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红衣只是普通的布料,看起来甚至有些粗糙,孟裳霓浑身上下都只以头上一根丝带做束发的修饰。
落在育婴堂的护卫眼里,只剩‘寒碜’。
他们甚至选择性的无视了她身上冷然的气质。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被墨竹打中的护卫龇牙咧嘴,盯着她直冒火星子。
孟裳霓没理他们,伸手将稚儿的娘亲扶住。
“哼,你们这些刁民还真是贼心不死!”护卫见此,便只当她也是来要孩子的,当即冷哼一声,“一个个的,全然把汴大善人的恩德忘得干干净净!”
“早知道那些食物,就是喂狗也不喂给你们!”
孟裳霓微微一眯眼,墨竹直接上去就是一脚,她速度极快,腿都出了残影,这一脚狠狠踹在那护卫的心口,牛高马大的人,硬生生被踹的摇摇晃晃倒退好几步,重重的撞在了大门上。
旁边其他的护卫见此,立刻警戒起来。
纷纷上前去,将孟裳霓一行挡住。
“找死!”被踹的护卫叫嚣着,他站稳身子,抹了一把嘴角,他可是堂堂育婴堂门卫首领,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给踹倒了!
面子何在?
他一挥手,命令其他的护卫,“把这两个娘儿们给我拿下,定要她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见众护卫像一只只发了疯的野狗似的,一个个红着眼,就要冲上来。
稚儿娘赶紧推开孟裳霓的手,“这位娘子,你快走……”
她可没眼瞎,这娘子虽然穿着简单,可一身气质却如高岭之花,哪里是她们这些穷苦百姓所有的。
想必是个路见不平想相助一二的大家小姐。
这种情况下,男人尚且帮不上什么忙,她一个女子,又哪有这么大的力量?
稚儿从小,她就教导他,要对帮助他们的人心存感激,不可陷恩人于困难的境地。
即便此时她心急如焚,却依旧保持着一颗良善的心,不想让一个施加援手的人被拉入泥潭。
孟裳霓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稚儿娘穿的虽破烂,可却收拾的很整齐,头发用方巾端端正正的包着,人虽然憔悴,却也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
想起那个静静躺在婉儿坟墓旁边的小男孩,孟裳霓的心也跟着被扎了一下。
她也是一个母亲,也经历过‘丧子之痛’,如何不能与她共鸣。
她紧紧拉着稚儿娘的手,重重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来,便是要与你们一起的。”
今日,她就没想退过。
她声音刚落,育婴堂门口那些护卫,便已经逼到了跟前。
只有墨竹一人挡在孟裳霓身前,华阙按孟裳霓的要求隐于人群里,不轻易露面。
墨竹径直从头上拔下银簪,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侍卫。
暗中杀人,她自然是随意出手,可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就没那么容易,这些守门的护卫,最终得由大理寺或狱境司处理才行。
“呵呵,臭娘儿们,一根银簪就想吓退我们?”护卫们见墨竹这架势,起先还有所忌惮,看清她手里的银簪后,纷纷嘲讽起来。
稚儿娘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包括妞妞的奶奶,还有阿宝爷爷,以及他们身后一众百姓都纷纷捏了一把汗。
到底是贫苦百姓,能来育婴堂要孩子,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勇气了,上千人聚集在此,却没人真的乱了次序,去硬刚育婴堂的护卫。
他们还是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是哭着喊着求个公道而已。
此刻孟裳霓和墨竹两个女子站出来,他们更是没什么信心……男人们都不敢往前冲,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恐怕那个黑裙姑娘,要不了两下,就会被护卫们打倒在地了。
然而下一刻,墨竹只冷哼一声,身形一闪,手起簪落,她速度极快,一簪子一个,直接插进他们的后脖颈的大穴。
就听得一道道惨叫,此起彼伏。
不过顷刻的功夫,护卫们捂着后脖颈,一个个变了脸色,纷纷往后退去。
众人也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就见孟裳霓拉着稚儿娘亲的手,她转身面对众人,清冷的声音穿透春日的风。
“诸位为人亲长,可眼睁睁看着孩子可能在绝望中,天地不应?”她的声音如同惊雷,重重的在每个人的心里炸响。
“我是未来的辰王妃,辰王殿下慈善,不忍见众生悲苦,特让我来助诸位一臂之力。”
“这扇门内,是地狱还是天堂,也要诸位亲眼见证才是。”
她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辰……辰王妃?”稚儿娘亲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子,你真的是?”
孟裳霓点点头,直接掏出一块腰牌来,是离宫时皇帝给她的。
汉白玉做的腰牌上,雕刻着精致的‘谢’字,就算是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们,也知道,‘谢’是皇姓,整个大虞,没人敢冒充皇族。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这一身清冷气质无人能及,却原来已是皇族之人!
“连辰王殿下都出面相助了,我们还怕什么?”阿宝爷爷努力站直着佝偻的身子,一双老眼里闪着泪光,“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脚也能把这大门给踹开啊!”
妞妞奶奶抹着泪,“是啊,到底是老天爷垂怜,让皇族都发了善心!”
孟裳霓‘辰王妃’的身份一亮,就像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仿佛他们的身后也有了一张强有力的盾牌,此刻众人心中那些迟疑犹豫,在她坚定的眼神中,烟消云散。
稚儿娘亲站出来,阿宝爷爷站出来,妞妞奶奶站出来,一个一个的,成百上千的父母,亲长,全都站了出来。
他们像是拧成一股绳,都往一处使着力气。
之前还嚣张的门口护卫,仿佛浑身都失了力,个个脸色惨白,捂着后脖颈往旁边退。
“轰!”
“轰轰轰!”
一道道的撞门声,如重鼓擂擂,原本需要一个人用尽全力才能砸出丁点儿印记的大门,此刻已是摇摇欲坠。
厚重的门板在众人的合力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灰尘簌簌落下,大门也‘嘎吱’一声,被撞开一条缝来,透出里面一道暗沉沉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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