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后花园之内，韩家主母正把韩诗韵拉到一边：“韵儿啊，今日这场宴席来了不少青年才俊，你好好挑挑，要是有看得上眼的就和为娘说，娘给你把人叫来近前好好看看。”
韩诗韵的婚事，一直都是韩家主母的心病。
原本说自家姑娘看上楚玉，她也是满意的，有能力又有家底，虽说做将军在外征战沙场危险了点，但好在没有后宅争斗，韩诗韵要是能嫁过去就是后宅里最能说的上话的人。
可哪想……
那楚将军竟是那样的人！
韩诗韵最近人有些恹恹的，只低声应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韩家主母叹了口气，去招待宾客们去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宴席的一角传出来几声惊呼，随后韩家主母就在自家宴席上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楚玉！
她明明连同楚家走得亲近的人家都没有邀请，这楚玉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楚玉不但是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前头还走着几个缩成一团的小姐。
人群之中当即有几个妇人低呼一声，快步上前来护住自家姑娘。
楚玉倒是好整以暇的站着，韩家主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来，面带笑意的招呼：“将军怎么来了？快些里面坐吧。”
韩家主母捏着锦帕的手逐渐收紧，刚刚她就看到了，那原本耷拉着脑袋的韩诗韵，再看到楚玉之后，眼睛都亮了。
她不由上下打量起面前人。
这人……当真就那么好？就值得她女儿对他念念不忘了？
楚玉对着韩家主母拱手，礼数倒是周全：“多谢韩夫人了，只是这宴会我就不参加了。我今日来原本也不是为了参加宴席，只是方才路过的时候吓着了几位小姐，心中不安，这便护送着几位小姐回来了。”
她动作自然，伸手探向三位少女，眼神却是看着韩夫人的：“这三位是……”
韩夫人不好不答，一一报上了几家的姓氏。
“这是御史中丞赵大人家嫡女，赵燕双。”
“太常寺卿柳大人家次女，刘溪儿。”
“户部侍郎吴大人家独女，吴钟秀。”
……
楚玉视线扫过几人，勾唇露出个笑容，对着三位女子拱手：“今日是楚某冲撞在先，改日必当登门致歉。”
她最后四个字字音咬得极重，听得人汗毛直竖。
几家妇人当即听出了不对，楚玉这口吻倒不像是觉得他自己有过失，反而像是被她们女儿惹怒了，要一一登门找事似得。
楚玉说罢就要告辞，临走之前，视线瞟到了站在人群后面探头看着她的韩诗韵。
她抿了抿嘴唇，又转过了脚步，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哦对了。”
楚玉的视线扫过几家的夫人：“几位大人家的千金若是好奇在下同宋丞相私下里是如何相处的，想要亲眼看看再评上几句热闹的大可大方说出来。若是不嫌弃，我后宅还空着，届时带着礼金上门去提亲，来我后宅里里里外外瞧个真切了，也省得听这个也说说，那个也说说了。”
楚玉这一番话说出来，几家夫人的脸色都白了几分，捏着自家女儿的手也不由自主加重了几分。
楚玉双手环臂站在那里，她今日穿了一身玄黑描金边的劲装，一头青丝束成高马尾垂在脑后，脸上是恣意又自信的笑，像极了话本子上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再者说，我今年二十有七，有功勋在身，有官职在手，皮囊应当长得算是上乘，有本将军这样好的先例在此，喜欢上别个些歪瓜裂枣的，才是患了眼疾，也还请几位千金谨记。”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楚玉自始至终礼数周全，最后那几句堪称狂妄，却说得也都是实情。
京都城中，和楚玉相仿年岁，甚至高出她不少年岁的人，都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她身上的功勋，都是她自己实打实拼出来的，一点容他人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真论起来，良婿人选，确实没人比得上楚玉。
哪怕是如今唯一能同楚玉相提并论的人——宋知韫，虽然也才华横溢，却少了楚家那一份底蕴，比不得楚玉的。
多好的人啊，只可惜……唉！
多少夫人提起楚玉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句话。
楚玉拱手辞去了，留下满场寂静的宴会。
赵、柳、吴三家的夫人表情有些奇怪，拉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匆匆忙忙的同韩家主母作别。
楚玉再回到原先和小厮作别的地方，贺聂明显还沉浸在兴奋中，看着楚玉的眼神亮亮的：“将军刚刚当真威武，将那些人一个个都说成了哑巴！”
楚玉轻笑，身后传来一声低呼：“楚将军。”
楚玉对声音颇为敏感，果然转身就看到了韩诗韵站在她身后，眼神是同贺聂一样的亮堂：“将军刚刚所言，是真的吗？”
楚玉抿唇：“韩小姐，我不是你的良配，莫在我身上再浪费心思了吧。”
韩诗韵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楚玉，眼中万般星河像是刹那被熄灭了，她垂了垂眸子：“你甚至连一个让我陪在你身边的机会，不想给我吗？”
她已经不止一次被楚玉拒绝了，可是她脑子里总是忍不住的去想他。
谁又能够想到呢？
最初大雪中的匆匆一眼，竟真叫人这样念念不忘。
“我不求你心悦我，哪怕只是为了填补后宅，堵住坊间那些风言风语，你可愿娶……”
“不愿。”
楚玉没等韩诗韵把话说完，直接出口阻拦。
楚玉一双眼睛落在韩诗韵身上，嘴角绷直了又松开：“枯骨荒城清雪寒，日暮血阳把君还。”
“我曾读过你的诗，你是个善良的女子，而在我们塞北，善良的女子最终都会得到一个好归宿，你会找到比我更合适你的人的。”
楚玉对着韩诗韵弯腰行了一礼，跟着小厮离开了。
韩诗韵看着楚玉远走的背影，面上露出些不解的神色：“这诗……是我做的？”
她还做过如此豪迈的诗句？她怎么不记得了？
已经离开的楚玉仰头望向了天空，韩诗韵当然不知道自己做过这首诗，她所说的韩诗韵的诗句，那是在她上辈子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