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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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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7 章

    她并不知道, 他的家庭就是這樣的結構。

    生長在這樣的家庭結構之中,會順着軌道走下去也是意料之中。

    他想脫離原本規定好的框架,自然也要承受難度和壓力。難怪當時, 他會被家族施壓得那麽嚴重。

    他用了兩年, 才慢慢轉圜。

    舒清晚擡睫看他。有些話他沒有說, 也不知道她已經知道。

    聊到談微, 她很輕聲地說:“她對你,不是如此。”

    他轉變可以聯姻觀念的時機, 應該就是看到她駐足在秀禾服前面的時候。

    她只是随意地逗留, 就引起了蝴蝶效應,叫他臨時叫停, 宣布取消婚事。

    不過,聽他這樣說,談微應該已經喜歡了他很多年,卻在成真的關頭落空。

    她忍不住去看他。

    容隐斂眸,掩去眸中晦色。這兩天因為她答應了他的“要求”,隐忍頗深。要是他提反悔, 她當場就能翻臉。

    他淡淡掀唇, 嗓音微冷:“兩家會突然牽起聯姻, 離不開她的功勞。”

    從還未回國時便已經在籌謀,後面更是步步推進。

    她自認為做得隐晦,卻不知道他已經查到整條脈絡。

    就算那天沒有叫停,他也會在局面穩定下來之後出言反悔。

    她使招,他推翻,他們誰都不無辜。

    也是因此, 他那天挑明之後,談微才會一下子啞然, 原本想跟他要一個理由,卻再不用他多說。

    舒清晚怔然。很難以想象。

    那麽大的一盤棋面,要操縱起來談何容易。還要謹慎行走于其中,藏好自己的馬腳,不可謂不是耗盡心力。

    以及那瓶香水……自己可能也在她的棋盤之中。

    談微汲汲營營,最終卻落了一場空。

    舒清晚的眸光輕輕落在他身上:“你喜歡她嗎?”

    容隐低睨着她,“我喜歡誰,你不清楚麽。”

    他此刻的心意在哪裏,昭彰分明。某人再來問這句,多餘得毫無必要。

    被他捉着視線,她的心一跳。

    她當年一直介懷的人……被他捉着手,除掉了當初紮在她心口的刺。

    剛才那條沒有系的領帶就放在一邊,舒清晚無意識地拿在手裏繞着玩。

    容隐注視着她漂亮的眼眸,突然擡手按住那條領帶,啓唇道:“玩個游戲。”

    舒清晚倏然擡眸,從失神中回過神來,眉心一跳。

    游戲,不是正在進行中?

    大游戲中還帶着小游戲?

    容隐凝視着她,蠱惑着教引:“點頭。我也為你做一件事。”

    他的眸光都染着很深邃的危險。

    舒清晚心跳陣陣,仿佛要被他拽進深淵,指尖捏在上面,隐隐泛白。

    原本想要拒絕,卻因為他的後半句話而生出踟蹰。

    她抓着領帶,而他手也沒放,他們像是在搶它。

    他的眸色很深,從她手中抽走那條暗紅色的領帶。

    ——直接開始“游戲”。

    她晶瑩的眸光因之顫動,眼底水波潋滟。他阖了下眼,将領帶覆在了她的眼前。

    舒清晚完全沒有想到。視線突然被遮擋,她被阻攔了視物的能力。

    容隐眸光更黯,他将它在她後腦勺系好。長指輕動,還緊了緊那個打好的結。

    “容隐……”

    她聲音輕顫。

    他啞聲,聲音響起在她耳邊:“我在。”

    深山裏格外空寂幽靜,都沒有人打擾他們。

    一個感官被阻攔,其它感官的感覺在被放大,而她耳邊聽不到一點聲音。

    他的吻星星點點地落在她的耳邊,從她的耳廓往下,綿延到頸側,熱意很快連成了蓬然一片。

    舒清晚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這件旗袍不太方便她分開.腿而坐,但是裙擺處被他一點點捋高高度,讓她在他身上坐下。她被親得仰頭,就着正适合的高度,他咬了下她的脖頸,細細吮着。

    步搖,行步則動搖。動作之間,發髻間的步搖輕搖晃動,發出輕響,成為這阒靜之中為數不多的一點動靜。

    她的視力被遮,看不見男人微擡眸時眼底隐秘深重的愛意,熾烈翻湧。

    愛意至深至沉,壓得人接不住。

    “容隐。”

    他阖了下眼,轉溫和為疾風。

    旗袍上紅色流蘇也在搖曳晃動,速度越來越快。她今天身上的金色、紅色,都極襯她的容色。

    極致的明豔,極致的張揚。

    她适合溫和內斂的柔,也适合盛放張揚的豔。

    或者,更合适的說法是——它們适合她。

    她親自代言的那組國風系列,以重工鮮豔為主,由她演繹,一舉爆火,是意料之中。

    他的指尖碰上盤扣。

    只要垂眸就能看見扣子是如何系起來的。指尖只需輕動,也很容易便能解開。

    在視線的一片黑暗中,她仍是意識到了什麽,準确無誤地抓住旗袍前他的手,聲線輕顫:“容隐,你挑的這一身,你不準弄壞。”

    他的眸色深黯不明,捉起她阻攔的那只手,親了親她瑩潤的指尖。

    ——可她真該穿這一身的時候,那個晚上也應該是洞房花燭夜。

    弄壞,似乎也是常事。

    他斂眸,低聲道:“還有很多。”

    舒清晚心一驚。

    ——很多?!

    這種極像嫁衣的旗袍,他還能準備很多?!

    “什麽時候心甘情願嫁我。”

    他嗓音很啞,“我給你一個盛世婚禮。”

    她的心尖仿佛被他掐住晃動。

    漣漪不止。

    男人如同想象中的那樣,輕而易舉解開胸前的四五顆盤扣。

    也無需全解。

    她逐漸緊咬住齒關,忍受住某一陣肌膚相近時的顫栗。在指尖觸及他身上的襯衫時,來了靈感,伏上前,咬住他的襯衫。

    即便看不見,她也想象得出來,只有她一個人衣衫全亂,這人還是衣冠楚楚的模樣。

    只看他上半身,恐怕還是芝蘭玉樹的貴公子。

    她也不甘,想搗亂掉他的這副整齊。

    咬住之後,逐漸用力,貝齒陷進襯衫、留下牙印。

    他吻着她,在嵌入。情.欲蓬勃時,這點疼意只是調.情,容隐絲毫不介意,由她去咬,力道在刺激下也不可控制地加重。

    她咬住他的貝齒都在打着輕顫。

    這邊條件有限。

    他忍無可忍地帶着她倏然起身,大步往房間走去。

    淺嘗辄止,遠不能夠。

    他腳步很急。

    舒清晚一開始以為只是個小游戲,最多幾分鐘。她額間的頭發都被汗水浸濕,沒想到,他還打算繼續。

    她想去解開系帶,被他強勢地控住手腕,“別動。”

    “小瞎子。”他輕一聲。隐帶笑意。

    男人喉結明顯一滾,她剛要反駁,他哄着道:“答應你的事情還沒有做。”

    要她做的她都已經做了,可是他答應她的那件事還沒有做。舒清晚猶豫地停住了手,勉強被哄住耐心。

    看不見男人眼底幽深的炙燙。視線的阻礙很大程度地阻攔了她對于危險的察覺。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緊閉,只有隐晦透入的一點光亮,微弱不明。

    他垂頭,瞳孔的顏色有如深夜夜幕。

    舒清晚剛回到床上,她的腳踝突然被握住。

    她心一驚。

    原本以為是普通的事情,心髒卻突然被莫大的陌生感所席卷。

    他微弓着背,俯身而下。

    她渾身上下所有的器官好像都在繃緊。

    他說、他為她做一件事、但她沒有想到……

    她緩了半天,無法接受。

    陷進某種陌生又奇怪的感覺之中,被開拓推進了新的世界。

    “容隐……”

    她很無助地喚着他,想要叫停這場游戲。

    她像是一個要被他弄壞的娃娃。

    可他沒空應她。

    …

    夜色有如長河,漫無邊際。

    他們悠然待在深山裏,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

    容隐走到今日,不知多少事情早就無法繞過他這個樞紐,不是說放權就能放權。

    那天他交代得突然,容衍和宋棠音應接得也很突然。之後再要聯系他時,如他所說,果然聯系不上了。

    而職位不同,職權不同,有時候交叉管理負責并沒有那麽簡單。他們這一接手,忙得可謂焦頭爛額。

    找了幾回人,全都無果,宋棠音一個頭兩個大。

    連軸轉了兩天,這天她好不容易按下所有事宜,早了一點回家,點出一段視頻在看。

    這是在蘇城拍的一段視頻,以山水為輔,行于其間。

    以非遺的文化為主題,視頻中的人好像也被揉進了古典的美感,是個很漂亮的孩子。

    看着也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相比之下,談微很明顯的就帶有一種功利的感覺,總會叫人不能那麽自然地喜歡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平日也喜歡視頻裏的這些,單看着這段視頻,宋棠音就覺得心生喜愛。

    容衍代替容隐去了一場應酬,剛剛回來。看見她罕見地在看什麽視頻,好奇地問了一聲:“在看什麽?”

    “你兒子的心有所屬。”她戲谑地随口道。

    聽說,這姑娘已經是非遺蘇繡的傳承人了。被官方一蓋章認證,她這兒子恐怕還得想想能不能配得上人家小姑娘?

    聞言,容衍來了興趣,他也停住腳步看起了這段視頻。

    他問說:“想見的話怎麽不直接見見真人?”

    宋棠音“呵”了一聲,想起來就不滿,抱着手道:“那也得我能見得到?”

    如果容隐沒有直接帶着人消失的話。

    容衍一默。他最近參加都參加不完的應酬,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麽忙過,不也是因為這個逆子?

    …

    睡醒時,眼前遮擋的領帶已經消失,舒清晚一睜眼,視覺已經恢複。

    而房間裏所有的狼藉也都已經不見蹤跡,被他收拾了幹淨。

    酸軟無力的只有她,他的體力過分充裕。

    她陷在厚實綿軟的被窩裏,動都不想動。

    簡直禽獸。

    她不知道他藏了多少花樣。在這空閑無事,他的自制力好像都成了空,他們之間的厮磨也過度。

    賴了好一會兒,舒清晚才終于肯起床,自己去拿衣服穿。

    他不在房間,她準備自己挑,像是拿到了藏寶屋的鑰匙。

    她打開了一面櫃子,眸光倏然一動。

    櫃子朝她展示,她看到了各種形制、各種風格的裙子。

    她踮起腳,取出其中一件青綠色的襦裙。飄飄曳地,顏色讓她一眼驚豔。

    舒清晚的指尖掠過這個櫃子裏的其它衣物。

    容隐走過來,他倚在門口出聲,“換上?”

    舒清晚都不知道這棟別墅裏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她抓緊裙子,自己去換。生怕他又想“幫”她。

    更衣的地方就在旁邊,隔着一道門,他與她說話。

    “這組系列結束,是不是在考慮新的系列?”

    “是呀。”

    她褪去睡衣,清晰地看見身上或深或淺的痕跡。昨天的荒唐,仍然歷歷在目。

    她手裏還沒有公開的存貨不多,當然是要實時推進新的工作。

    不過,她與蘇城那邊的合作與宣傳也會一直繼續。

    “杭城的宋韻,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容隐開口道。

    她今天挑中的這一身就是。

    突然跟她聊起工作,舒清晚愣了愣。

    江南那邊,蘇杭總是被一起提起。

    她之前專門去了蘇城,杭城也在她的計劃之列。

    包括他所提到的宋韻文化,也在她的計劃本之上,作為接下來要做研究與探讨的計劃之一。

    宋代的青色藝韻清雅精致,青綠山水有如寶石。

    她若有所思。很快先将裙子換好走出來。

    她好像總能将各種風格演繹自如。

    容隐眼眸微深,他将取過來的玉镯,套進她的手腕。

    和這身裙子是同一色系——祖母綠的手镯。

    色彩瑩潤,顏色深郁。戴在她的手腕間,像是一抹濃郁青綠的山水。

    一套又一套的搭配,他像是在她身上玩着奇跡暖暖。而他手中的東西,仿佛無窮盡。

    搭配是搭配的,但是舒清晚認得,這個手镯價值過于高昂。

    她還在想着他剛才提到的宋韻,他沒有打擾她的思考。吃完飯後,他繼續練字,她也在旁邊的紙上寫寫畫畫。

    宋韻文化在杭城的傳承至今仍然迸發出強大的生命力。

    不經意間,她畫出了一抹山水。

    舒清晚偏頭看着。

    午後閑暇無事,她去書房裏逛了逛,想找點相關的資料。

    但書房還沒逛完,她的注意力就落到了大書房中隔出來的一個小房間裏。

    舒清晚繞過屏風,走了過去。

    帶着星點好奇。

    像是在尋寶。

    她問他準備這裏準備了多久,他讓她猜。

    ——她猜至少也是以年計算。

    因為這裏就連抽屜、小格之中都放着東西。而且并不像是管家安排放的,而是正常生活中的存放。

    她的指尖從桌面上掠過,桌上東西不多,擺放得整整齊齊。

    看着看着,她的視線下落到了一個沒有關緊的抽屜上。

    有人上次打開後沒有完全合上,留了兩厘米的縫隙。

    她應該将它推進去合上,可她想做的卻是相反。

    這裏仿佛有她探尋不完的秘密。

    指尖停頓在抽屜的把手上面,她猶豫了下,擔心是什麽不能看的密辛,或者是旁人的隐私。

    但是,又覺得應該不會。

    太重要的東西,他們這樣的人,都會謹慎地放置好,基本上都會收在保險櫃。

    或許是空的呢?

    或許,是尋常的小東西。

    舒清晚擡睫,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拉開了那個抽屜。

    這邊的所有東西都沒有落灰,之前應該有人天天打掃,包括這個抽屜,也很幹淨。

    裏面不是別的東西,是一疊機票,像是坐完飛機後随手放進去的。

    這種東西沒有什麽好看的。

    但她在這邊無事可做,多的是時間。舒清晚拿出來,看着機票上的信息。

    北京、到紐約。

    她的眸光輕動。

    看着下面的機票,別無二致,全都是同樣的地點。

    整整一摞,上百張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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