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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0章 番外·清醒沉陷1
    第130章 番外·清醒沉陷1

    芙洛拉剛入學的時候, 東京的櫻花已經基本都凋謝了。

    而她長發上那種極為淺淡的粉色,看起來就像是最後一片晚來的櫻花。

    事實上,她也的确是這一屆學生裏最晚到的那個。

    不過也多虧了有這種“晚到”的時間差在, 讓五條悟在剛将乙骨憂太從他那層封閉敏感的外殼裏勉強拽出來, 搓巴搓巴得有點鮮活人氣以後, 能稍微有點休息的空間, 再去專注地把她也從那層內心防備裏拽出來。

    某次在和夏油傑一起吃飯時,五條悟還想起這件事,手裏轉着叉子輕輕敲了敲碗的邊緣, 開口道:“我說, 這種心裏明明想了一萬句,嘴上卻只憋得出來半個字的擰巴個性, 是特級咒術師的基本盤嗎?算算看嘛,本來憂太和傑就已經占了四分之二合并成一半了, 現在又來了個這樣的诶。”

    “有可能哦。”夏油傑低着頭喝湯, “畢竟悟也有點吧。”

    “什麽?”

    “難道不是嗎?只有遇到一般的事,悟才會特別放肆地耍小孩子脾氣, 又吵又鬧的。但是遇到真正比較麻煩和危險的事,悟不也喜歡自己憋着, 不給學生壓力,習慣自己去一聲不吭地解決嗎?”

    被戳穿的最強咒術師“あ”一聲,擡手用拇指尖刮下山根,嘴裏咬着壽司有點含糊不清地回答:“當老師的不就是這樣嘛?保護好學生是應盡的責任吧。所以才要用讨厭的報告,和一些實在做起來沒勁的一級任務給他們, 讓大家時刻記得并感激一下老師的辛苦付出啊。”

    “悟就是想鍛煉學生順便偷懶而已。”夏油傑繼續拆臺, “而且能發到你名下的任務,高層也不敢輕易插手。用這種任務交給憂太和芙洛拉這兩個特殊孩子的話, 反而會更安全一點,畢竟可沒人敢來悟的任務裏搗亂。以及你也能偷懶了。”

    “哇——不是吧,你重複了兩遍我想偷懶這種話诶?有必要嗎?”

    “這是事實。”

    說完,夏油傑像是想起來什麽,擡起頭又問:“芙洛拉最近有好一點嗎?”

    “訓練方面進步倒是挺快的。”

    但是在那種封閉又敏感的擰巴心态上,五條悟暫時還沒有一個很好的培養辦法。

    按照一般教學習慣而言,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五條悟向來是習慣于逼對方一把的。突破了最開始那道坎就要好多了,就像當初的乙骨憂太一樣。

    但是芙洛拉的情況似乎更複雜一些。

    早在上個月時,五條悟就派人去調查過芙洛拉的家庭背景。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父親是無術式的三級咒術師,母親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因為有乙骨憂太的先例在,他特意讓線人去盡可能詳細地調查過芙洛拉家族的祖先是什麽來歷,希望能以此找到有關星之彩的線索。

    可惜依舊毫無結果。

    星之彩這個術式就像是突然出現在她身上的一樣。

    而學校裏原本的校服供應商在努力嘗試過以後,也沒辦法做出可以長時間适應星之彩的手套。于是五條悟将這件事交給了本家那邊的裁縫們,還順便讓他們給芙洛拉做了幾身衣服,以及方便她的特制腰帶。

    搞得晚上就有五條家的長老忙不疊打來電話,半是關心半是試探地詢問,那個需要手套和衣服的女性到底是誰,叫什麽名字,來自哪裏。

    恨不得把對方祖上十八代都問出來。

    聽得五條悟深吸口氣,語氣冷淡地回複“只是需要特殊關照的學生”,然後沒說幾句便挂斷電話。

    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這群老頭子只要聽說他身邊出現疑似關系較近的女性,就會變得比熊貓還要八卦。然而無一例外,全部都只是他對自己學生的照顧和保護而已。

    午餐結束回到教師宿舍,路過教學樓時,星之彩的顏色毫無征兆地紮進五條悟眼裏,是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光色。

    應該是芙洛拉在附近吧。

    因為六眼的緣故,五條悟從一出生就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在他眼裏到處都充斥着亂七八糟,洶湧繁雜的信息流與各類咒力殘穢。要是不遮住眼睛的話,就會很快頭痛眼睛痛,連帶着刺激出生理性應激,進而心煩意亂到想吐。

    但即使如此,他還有點不太習慣星之彩。

    那種只要存在就會第一時間抓住他視線的顏色,非他所願地吸引着六眼的注意力,帶來一種控制範圍之外的微妙失衡感。

    難道術式顏色也是和主人個性互補的嗎?

    比起星之彩的明媚張揚,芙洛拉本身的性格就顯得過于安靜,甚至是盡可能地不引起別人注意。

    之所以會發現這點,是因為五條悟發現,明明作為一年級裏身高最矮那個,芙洛拉卻不管是排隊還是拍照,都不喜歡站前排。她總愛把自己混在中中間間,不上不下的位置。

    有時候五條悟都想告訴她,按照六眼的視力和她本身的鮮豔程度,她就算縮到高專門口牆角去裝蘑菇,他也能一眼看到她。

    不過在有些特殊情況下,芙洛拉也會選擇主動。

    比如上次班級拍照時,因為五條悟随口半開玩笑說一句:“真的沒人願意站老師旁邊嘛?好傷心哦,這次保證不會在拍照的時候偷偷給你們比兔耳朵的。”

    熊貓無情拆穿:“悟還會在拍照的時候突然吓人一跳,把人變成表情包被照下來,可怕得很!”

    不幹人事的白毛教師撇撇嘴,雙手枕在腦後繼續裝可憐:“真的沒人來嘛?”

    “你的表情包黑歷史還沒收集完嗎?”禪院真希懷疑他另有目的。

    “怎麽這麽想老師啊。”他不知真假地嘆口氣。

    等到站位的時候,芙洛拉忽然交換了位置,站到五條悟旁邊。

    面對大家驚訝的眼神,她只提醒:“大家該看鏡頭了。”

    于是從那以後,拍照時的五條悟旁邊就就成了芙洛拉一直站的位置。

    偶爾有一次,五條悟因為好奇而偷偷在她頭頂比了兔耳朵,她也只是在看到照片後愣了下,然後笑着問能不能把照片也給她一份。

    她好像并不在意五條悟那些,被學生以及同事們評價為幼稚的惡作劇,甚至還會配合。

    對此禪院真希覺得非常的恨鐵不成鋼,而芙洛拉只是覺得,自己确實沒到生氣的地步。

    而且,明明很開心提出來的東西卻沒有人願意應和的話,那也太難過了。

    所以真要說起來,五條悟對她的初印象是“注定會成為咒術師佼佼者的天賦,以及完全不适合做咒術師的敏感溫柔個性”。

    那時候的芙洛拉一直都是安靜的。

    她像是個觀察者那樣注意周圍所有的人,不吝啬于率先展現自己的友好。或者說她天性就是個非常溫柔的人,所以總是習慣于用體貼的方式去對待對方。

    但是稍有不對,她就會立刻縮回自己那層心理防備裏,和對方保持距離,并且很難再哄出來。

    比如上次在咒力控制訓練課上,五條悟對她說了那句“挑一個對你死刑”的時候。她到現在還在有意回避對方。

    但同時,五條悟能感覺到她仍然在觀察自己。

    也許是因為他後來驟然改變的保護行為與教學方式,讓芙洛拉感覺到不解和迷惑,以及還不确定他承諾的真假。

    而五條悟也一樣在觀察她。

    和六眼不需要轉頭也能将對方看得一清二楚的能力不同,芙洛拉看向他的時候,總是會不可避免地留下動作痕跡。

    于是五條悟發現,她好像格外喜歡看自己被白色繃帶纏住的眼睛。

    每次看向他眼睛的時候,五條悟都能從她視線裏察覺到清晰的茫然。

    視覺交流的缺失,會造成情緒表達與接收的障礙。

    這是夏油傑曾經說過的。

    只不過五條悟向來不以為意。

    他本來也不需要和那些有的沒的人建立所謂“清晰的,不會被誤會的情緒傳遞關系”,也不在乎對方有沒有誤會他。只要他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完整說出口,所有的指令和要求以及最後結果都是正常的就行了。

    他壓根沒興趣去照顧所有人的心理感受。

    那是夏油傑和乙骨憂太的專長。

    現在還多了個芙洛拉。

    視覺缺失啊……

    五條悟伸手調整了下正好有些微微松散的繃帶,改變路線走向星之彩所在的方向。

    一年級的幾個孩子正在相互打鬧着。

    其中禪院真希好像是真的被惹急眼了,氣勢洶洶地一把揪住熊貓和狗卷棘準備一挑二,旁邊乙骨憂太則驚慌失措想要勸架,可惜收效甚微。

    倒是芙洛拉一開始是站在旁邊有點愣住的,但緊接着就湊上去對禪院真希說了幾句話,同時立刻打斷熊貓的犯賤插嘴,成功化解一場危機。

    這已經是五條悟第好幾次看到她勸架了,而且效率極高,每次都能很快就穩住本來還劍拔弩張的雙方。

    是因為很擅長觀察周圍的同學,所以總能恰到好處地勸住對方嗎?

    老實說,這樣細致敏銳的個性真的很适合做輔助監督。

    但是她這樣的天賦去做輔助監督也實在太浪費。而且星之彩造成的接觸障礙,也注定她不能長時間投入到文書工作裏。

    還真是非常矛盾的存在。

    這是五條悟對她的第二印象。

    作為高專一年級的擔當教師,他對于每一個學生的未來規劃其實都有基本的設想。這是方便他們在未來實習年,如果再次選擇他成為自己的專責教師時,可以給對方提供的建議。

    如果遇到确實困難和暫時力所不能及的需要,五條悟也會一視同仁地幫助他們——包括但不限于人脈上,以及金錢或者各方面的安排上。

    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明明天賦還不錯,但是因為心理壓力和個人喜惡而選擇退出咒術界的學生,同事。

    比如七海建人。

    他當時聽到對方要離職的消息雖然遺憾,但也沒有非常極力挽留對方,只特意去問了問七海建人“是真的這麽想嗎?”。

    在得到肯定回複以後,五條悟就不再多說任何話了,只祝他新生活愉快,然後便擺擺手告別對方。

    但是芙洛拉的情況太特別了。

    來自高層恨不得讓她立刻就死的步步緊逼與嚴重壓力,以及一旦她脫離咒術界,星之彩造成的接觸障礙,也會讓她在普通社會崗位上寸步難行,甚至餓死。

    她必須成為咒術師,而且是最好的那一批。

    這樣她才能活下去,并且在将來離開高專以後能越來越好。

    所以在這件事上,五條悟沒辦法給她和其他學生一樣自由選擇的機會。

    這又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因為五條悟不喜歡強迫除了那群爛橘子以外的人,也不喜歡強硬幹涉誰的命運。

    也是直到這裏,五條悟才隐約意識到,芙洛拉這個總是很矛盾的存在,連帶着讓他自己都開始變得矛盾了。要想在她身上做到很多事,他就必須先主動打破自己的一些原則和行為習慣。

    這倒是個對他來說都很新鮮也很頭疼的一件事。

    不過能這樣站在臺階上,看着自己打鬧鬥嘴的學生們,然後時不時加入進去當場犯賤逗所有人玩,然後成為“全員公敵”,也是五條悟的個人放松快樂方式之一。

    而看着看着,五條悟的視覺重心又來到了芙洛拉身上。

    在阻止了同學們的打架鬥毆以後,她又恢複成了一開始的安靜旁觀狀态。一動不動的樣子,以及本身格外精致明豔的面容,都讓她看起來像個不小心跑出店而迷路的人形玩偶。

    怎麽十次集體活動,有九次看到她都是坐在邊上發呆放空。倒是和其他孩子一樣開心點,活潑點嘛。偏偏性格還這麽好,容易被欺負怎麽辦。

    五條悟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這麽想了。

    于是他走過去,停在芙洛拉身邊。

    迎着對方有點驚訝和疑惑的眼神,五條悟沒有像以前那樣習慣性站着開口,而是直接坐下來,姿态相當舒展且随意:“要試試玩轉圈嗎?就像熊貓和棘那種,芙蘿拉剛剛都看得在一直笑吧,是想玩的?”

    “啊?”芙洛拉眨眨眼睛,下意識說,“我沒辦法和大家一起玩那個的。”

    “我是說和我啦。”

    又是那種下意識地觀察神情,好像在疑惑他為什麽會在這在意她的參與與否。以及第一個看的地方總是他的眼睛,被白色繃帶纏着裹着,什麽都看不見的地方。

    視覺交流的缺失,會造成情緒表達與接收的阻礙。

    想到這裏,五條悟伸手将自己眼睛上的繃帶朝上擡了點,露出一只湛藍發翠的瑰豔眼睛朝她眨了眨:“因為老師也挺想玩的,但是大家肯定不想跟我一起。”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頭。也不知道是因為有了真實的眼神交流,反而被對方不費吹灰之力地哄過去,還是單純被那只眼睛驚豔到暫時忘記了說其他的。

    就像她拍照時候主動站在五條悟旁邊一樣。

    真有意思。

    明明自己還是從那種糟糕透頂的成長環境裏勉強爬出來,且至今還在受到那些創傷的影響,卻反而讓她滋生出一種“不希望身邊重要的人也被抛下”的溫柔。

    平心而論,是一種很難得的珍貴善良本性,至少說明這孩子在懷揣強大實力的同時,只要簡單引導得當就肯定不會長歪。

    但是缺少了咒術師需要的那種爆發性與瘋勁。

    這是五條悟對她的第三印象。

    不過這個印象很快就被糾正了。

    而迎來改觀的事則發生在那年的十一月末。

    那天,五條悟接到一個電話,對面是伊地知驚魂未定的聲音:“五條先生,不好了!芙洛拉和禪院家護衛隊的人打起來了。呃……準确的說,是她在單方面毆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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