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阁。
和永昌宫一样,地方挺大,就是布置的很是简单。
一张案几,一面半圆形的书架,一张梨花木床,就连上面的被子都是普通的缎子。
装饰物也很少,书倒是挺多,满满一面书架,上面全是古籍。
“懿德县主,这是杏儿跟桃儿,这段时间,就由她们两个负责您在紫薇阁的日常。”皇后的女官笑盈盈对孟裳霓道,“奴婢若萱,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您有事也可以吩咐奴婢。”
孟裳霓看着若萱,她人如其名,如萱草一样摇曳生姿,她不似奴婢,反倒有种世家小姐的气质。
那两个小宫女十七八岁,看着粉面桃腮,一个比一个长得可人儿,一瞧就是讨人喜欢的面相。
此刻都恭恭敬敬的朝孟裳霓行礼。
若萱便又对孟裳霓道,“咱们皇后娘娘素来崇尚节俭,今年雪灾和开春的饥荒又如此严重,娘娘把自己多年的私蓄都缴了国库帮灾民们度过难关,如今永昌宫里的吃穿用度一切都从简,这紫薇阁便也简单了些,还请懿德县主不要见怪。”
孟裳霓冲她微微一笑,“萱姑娘言重了,皇后娘娘仁德大义,是千古贤后,裳霓只觉心中敬重,岂敢有半分不满。”
“紫薇阁,裳霓很是喜欢。”
若萱微笑着,“早就听闻懿德县主非常人女子,如今见了,果然不同凡响。”
“您请好生歇息,刚好明日有赏樱会,皇后娘娘和后宫嫔妃,还有朝中贵眷皆会参加,懿德县主近日出了大风光,想来她们都想一睹您的风采。”
孟裳霓,“赏樱会?”
若萱点点头,“是的,每年都有,刚好今年县主碰上了。”
孟裳霓眸光一沉,她这规矩还没开始学,就要直接上战场了?
“县主不必担心,只是一场寻常宴会而已,今年主要是后宫为大虞祈福,县主也不必刻意准备。”若萱始终微笑着,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孟裳霓便也不多问,见她已有去意,便起身相送。
等她再退回紫薇阁时,杏儿和桃儿已经给她铺好床,准备了洗漱的东西,屋里的案几上还点着了一根安魂香。
“懿德县主,奴婢们伺候您更衣。”
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全程都恭恭敬敬的,只有在孟裳霓未注意的时候,私下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孟裳霓全程配合,直到上了床,小宫女替她拉好了帘子,她黑沉沉的眼底才掠过一丝锋芒。
那香的味道,她太熟悉了。
当初在尚书府,楚阳和潘氏用那几个大汉设计她时,那屋里点的香,便是此味。
从那之后她就留了个心眼,特意让华阙给她配了些解药随身携带。
孟裳霓迅速从袖兜里掏出一颗服下,便佯装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极轻的脚步,帘子被掀开,一道松柏香也随之扑进鼻尖。
一只带着厚茧的手,便轻轻落在了她的脸上。
滚烫,炙热。
孟裳霓睫毛一颤,黑沉的眼睛拉开一条细缝,袖中匕首一抽,直接抵在来人的喉咙上。
下一刻,她的眉头就皱的极紧。
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镇国公?”
谢镇陵明明可以躲开,却没躲,匕首尖刃在他的脖子上微微刺开一条小口,殷红的血顺着脖子直往下淌。
孟裳霓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后紧闭的房门,以及屋内那幽幽燃烧的迷香一眼。
“到底是你做的,还是皇后做的?”孟裳霓拳头紧握,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等下作手段!
毁一个女子的手段有很多,偏偏世人都爱用这最卑鄙下作的手段。
她在新婚夜被设计,婉儿的惨死,都让她对此深恶痛绝。
谢镇陵明明知道的,他明明知道的!
谢镇陵循着她的目光,才看见屋子里的迷香,他眉头一蹙,一挥手,一道掌风送出去,便将那迷香灭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他的眼底也生出一股恼意来。
“不是本公。”他低沉的声音压在她的耳边,却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孟裳霓冷冷一笑,“那便是皇后娘娘了?”
谢镇陵眼底一沉,“皇后芝兰玉树,高风亮节,自然也不会做出此事来。”
“育婴堂的事,你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孤身一人在宫中,自然谁都想对你下手。”谢镇陵道,“墨竹进不了宫,你的侍女金钗也进不来,如今在这皇宫里,只有本公才能护你。”
“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往后,你在皇后宫里的每一个夜里,本公都会在你身边守着。”
他脖子上的血浸到了她的手上,烫的吓人。
孟裳霓没松手,她跪坐起身来,匕首一横,直接整个架在谢镇陵的脖子上,“镇国公,你就那么相信皇后?”
这辈子,孟裳霓都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任何人。
包括皇后。
谢镇陵依旧没躲,孟裳霓匕首未松,声音极冷,“谢镇陵,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天真!”
谢镇陵没有辩驳,半晌后他才对孟裳霓道,“无论如何,本公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而本公,永远不会用卑劣的手段来得到你。”
说罢,他反手握住孟裳霓的匕首,直接往自己的胸口一插,速度极快,快到孟裳霓都来不及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是满手的鲜血。
“今夜之事,本公无法解释清楚,便以血还你。”
他连眉头都没蹙一下,“本公这条命,欠你的。”
从她拼命生下两个孩子的那一天,便欠她了。
孟裳霓眼底掠过一抹震惊,看着他胸口不断流淌的鲜血,只道,“疯子!”
她手一松,那匕首便明晃晃的扎在他的胸口上。
谢镇陵却往前靠了一步,“你终究还是心软了。”
“孟裳霓,何不再心软一些……”
孟裳霓真是服了,她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个疯魔的男人,实在难以想象,他这满脑子情爱的东西,是如何走到镇国公这位置的。
她一把按住他流血的伤口,一把捏住他的嘴,不想再听半个字。
她甚为恼火,“镇国公,那话本里有种叫恋爱脑的病,就是你!”
“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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