的愧疚,有一部分也转移到了楚薇薇身上,以至于她向来都被保护的很好。

    楚玉出事,她忧思过度大病了一场,直到如今也是身子乏力,气血不足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竟不知,楚玉一人为楚家扛下了这么多。

    娇娇,娇娇,母亲睡梦中抹泪念着的名字,是楚玉曾经的闺名啊!

    楚秀秀将丹书铁券放下身前,紧咬着下唇不说话。她心中愤恼,出门前却被楚玉再三叮嘱,不要做出格的事。

    彭煊灼靠近了,却能看到她微颤的身子。目光一顿,捏着虎符看向楚秀秀:“你是楚家三女楚秀秀?”

    楚玉跪地的动作一僵,瞬间转头看向楚秀秀。

    楚秀秀有些无畏的抬头,对上彭煊灼的视线,转而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上,对彭煊灼行了一礼:“臣女楚家三女楚秀秀,见过陛下。”

    彭煊灼有些愣神,楚秀秀那一双燃火的视线显然是带着怨的,这小姑娘对他,有着很大的敌意!

    “你有话要对朕讲。”彭煊灼笃定开口。

    楚秀秀对着彭煊灼再拜下去,却是直起了身子:“臣女确实有话要说,陛下可曾听闻明德书院的钟老?”

    彭煊灼挑了挑眉头:“举世之大儒,朕拜读过不少钟老的文章。”

    楚秀秀颔首:“我曾在明德书院长大,钟老是我的外祖父,他教我习文断字,教我文义礼信,我比那些来书院的学子们学的还要好,经文典论我比他们更熟记于心。”

    “但是我从始至终都在书院里,看着一批学子上山,又看着一批学子下山。他们学成之后,或走上仕途或投身学堂,都有处可去,唯独我始终都留在山上,陛下您说这是为什么?”

    彭煊灼望着她,没有说话。

    楚秀秀自己把话补全了:“因为如今的掌权人皆是男子,因为他们瞧不上女子,觉得女子柔软,脆弱,单不住大担子,觉得女子就该掩藏在他们的光辉之下。可我不敢苟同,聪慧之女子远比想象中多,坚韧之女子哪怕逆境依旧不折,心怀天下之女子,哪怕藏身男装之下,也要为国厮杀。”

    “而如今见到了个所以盖住他们光辉的女子,便要极尽的大打压,抹黑,令之消亡,陛下您也会觉得这样是对的吗?”楚秀秀说完,不躲不避的对上了彭煊灼的视线。

    楚玉低喝一声:“秀秀!”

    楚秀秀沉默片刻,垂下了脑袋,安静的跪着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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