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送来这边赔礼，燕子没收，等老周离开后，差点没忍住冲军娃子发一顿脾气。
冷静下来，没个人倾诉，淑慧来得刚刚好，成了她发牢骚的对象。
抹干净狼狈后，燕子才强打起精神来，“看我，尽顾着说话了，你吃过没？”
见燕子捞起袖口，淑慧赶紧去拦，“在奶那边吃过了。”
是保姆下的厨。
燕子顿了下，眼神犹豫地看向淑慧，后者明了，道：“我也没见着太姥爷。”
“那妈她……”
淑慧摇了摇头。
燕子也问过小春枝，婆婆没去军区医院，整日都陪着太姥爷，也不见人。
燕子扫了眼卧室的门，她第一时间的确是心疼孩子，但事后想到张家人的秉性，再加上孩子没事，就忍不住担忧起太姥爷和婆婆来。
大伟小勇也知道这件事，他们当时在半个现场。
那会儿周二妹还没走，在同大伟商量买房的事。
二人是名义上的夫妻，大伟买房时打电话同商量过，她当时的意思是房子钱是他自己出的，她不会惦记，以后离了婚各拿各的。
现在大伟也是这个说法，但只字不提“离婚”，反而问周二妹：“你喜欢金子还是银子？”
周二妹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当然是金子，金子更保价。”
“看我，问错了。”大伟改口道：“你喜欢金戒指还是银戒指？”
周二妹愣了好会儿，那句“金戒指”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直至小勇窃笑声传来，周二妹才缓过神来，看大伟的眼神更奇怪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大伟面色不改，“大学里的女同志太勇猛了，我遭不住。被追问最多的问题是为什么结了婚没戴戒指？”
“哦……”
周二妹当时没来得及思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被打破，周泽安和周母连同王大姐将孩子们带到这栋房子。
不仅是大人，就连孩子们也面色沉重。
之后，周二妹买了房子，离开之际，才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周二妹接过盒子，道：“二婶没事吧？”
大伟摇了摇头，“我也见不着妈的面，不过爸说没什么大事。”
“那……”
“不打开看看吗？”
周二妹才缓过神来，她似乎接了个东西？
对方给了，她就顺势接了，刚刚着重点并不在这上面。
经过大伟提醒，周二妹才打开盒子来看。
是枚金戒指，花纹不复杂，和周大伟无名指上戴的正好是一套。
周二妹沉吟片刻，道：“其实你一个人戴就成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妻子是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在哪儿，你戴上戒指，足够辟谣。”
以前的投机倒把，现在是个体户，是被国家允许的存在，陆陆续续便有人戴上东西。
戒指象征着婚姻，是被公认允许佩戴的，不管是金戒指还是银戒指。
大伟义正言辞：“那怎么成？我不能骗人。”
周二妹听着，那古怪的感觉又袭来了。
“周大伟，你在跟我开玩笑？”
大伟莫名紧张地喉结滚动，“你看出来了……”
“就你，不骗人？你什么人，我不清楚？”
“……”
“行了。”周二妹取出那枚戒指，将盒子递给大伟，道：“拿着。”
说完，便戴上了在阳光下发亮的金戒指。
周二妹重新接过盒子后，拍了下他的肩头，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戒指我先戴着，等以后离了婚再还给你。”
大伟只当没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道：“对，先戴着，千万别取下来，你一个女同志，成日在外的，也得表明身份。”免得遭人惦记。
什么身份？
当然是已婚的身份。
周二妹：“知道了。”
他觉得她可能不知道他言下之意。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温水煮青蛙只是第一步。
目送周二妹离开，大伟才回到学校。
送她的路上，因为要取这枚金戒指，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会儿还没吃饭，于是找了个地方坐，先吃碗蛋炒饭再进校。
叫卖声络绎不绝，也有些挨街道的店，改成服装店亦或是小卖铺，来来往往的人们身着原本只三色，黑白灰，很单一，唯一靓丽的色彩便是艳红。如今作为首都，已经有第一批下海经商，倒卖港城那边的服装，人流色彩开始斑斓。
他小口吃着，吃得很慢。
他很享受这个时代的蜕变，也欣赏这样的鲜明的世界。
吃到中途，他还听到有人在叫骂。
他抬眸望去，就见一个肉面摊子被一群人给掀了。
“我说为啥你们的面摊卖得便宜，还加这么多肉！
我说为啥每次吃完你们摊子的肉面都拉肚子，感情你用的不是猪肉啊！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的人甩出一根东西，原本没人在意，直到惊叫声而起：“是老鼠！啊啊啊啊！”
大伟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面无表情把蛋炒饭吃完了。
个体户才出来，这群人疯魔了不成？居然用老鼠肉代替猪肉？难怪母亲警告他们在外吃地边摊，不要吃与肉有关的，尤其是剁碎搅烂的。
分不清用的是什么肉，也辨不了用肉的是人是鬼。
大伟一离开，这对夫妻就被狂揍了。
他们觉得委屈，价格不便宜了许多吗？吃得时候不开开心心的吗？吃什么肉有差别吗？
可他们也不想想，这些肉是老鼠肉，携带各种病毒的。
既然他们觉得吃什么肉没区别，为什么不自己吃？
这些食客知道吃了几个月的是老鼠肉后，团结一致，邀约将这对夫妻打了，还送去了公安局。
这对夫妻的闺女，便是小金鱼之前的跟班。
夫妻俩以前卖的是素面，生意还可以，味道也不错，但心术不正，见有个摊子卖肉包不说，价格还实惠，便起了心思。
知道肉包摊子卖的是老鼠肉，夫妻俩一合计，反正不是自己吃，于是也加了肉臊子，卖猪肉面！
被这么一闹，这一带食客都知道了，也影响了正儿八经用猪肉做原材料摆摊的人，夫妻俩沦落成人人喊打，连夜搬了家，彻底消失大众视野。
大伟还是受了影响，鸡皮疙瘩冒了许久。
每月去军区大院叙旧时，便跟大哥小勇和三嫂提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便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