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番外·易感易失控【上】

    最開始, 芙洛拉覺得這只是一次平平無奇的任務調動罷了，完全不值一提，無需驚慌。

    開什麽玩笑, 她可是上一屆的優秀畢業生, 任務成功率常年保持在百分百不動搖, 絕對戰績可查的特級咒術師。

    臨時換個崗位不還是一樣的工作、生活、毆打咒靈、美美數錢嗎？

    所以總的來說, 問題不大。

    抱着這個“什麽都無所謂”的輕松心态，在接到夜蛾正道的郵件，問她願不願意臨時接一個緊急任務的時候, 她完全是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了。

    畢竟是自己尊敬的校長先生的拜托, 以及郵件裏還寫了“我感覺這個任務應該只能給你了”這種包含着對她實力與人品強烈肯定的話語。

    一股“校長信任所托，我輩義不容辭”的信念感讓她順便補充一句：“需要我明天來跟您确認一下任務細節嗎？或者等什麽時候您有空？”

    夜蛾正道回答得很快：“不用。其實就是需要你暫且幫忙接一下悟的任務, 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但也不是每一個都得給你，具體哪些時候需要你幫忙處理, 你聽他的就好。”

    “這段時間？”芙洛拉有點疑惑。

    “也就是從明天開始, 确切持續時間的話，我會和悟後面商量好的。你這邊确定考慮好可以了嗎？我知道你本身也很忙, 但目前傑和憂太都還在國外沒回來，只有你能接手悟的任務。”

    “這個倒是沒問題, 畢竟五條老師也是帶過我兩年，也保護過我很多的老師，我幫他做事也是應該的。但是，我能不能問問，突然這樣調動是因為五條老師遇到什麽麻煩或者危險了嗎？”

    說出這話的時候, 其實芙洛拉自己都很懷疑。

    五條悟可是現今咒術界的最強天花板, Alpha中的Alpha，S級中的S級。就算是爆發人類滅絕大危機了, 有問題和危險的也不可能會是他吧？

    但夜蛾正道莫名的沉默也讓她很不安。

    “五條老師……到底出什麽事了嗎？”她繼續問，心裏不由得開始越發擔心起來，腦海裏也立刻浮現出五條悟的模樣。

    明明已經畢業快半年，兩人也因為各自任務很忙，能真正見到面的機會并不多，她居然還是把對方的神态細節與聲音都記得這麽清楚。

    鮮活真實得好像昨天才見到過似的，好像在她腦海裏不知覺地反複回憶過無數遍似的。

    慌忙壓下心裏悸動起來的奇怪暖燙情緒，芙洛拉看到夜蛾正道再次回複：“老實說，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只是在今天一早收到他的消息，說是自己最近不方便出任務，得另外找人安排。”

    “所以……五條老師遇到了什麽，連您都沒說？”

    “悟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莫名其妙失蹤了，但是這次他的确消失得太奇怪，我有些擔心他。但悟的情況……”

    夜蛾正道講到一半又停下來，只說：“總之，最近這段時間，他的一部分任務就先麻煩你了。”

    芙洛拉則有些走神地回複：“明白，我一定會的。”

    然後将電腦一推，向後倒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淺翠色的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眼前再度浮現出自己曾經上學時候的記憶。

    作為非世家出身的咒術師，芙洛拉的分化結果出來得格外晚，是在入學測試以後，伴随着自己的咒力等級評定一起出來的。

    【術式，星之彩】

    【性別，Beta】

    【咒力等級綜合測評：特級，S】。

    于是她的學生證以及個人資料上，就多了一個大大的S.B。

    看得她眼角抽搐，痛不欲生，在校三年裏都不願意将學生證輕易示人。

    對此周圍的同學們都不是很理解，覺得“特級，S”這麽牛逼的存在，為什麽一副拿不出手的樣子。

    先不說她是五大特級裏唯一的Beta，光是這個縮寫就已經傷透了她這個種花人的心。以及……

    “憂太你這個眉清目秀的，居然深藏不露，也是Alpha！說好了‘要B要O一起走，誰先放手誰是狗’，你居然背着我偷偷猥瑣發育！摯友的誠信去哪裏了？！”她當時是這麽面目扭曲地發消息質問。

    乙骨憂太秒回：“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我還以為芙洛拉一定和我一樣來着，真的對不起！”

    然後還主動把自己的頭像換成了線條小狗的同IP，另一只金毛小狗正在挨打的樣子。

    “不是……居然換得這麽果斷的嗎，我就只是随口一說，你人也太好了吧？”芙洛拉有點被他這個行動力震驚到，但還是繼續假裝惡狠狠，“不過換得好，保持住，先讓我打你一星期出出氣再說吧！”

    然後就蹲在樹蔭之下以手撫膺坐長嘆，順便把自己的INS名字改成了“全村希望的陶桑”。

    不是她說，即使在放眼整個社會，Alpha的數量都堪稱少見的情況下。咒術師這個群體裏的Alpha卻能達到總人數快一半的數量，甚至只要是準一級以上就幾乎人人都是Alpha，簡直就是逆天。

    而更逆天的是，她居然能在這種前提下，且帶着自身咒力評定為特級的雙重buff，都避開這種堪稱“測之必A”的基因彩票。

    家入硝子倒是覺得這個結果也挺好的：“不用花錢買抑制劑。因為聞不到信息素，也不用每天被一群大猩猩一樣的Alpha和磕了春.藥一樣的Omega熏到腦子疼，簡直不要更好。”

    換而言之，Beta——因為數量衆多，所以成為當之無愧的社會棟梁。拿咒力天賦去獻祭，換來不會被信息素影響的天選打工聖體。出生即是出家，主打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冷酷無情。所謂的基因匹配度只會影響我的賺錢速度！

    是AO霸總虐戀劇裏，那個自帶四次元空間，可以搞定任何法律法規的無敵管家俠。

    是校園熱血劇裏，聯合起來負責炒熱氣氛必不可少的堅實力量。

    是在必要時候，Alpha與Omega需要壁咚卻沒有壁，也可以化身成為那個“壁（B）”的能屈能伸大丈夫。

    世界不能沒有Beta，就像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千萬年來的默默無聞背景板，終于怨念集結，誕生了Beta中的驕傲，打破了只要是Beta就必定咒力低下的基因魔咒，以凡人之身殺進這群頂級Alpha裏成為特級的芙洛拉。

    這就是群衆的向往，全村的希望。

    帶着這種“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閹其為Beta”的覺悟，芙洛拉帶着自己的學生資料來到了未來班主任的辦公室。

    還沒敲門，裏面的人好像已經知道她的存在，先一步開口讓她進去。

    “門沒鎖哦，直接進來就好。”年輕男人的聲音從門背後傳來，意外的很好聽，一種不符合Alpha刻板印象的清越感，甚至帶着點孩子氣的輕快。

    她愣一下，推門進去。濃烈到過剩的陽光與高大得不可思議的人影，共同映入她的眼簾。

    不知道自己來之前，這位高專現役一年級班主任是正好在做什麽。總之當芙洛拉走進去時，她一眼看到的就是對方毫無遮掩的眼睛。

    傳聞中承載着神明賜福的六眼，像是兩顆帶着淡淡霧絮的天青凍玉石，滿是流光溢彩地望着她眨了眨，帶來一種類似溺水的錯覺包圍住芙洛拉。

    那一眼的沖擊甚至深刻到如今回想起來，還是身臨其境。

    而且事到如今，她還是不明白，怎麽能有人的眼睛漂亮成那樣。

    每次被那雙眼睛攬入眼底的時候，她都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條魚，被完全吞沒進那片清藍鮮冽的玻璃海域，更不敢說話，生怕一張嘴就會吐出咕嚕嚕的泡泡，滿腦子只剩心慌意亂的掙紮。

    因為她不會游泳。

    所以從一開始就不該去看他的眼睛。

    難怪坊間早有八卦流傳，夜蛾正道之所以會同意五條悟這個連教師資格證都沒有的人來當班主任，是為了以校鎮妖，避免放這家夥出去禍害社會。

    畢竟“光是往那兒一站，就能讓Omega原地發.情”的恐怖設定不是說說。

    連她這個根本聞不到信息素的Beta，都會被單純的視覺系盛世美顏沖擊到差點道心破碎。這要換個Omega在旁邊，估計已經發.情.熱到神志不清了。

    慌忙移開視線間，她聽到五條悟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玩東西似地笑了笑：“還真有這麽誇張的術式啊，挺逗的。”

    然後一邊伸手捋了把頭發，一邊拿過桌上的白色繃帶開始慢悠悠纏着眼睛遮起來，直到最後半絲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被掩蓋在層疊繃帶之下。

    “資料給我吧。”他說，臉上還帶着沒有消退下去的笑。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

    現在算算也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沒想到記得還是那麽一清二楚。

    不過也正是有這三年時間的相處和認識，芙洛拉才覺得這次任務可能真的比較麻煩。畢竟“沒有五條悟解決不了”的問題，這是咒術界公認的常識。

    因此真正能讓這個人都覺得棘手，甚至還嚴重到連夜蛾正道都不清楚內情的問題……

    芙洛拉翻身爬起來，拿起手機找到五條悟的聊天界面點開。

    數字顯示他們的上一次聯系是在差不多一個星期之前，因為五條悟在找某個窗的時候，不小心認錯了頭像所以點到了她這裏，于是兩人就順勢聊了一會兒。

    繼續往上翻，芙洛拉有點驚訝地發現，他們其實基本不會斷聯超過一星期。每次不是五條悟有各種各樣，或大或小的事找她，就是她也正好有事需要去找對方說明情況。

    不過相比之下，芙洛拉找他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因為公事。五條悟則不怎麽區分，私事公事混成一團，只要覺得她可能會知道或者能幫上忙的，都會直接來戳戳。

    小到某個剛被她發INS吐槽的新款甜品，到底有多甜，這決定了他到底要不要去買來嘗嘗。或者最近上映的那個懸疑恐怖電影怎麽樣，看着應該是芙洛拉會去看的類型，有沒有必要買來作為教學素材。

    大到國內外一些比較複雜的任務安排與協調，等等。

    用七海建人的話來說就是，這人明明有自己解決的辦法，但就是很喜歡懶洋洋且理直氣壯地去麻煩別人來方便自己。

    說得很有道理，但其實從內心來說，芙洛拉并不讨厭五條悟這些時不時會出現的“小麻煩”。反而能在畢業以後也依舊和對方保持聯系，她還挺開心的。

    比如，“這個甜品口味好淡，還害得我排了這——麽久的隊！糖分幾乎等于沒有嘛，早知道還是該買草莓大福的，這個就拍給芙洛拉幫我吃掉算了。”

    她看到以後就回：“吧唧吧唧——已經幫老師都吃掉了，超級美味！不過老師要是想吃新品，可以試試他們家的青提巴菲，總之我上次是沒吃下去……”

    “是嗎？大概是什麽程度？”五條悟回，“是吃了就想撞牆的程度，還是吃了就想随機強吻一個人來分擔痛苦的程度？”

    芙洛拉：“……這些都是我上學時候随口說的甜品劃分等級。這麽羞恥的東西，您怎麽還記得……”

    五條悟：“因為真的超級好笑啊，完全忘不掉吧！而且快點說呀，青提巴菲到底甜到什麽程度。”

    芙洛拉：“……甜到我想随機強吻一個人來分擔這種致死痛苦的程度。”

    五條悟：“好耶！這就去買！”

    所以為什麽明知道她不愛吃甜，還老是喜歡來問她關于甜品的問題。難道真是她這個等級劃分太搞笑了，每次想起來就會來逗逗她當好玩嗎？

    想到這裏，她搖搖頭甩掉那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迅速編輯信息給五條悟發過去：“五條老師下午好，我剛剛接到夜蛾校長的安排，最近會接手您不方便處理的任務，請問有什麽比較緊急的工作或者其他事要交給我嗎？”

    沒有回複。

    明明在放下手機去拿水之前還看到了有輸入狀态的，但是到現在都沒有回應也太奇怪了。

    是不太方便？

    不然按照之前的經驗，五條悟一向回她消息還挺快的。

    但一想到夜蛾正道說五條悟最近遇到了麻煩事，讓他也有些擔心之類的話，芙洛拉轉而開始腦補他是不是真的遇到什麽了。

    莫名的擔心驅使她有些坐立不安，最後決定先給夏油傑打個電話過去，試探着問問情況。

    接到她的電話聽明白原有後，夏油傑也有點愣：“悟嗎？我最近一直在國外出差，不太清楚他的情況，倒是沒聽他說有什麽麻煩，只是前幾天知道他暫時從教師宿舍搬出去了。”

    居然連夏油傑都不知道嗎？

    芙洛拉頓時更加擔心，當即決定去看看對方的情況：“那五條老師現在在哪裏，您知道嗎？”

    “應該是在港區六本木的公寓裏吧。”

    她很快拿到地址，換好衣服，直接打車去了六本木的公寓樓下。

    乘坐電梯來到二十三樓，芙洛拉按響了門口的可視電話門鈴。沒有等待太久，電話被接起來，看來五條悟的确在家裏，她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一點。

    “我是芙洛拉，抱歉打擾五條老師了，因為我剛剛一直聯系不到您，有點擔心，所以沒提前跟您說就直接過來看看。您沒事吧？”

    話音剛落，大門已經自動打開了。

    芙洛拉愣一下，推門走進去：“老師？”

    好黑啊。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原本時間就已經是傍晚，整個城市都被淹沒進一片藍調裏。偏偏公寓裏還全都拉着窗簾，一點光都不透，也沒開燈。

    濃重的黑暗堆積到近乎壓抑的地步，滿功率的空調運轉讓這裏的溫度格外低，甚至已經到了在夏末時節裏感覺打冷戰的程度。

    走進去的時候，芙洛拉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某種深不見底的山洞，或者蛇類埋藏在地下的龐大巢穴，讓她莫名有種脊背發涼的緊張感。

    還有味道。

    她是聞不到信息素的，這種味道只能是別的來源。是大量而濃郁的茉莉花芳香氣味，還有一些雖然相比之下沒有那麽明顯，但還是被她的嗅覺捕捉到的淡淡梨花……還是類似石楠花的微弱腥味。

    感覺像個茉莉花的墳墓一樣，香味多到讓她有些想要咳嗽，連帶着喉嚨都有點不舒服了。

    将手裏帶來的甜品和晚飯都放在餐廳的桌子上，芙洛拉看到垃圾桶裏有些随意丢棄的方便食品包裝盒。

    其中大部分都是沒吃完的，看起來完全只是為了胡亂應付“人類需要吃飯才能活下去”這種基因設定，所以勉強塞幾口而已。

    芙洛拉感覺事情可能有點嚴重。

    畢竟說起來可能有點奇怪，但五條悟其實是個很喜歡吃東西的人。否則根本負擔不起六眼造成的巨大消耗，以及本身作為特級Alpha的基礎需求。

    是生病了嗎？反轉術式失靈了？

    她立刻回頭，一句“五條老師”還卡在喉嚨裏沒來得及喊出來，視線忽然瞥見主卧的門開着。

    越發濃郁的茉莉花香味從房間裏飄出來，連帶着另外一種淡淡的氣味也更加明顯。

    五條悟正站在那裏，身上穿着套格外單薄的家居服，眼睛上沒纏繃帶，雪白色的頭發垂散得有些淩亂。

    不知道是因為術式運轉還是別的什麽，那雙天青凍藍的眼睛正微微發着漂亮的熒光。類似貓科動物在月光下的眼睛反光，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她。

    看得她渾身汗毛都快豎起來，身體做出仿佛被天敵盯上的本能緊迫反應。

    芙洛拉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盡管Alpha對其他性別的絕對壓制力是天生的，尤其是特級的Alpha。但由于過去五條悟總是表現得非常不着調，而且幾乎很少會把自身的信息素釋放出來，所以即使芙洛拉和他待在一起，也感覺不到什麽天性上的壓迫感。

    以及她記得，五條悟的信息素是因為太過特殊，所以絕對不能輕易釋放。不然聞到的人，不管本身是Alpha還是Omega，不管有沒有打過抑制劑，都會輕則原地發.情，重則精神崩潰。

    甚至連許多Beta也會被影響到渾渾噩噩。

    屬于是不開領域也能有無量空處的效果，本不該受信息素影響的基因天賦敵不過絕對實力的強勢碾壓。完全一整個克系外神披着人皮，來新手村大殺特殺的恐怖即視感。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之所以會成為跟随他最多，也占據了五條悟最多心血與精力的學生，大概也是因為她是Beta，還是特級。不管五條悟有沒有意外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她都不會受到影響，更聞不到。

    兩人可以不受ABO基因限制，只單純以“五條悟”和“芙洛拉”這兩個人的身份那樣自然相處。

    但此時，站在餐桌邊緣看着不遠處的男人，芙洛拉卻沒來由感覺到一陣心慌。

    是因為光線太暗，對方出現得太突然，所以才會有的錯覺嗎？

    沒等她想明白，五條悟先開口了，緊接着整個身形都好像放松下來，看起來依舊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只是聲音稍微有點啞：“消息有看到哦，剛剛睡着了一會兒忘記回。是夜蛾校長讓你來的？”

    說着就走到開放式廚房的中島臺前，就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放在那裏的小蛋糕，有一口沒一口地吃。完全是心不在焉，食之無味的樣子。

    “是我自己想來的。因為擔心老師是出了什麽事，所以就找夏油老師問了問您的情況，自己過來了。”芙洛拉解釋，然後将剛買來的飯菜以及甜品都遞過去，“那個不好吃的話，要不試試這個？”

    湊近了才看到，他好像出了很多汗。頸筋分明的脖頸修長光滑，喉結明顯，到處蒙着層薄薄的水漬，連鎖骨上都是，顯然是汗水過多造成的。

    “是什麽？”

    “老師喜歡的喜久福，還有牛舌鳗魚雙拼的飯。”

    “あぁあ這麽好，恰巧我其他東西吃膩了，試試芙洛拉帶來的這個好了。”

    話是這麽說的，語氣也是故作輕快的。但芙洛拉還是感覺，他很不對勁。

    好像有種非常龐大而黏稠炙.熱的東西正潛伏在他的情緒裏，湧動在他看似沒有什麽明顯異常的軀體之內，随時都會決堤而出。

    他看起來根本不想吃任何東西，否則也不會拿着芙洛拉遞過來的筷子一直不動，只用手指反複摩挲過她剛剛碰到的地方，還随意聞了下。

    很奇怪的舉動。

    芙洛拉去給他倒水的時候，順便聞了聞自己的手指，沒有任何味道，衣服上也只有清潔劑殘留的微弱清香而已。

    “您有吃過飯嗎？”她問。

    “沒有。”五條悟回答，然後頓了頓，“不記得上次吃飯是什麽時候了。三天前？大概吧。”

    芙洛拉：“？？？”這什麽修仙行為。

    “就算有反轉術式可以撐着，您也不能不吃飯吧？而且說到底，反轉術式也是有很大消耗的。”她邊說邊将水杯遞過去，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好燙。

    她吓了一跳，卻看到五條悟似乎是反過來被她燙到一樣，端着水杯的手依舊很穩，卻有種明顯的僵硬感。

    不過很快，那種僵硬感又消失了。

    他依舊保持着那種沒個正形狀的姿态坐在椅子上，眼睫低垂着，唇角緊繃撇着，看起來對面前的食物興趣缺缺。

    芙洛拉看着他，忍不住說：“老師，您看起來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是反轉術式出問題，生病了？還是說，更像是那個……”

    更像什麽，她沒敢繼續往下說。

    雖然因為自己是Beta的緣故，芙洛拉在上學時候的生理健康課直接全程劃水摸魚，沒怎麽認真聽過，但她還是能感覺到。

    五條悟這個樣子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普通的生病而已。

    倒不如說他是進入了……

    她腦海裏的那個詞還沒成型，對面男人忽然停頓下來，轉而看着她。

    “還是什麽？怎麽不繼續說了呀？”五條悟臉上還是那副一開始時的笑意。除了眼簾掀了起來，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頭擡起的高度，單手撐着臉的動作，以及拿着勺子漫不經心挖着的樣子都半點沒變。

    再一次的，芙洛拉慶幸自己是個不會受到信息素影響的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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