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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寂靜
與“褚曉彤哭了”這麽一個非常具備娛樂圈p大點兒事情都要上熱搜的性質的話題, 一起被推送給大衆的,還有桑瑩在賽場後臺的采訪。
混采區她神情熠熠,成績優秀, 談吐大方,口語清晰地表達了她的個人觀點。
國內跟去的記者得到了命令, 提出了一個有些尖銳的問題。
“你對新規則是如何看待的?”
一般來講, 越短的提問越不好回答, 寬泛的“看法”更是考驗運動員的思考能力。
但桑瑩不需要多思考。
新規則如何?
八月份的B級賽上, 她已經被問過了, 今賽季也已經有了第二次感受。
桑瑩:“如果,正如國際滑聯更改規則前所說,新規則是為了适合飛速變化的花滑比賽和運動員技術水平, 讓做得更好的選手得到更合适的分數, 做得不好的選手有更大的進步空間, 那麽, 當這個意圖被真正落實, 我會非常喜歡這個新規則。”
她笑着說的這話,被詹吟推給了大衆。
微博號稱自己不能買賣熱搜,實際上誰都知道, 白給的錢它們賺得樂呵死了。
但話題不是#桑瑩#這個詞彙相關, 而是#中國花滑運動員采訪#, 這其實也代表着,桑瑩不再是她個人, 是整個花滑隊伍, 是中國冰協。
不是花滑協會, 也不是短道大道協會、冰球協會,而是有着ISU總部兩票權限的, 花協+冰上項目協會的集合體,真正正正的中國冰協。
任職冬運中心副主任的張簡方,用他本該的正職和體育總局辦公廳的任命,換來了京張周期四年的冰雪運動管理權限。
他不想離開花滑,讓渡了過多的利益,把幾乎已經板上釘釘的榮譽送給了別人,有人罵他傻,但他想要的也僅僅是這些人所不屑的。
大幅度修改規則的不只是花樣滑冰,還有在平昌被主辦方黑得不行的短道速滑,桑瑩的采訪是針對花滑的發言,與此同時也是對短道等項目的同仇敵忾。
是以,她不單單代表花協,而是代表整個中國冰協,甚至包括滑雪協會。
——比冰上項目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雪上項目的打分更為混亂,裁判更為腦殘。
——說到底,都是ISU這一家出來的。
【我翻譯一下:新規則怎麽樣?哦,說的比唱的好聽,聽聽就算了。】
【笑死了,只說假設,半點沒談這場比賽的落地,桑妹子是有點會諷刺的】
【陰陽怪氣我好愛,謝謝新生代,前輩們的這個風格沒斷代就好】
【啊,沒懂,所以為什麽這個會上熱搜啊?小妹妹是我們的top嗎?花滑好像年初的時候流行過來着……】
巧了,又是一波趁機收割路人的大操作。
【她不是但也是非常厲害的運動員!要不要來看看花滑?】
【朋友,你有福了,我們這裏唯一的GOAT正好要上場比賽,來跟我一起打開喵嗚直播app,有我們的另一個神仙級運動員在跟退役隊友連麥解說】
【是的,就是一起挂在熱搜上的那個#褚曉彤哭了#的蒸煮,我們彤姐】
【goat是什麽意思啊,飯圈又出我不懂的詞彙了嗎】
【啊不好意思你錯怪飯圈了,這次是我們體育圈的鍋】
綜合而言,話題裏的氛圍還算和諧。
沒趕去現場的冰迷有很多,COC就罷了,SA跨國看比賽太麻煩,簽證護照財務支出太大,沒幾萬塊錢都下不來,盡管可以托旅游公司代辦,大家組團過去,那也太貴了。
富婆去現場,大部分人蹲直播,都是對國家隊的支持,一樣的。
江樂心抱着手機在跟人飛快回複什麽叫花滑,叢瀾是一個什麽樣的選手,現在是什麽情況。
一邊又焦急地看向電腦,叢瀾的簽位是第九,她出場很快,馬上就到了,不能錯過一絲一毫的鏡頭!
·
尤朵拉之後隔了一個人,就是叢瀾。
間隔在這個位置的,是來自俄羅斯的安娜·馬多梅娃,她的跳躍編排是3F3Lo、3Lz、2A,沒有3A儲備。
她表現只比尤朵拉好了那麽一點,3Lz錯刃,其餘的兩個跳躍都沒太大的問題,轉速快,高度稍微有點低。
該扣的分也扣了,該标記的錯刃也标記了。
Noah在解說裏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拉長了聲音,讓搭檔一個哆嗦,扭頭按住了他。
對視一秒後,Noah不怎麽高興地“啧”了一下,到底是沒拂搭檔的面子。
來之前接到了艱巨“阻攔”任務的搭檔,這才松了氣。
別說,雖然做的都是不要臉的事情,但ISU本身還是非常要臉的,每年花在公關費上的開銷都比推廣花滑的活動要多,打點媒體非常大方。
Noah所在的媒體方就被提前重點地打點了一番。
“誇誇不行嗎?”Noah陰森森地問搭檔。
搭檔:“……”
你但凡不這個表情,我也就信了。
“當然,運動員表現好自然是要誇獎的。”搭檔接話。
順便警告Noah可以誇這位選手,但是吧,就不要去跟剛才結束比賽的尤朵拉·漢森作對比了呢!
Noah不是很高興,不過這個情緒沒持續多久,因為叢瀾出現在冰上了。
不出意外的話,下一個選手會提前從後臺過來,基本是正在比賽的選手時間過半、或者剛結束在致謝的時候,這人就會等候在場周了。
所以很多時候鏡頭掃過,要麽是進出口的狹窄縫隙裏有人出去有人進來,要麽是場地中心比完的選手行禮致謝,同時下一個人從入口進來順着擋板滑行。
叢瀾這次沒有提前出現,而是在簾子後面等了一會兒,見安娜·馬多梅娃給出了ending pose,才邁步從陰影裏走出。
注意到她的觀衆很多,人們爆發了一陣熱烈的呼喊,恰時,融入在了安娜·馬多梅娃的致謝掌聲中。
并不突兀,只是猛然間歡呼聲變大了而已。
對現場會有影響,但現在已經比完了,肯定不會導致運動員因突然的驚吓而發揮失常。
這也是為什麽,叢瀾分明早就過來了,卻還是在簾子後面略等了等。
安娜·馬多梅娃詫異地挑眉,往側邊看去,才發現是叢瀾來到了前場。
她抿了抿嘴角,謝幕完成後朝着出口而去,路上遇到了不少的玩偶,腳下變動着路線躲避它們。
安娜·馬多梅娃沒跟叢瀾對視,在她看向後者之前,叢瀾已經低頭調整自己的手套,正在聽教練的賽前囑托。
冰上的玩偶不多,叢瀾不必等很久的清理時間,于謹啰嗦了兩句後她就去繞場滑行适應當前冰面情況了。
留給她的适應時間,就是安娜·馬多梅娃的等分時長。
還好,亞洲選手之外,歐美選手的分數一向出得快,短節目才七個技術動作,她失誤也不多,複核起來也不麻煩。
Noah:“62.74,一個不錯的成績。對她的第一次成年賽事來講,是一個很好的開頭。”
安娜·馬多梅娃今年剛升組,能拿到這個外戰名額也是費了很大功夫的。
她的表現中規中矩,若是與桑瑩等人相比,成績會帶點水分,但不多;
若是與她前一位出場的相比,那她可以被評價為是打分沙漠。
小巫見大巫,Noah已經提不起勁兒了,他剛才本來也是想對比尤朵拉而已。
前後挨着,第一個失誤多,第二個表現還行,一般人看上去肯定是安娜·馬多梅娃的表現應該得到更高的分數,這不就結了嗎?太好搞事了!
Noah:太可惜了。
不過還行,後面是叢瀾!
他可以為了叢瀾放棄這個吐槽的機會!
Noah摩拳擦掌,準備誇叢瀾三十分鐘不帶停了!
褚曉彤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跟齊妍解說了一下剛才的比賽情況。
“這個分數還算靠譜,六十多分也是我以前非常想要的了。”褚曉彤說道。
以前很少有人能在GOE裏加到6分以上,現在的話也難,但不是那麽困難了。
齊妍:“我更想要好不好?上了五十,我就覺得今天可以被教練誇一誇,六十多?那我可以上天!”
她其實還經歷過cop1.0之前的6.0打分時代。
2004年國際奧委會才廢除6.0系統,之後兩年,也就是都靈奧運會的時候,ISU正式将cop引入了所有的國際大賽。
最初那兩個賽季,每個運動員的小分表都是一片的0,很少會出現那麽一兩個個別的正分數字。
很多國家的國內賽則是要更晚一些才更改掉6.0規則,全國錦标賽還算是早的,地區賽在cop大範圍推廣以後都沒跟上潮流,還多用了一段時間的6.0規則。
那幾年花滑的打分格外混亂,地區賽、全錦賽、洲際賽、冠名賽等等,Sr更正了,Jr可能沒有,很多教練都累得夠嗆,暈頭轉向的。
褚曉彤也有過6.0的比賽,她參加Novice組別的時候,區域賽就在用這個。
【這麽一回憶,就感覺兩人好老的樣子】
【實際上都是二十來歲,正值青春年少】
【所以isu每次改革都是想走正道的,只不過走着走着就歪了】
【總結的很好,可以繼續】
【啊啊啊啊瀾瀾!藍莓你好美嗷嗷嗷!】
分數出了以後,鏡頭就被攝像師忙不疊地切給了叢瀾。
動作快得讓人害怕。
繞場之後叢瀾也不怎麽會跳躍,最多就是個半周、一周,找找軸心重心什麽的,基本不會來個高難度。
這會兒她正在飛速滑行,肩側的兩條小小的短尾巴似的裝飾飄帶,在風中起舞。
她頭發固定得極好,連碎毛都沒幾根,全都服服帖帖的。
項鏈在叢瀾變化姿勢倒轉滑行的時候跳了兩下,等到她又停下,便又回到了鎖骨之間。
全場都很寂靜,是一種在極度興奮與期待的激動之外,被自己強硬控制着,壓抑出的那種靜。
就像是沉寂的火山,只待一個爆發口,就會瞬間噴湧而出,直把整個場館給淹沒了。
聽完了齊妍這個形容,褚曉彤點點頭:“你說的太形象了,不去寫小說真是虧了。”
齊妍:“謬贊了。”
廣播裏有了聲音:“來自中國,叢瀾……”
于謹伸出了手,叢瀾與他交握。
他點點頭,鄭重道:“新賽季,新比賽。”
叢瀾展顏:“新征程。”
她半蹲下,冰刀後方微微離地,雙手觸摸了擋板,繼而是邊緣處的冰面。
有些軟了,她想,太靠邊了,沒有腳下那一塊的堅硬。
冰涼透過薄紗傳到指腹,叢瀾自這份涼意裏感到了一直以來都有的安心。
這塊冰太美了,她太喜歡了。
叢瀾将雙手搭在擋板高處,用力地推了一下,借助這個力道向後滑去,轉身之際站起,她蹬冰向着最中心而行。
所以,她要把最好的,都在這塊冰上展示給大家。
秦檸拿着手機,站在于謹的身後不遠處,拍下了這幅場景——教練在場外看着學生奔赴賽場。
都是背影,但敘事性很強。
萬人矚目的中心點明亮無比,叢瀾将後背露出,毫無保留地去往那個最受人關注的地方。
在她的背後,有一直陪伴着她的教練。
在教練的背後,有康複師、器械師、隊醫、領隊……完整的團隊。
如果再延伸,團隊之後還有偌大一個國家隊。
國家隊之後,是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神州。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皓月》敘事,敘的是追雲逐日,光照九州。
故而,《皓月》并非《Luna》或《Moon》,而是《Light》。
白存儒冷冷地提醒着學生:“你快把我的衣服拽爛了,曲矜,你能不能正常點?你已經三個月都沒正常過了。”
曲矜眼眶通紅,有着睡眠不足的痕跡。
為了來看這一場和下一場COC,他已經一個月沒睡過多于四個小時的覺了,更沒休息過一日。
觀衆們現場的冷氣凍得發麻,心卻越來越火熱。
很多人都發表過叢瀾是否還能超越自己的內容,他們質疑、擔憂、不相信,可又不得不在這個時候推翻這些想法。
在場諸位忽然意識到,只要叢瀾出現在了賽場,哪怕她什麽都不做,自己的眼睛就一定會被她捕捉。
她是希望與憧憬的載體,是與衆不同得能獨成一個世界的特殊,陰謀詭計會被太陽吞噬,蟲豸無法跨越結界靠近半分。
“我作的曲子,”曲矜看向了白存儒,眼睛驟然射出明亮到極致的光,“她命的名。”
白存儒憤怒地搶救回自己的衣擺:“你說了三個月了!三個月!我聽了三個月,聽煩了!”
曲矜不管他,扭頭去看場地中心的人。
他“看”到了。
清風徐來,萬千生靈冉冉而起,熠熠生輝,叢瀾站在那裏,就仿佛有了日月輪轉。
現場愈發地靜了。
連解說也停下了介紹叢瀾的源源不絕,他們有志一同地,等待着此刻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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