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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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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6 章

    從那次內部展會之後, 舒清晚就沒有再見過容隐。

    在收到的幾個offer裏,經過考慮,她還是選擇了自己最初時想去的那一個。

    生活進入了新的忙碌。

    遇到感興趣的比賽時, 她都會報名。每次都是不同的設計與創作, 每次都是重新來過, 對她來說新鮮感很強。

    一兩次獲獎之後, 她的名字在這個圈子裏已經不陌生。

    她還跟梁初楹住在一塊,而林家人現在常來美國。因為太忙, 也因為習慣, 最初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她忘記了回家,每天只奔波在工作室、學校、租住的房子之間。

    直到收到覃漪的消息, 舒清晚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去。

    生活已經切換成了另一種模式,而她還沒有習慣。

    有時候思維還停留在曾經一年不一定回一次家的記憶之中。

    舒清晚有些歉意。

    她帶着剛買的蛋糕,本來準備回租房,臨時更改目的地。

    覃漪一直在家等她呢,看見人時, 眼睛不自覺就紅了下, 将人抱進懷裏。

    她知道舒清晚沒有回家的習慣, 也知道孩子已經長大。

    但還是忍不住說:“你多回家來看看媽媽。”

    其實不能怪她。是她已經長大,已經高飛。也是他們将她弄丢,才沒能讓她養成這個習慣。

    但覃漪只是想見她。

    舒清晚喉嚨有點被堵住。無意間的行為,卻很少湧上這麽酸澀的感受。

    她回抱住人,柔聲道:“好,我經常回來。”

    在第二學期的時候, 舒清晚嘗試着創立了個人品牌。只不過經驗不足,不到半年, 第一次就以失敗告終,也用光了她的積蓄。

    剛來到這的時候,她的很多行事還會受着他的影響。

    不管是風格還是方法,不自覺的,都有帶着他的影子。

    而她在努力擺脫。

    舒清晚來到美國的第二年末,梁初楹完成學業回國。

    她繼續留在這邊,退租了公寓,搬去了林家。

    一次穿着漢服外出時,她垂眸看着上面的刺繡花紋,忽然生出一點靈感。

    沒過多久,她決定重新出發,走進一個全新的賽道。

    第三年中,很偶然的一次機會,這個品牌一炮打響。

    ——“Night”。

    不少作品都以山海經等神話傳說為藍本,她在還原一個瑰麗蒼莽的神話世界。

    而當中國古典傳說被還原在各種設計、尤其是刺繡之中,它重新綻放出了光彩。

    原先悄然綻放,安靜待在一個角落。

    直到被人挖掘出來。

    它以一個讓人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走紅。

    當其中一副以《山海經》的神獸圖像為設計的作品奪下當年的一次國際大賽獎項之時,“Night”的名字直接火進國內。

    在此之前,中國人的名字已經有五年不曾出現過在這個大賽的獲獎者之中。在結果公布之前,還在被人嘲諷今年的前三名也與中國人無緣。

    直到冠軍名次公布。

    直接讓等候結果的所有人揚眉吐氣!

    力壓之前所有的質疑與蔑視聲音,一雪前恥!

    當天晚上,在美國的圈子裏,好幾個群聊都亢奮地刷起了:【Good night!!!!!】

    但即便是在最火的時候,舒清晚也很少接受采訪。她總是一轉頭就又埋進了設計之中。

    這一切最開始的來源是她挖掘了神獸圖像的藝術特點和文化內涵,并進行了一些傳統元素提取再創造,最後将最輝煌瑰麗的畫面呈現在了世界面前。

    最難的一個階段是她跟工作室的各位老師磨了整整兩個月,所有時間都用于跟他們進行溝通與修改,最終才得以将結果用于作品之中。

    時間過得太快,仿佛沒有實質。

    -

    四月底,北城春日未盡。

    各路花基本上全都盛開了一遍。

    一起出來吃了個飯,虞杳杳本來要給容隐叫杯酒,被他擡手攔下。

    “待會還有事。”

    虞杳杳“哦”了聲,轉為喝飲料。

    自從當年容老爺子給他全面凍結之後,他當真雙手一攤,什麽也不攬,蓋起了別墅,還弄了個新品牌,跑去紐約忙了一陣。

    容氏的事情,股份或多或少,手中權利或多或少,他好似一點也不在乎。

    那兩年,他們的關系凍到了冰點。

    容隐手中的東西也是縮至前所未有的低點。

    容二公子,從小到大應該都沒有那樣“落魄”過。

    可他依舊漫不經意。

    那時候,虞杳杳都以為他真準備帶着州越就那樣清閑度日了。

    直到那年年底。

    別墅整體落成。

    他丢下其餘事務,突然出手。

    近乎破釜沉舟,挽大廈于将傾。

    他将瞞了許久的項目推出,重新搶占原先失去的市場份額。

    老爺子接了個措手不及。

    幹戈寥落。

    虞杳杳才發現,自己又被他給騙了。

    這兩年,州越上下幾乎進行了一次大換血。所有的結構與程序早已不是之前的州越。

    這人的心思太深,虞杳杳已經吸取了教訓,她不再妄圖去看懂他,也不輕易再去猜他。

    居于高位多時,他的心思好像越發難以看懂,也越發淡漠冷情。

    有時候連虞杳杳都會被冷到。

    想起什麽。

    虞杳杳算了算,好像已經快四年了?

    将近四年,她都沒有什麽蹤跡,也沒再回過北城。

    相隔兩國,虞杳杳和她的聯系漸漸也少了。

    事情遠得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那一場繁華夢。

    那一頁故事,好像所有人都翻過去了。

    也不會再回去了。

    他們都不會再在他面前提那個名字。

    只是還是會叫她這一個旁觀者生出些感慨來。

    草。她反而比當事人還念念不忘那一場愛意糾纏?

    難得出來跟他們吃完一頓飯。

    他的手随意搭在扶手上,跟況野說着事情,側臉冷峻。

    低眸看眼時間,差不多了,容隐拿了外套先走一步。

    有一場宴會,他得親自前往。

    他一走,虞杳杳嘀咕:“怎麽感覺他更冷了。”

    況野咬着煙,低頭看手裏剛分的牌:“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過去。”

    虞杳杳咬了下唇。

    -

    因為工作回國,舒清晚剛到的第二天就先參加了一場飯局。

    都是各路的朋友,倒是不會拘謹和不舒服。只是聊着聊着,恍惚間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大概是北城能給她的獨有的感覺。

    周圍人在說着話,說起了某位人物,他們沒有直言,用某個稱呼代替着。舒清晚生出好奇,多聽了幾句,很快就在心裏解出了答案。

    她端過酒杯,彎了彎唇。

    記不清多久沒有涉足過這樣的情景。

    這幾年,別的不說,她的酒量就長進了不少。

    可能是因為愛上了威士忌,被鍛煉了出來。

    周圍的人沒有落下她,不忘将她也帶進聊天之中。

    “接下來有沒有什麽安排?”朋友跟她一起回國,主要是回來吃喝玩樂。

    她想了想,“可能要去趟蘇州。”

    因為蘇繡的原因。

    “好啊,那我陪你去?我還沒去過呢。”

    舒清晚順手和他碰了下杯,“行。”

    她仰頭飲盡。

    他們接着聊起了工作。

    她的手機進來消息,她先低頭回着。

    覃漪說,她剛回國,在國內的社交不多,想給她介紹個男生認識一下。

    他們憂心忡忡。尤其是當有個林檐的對比。

    林檐的桃花開得旺盛,從來沒有凋謝過。前不久剛斷了一個,現在又有了女朋友。

    林稷年和覃漪一邊頭疼他的多,一邊頭疼她的少。

    不談倒是沒什麽問題,只是他們還記得當年的事情,主要是擔心她無心情愛。問得也小心翼翼。

    舒清晚對于相親沒有任何的興趣。不過他們說話的語氣沒有激起她的任何逆反之心,她的情緒也很平靜。

    去認識一下也無妨。

    她給覃漪回了個【好】。

    梁初楹要過來,信息剛好出現,說馬上就到。

    距離她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舒清晚親自起身準備出去接。

    她在門口等着。

    低頭回着手機裏不斷出現的工作信息,倚靠在牆邊,姿态懶散。

    這兩年,她身上的松弛感很強。

    這家會所很出名,門口賓客往來。

    這點舒清晚知道。因為幾年前她也常來。

    梁初楹消息狂發:

    【堵車堵死我了】

    【就這麽幾百米的距離,它眼看着準備堵我半個鐘[裂開]】

    【要不是穿着恨天高,我恨不得下車走過去】

    舒清晚讓她別急。

    她也不急,反正就在門口等着。

    不遠處傳來幾句交談聲,舒清晚并未在意。

    過了好久都沒停,她才無意間看去一眼,眸光卻忽頓。

    沒想到會乍然偶遇他們。

    目光落在他們身上須臾,還未來得及收回,就已經被對方發現。

    遇見她,談微也是一怔,笑意微斂。

    好久不見的人了。

    他們今天出來談生意,正在跟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寒暄。

    突然遇見,她一時不知該怎麽打招呼。

    而她的遲疑,更多是與容隐有關。

    容隐對上了她的視線,看見她輕倚在牆邊。穿得很休閑,外面那件白色衣服很透,裏面的那件吊帶清涼分明。

    他的眼眸浸上一層深色。舒清晚很久沒見過他。

    最開始的那一年,她偶爾還會夢起過的人。

    這兩年,早已不再進入她的夢中。

    也是這時,梁初楹的車終于到了。

    她匆匆忙忙下車,高跟鞋的聲音清晰響起,疾步奔向舒清晚,“堵死我了,我終于到了,久等了寶貝,我們快進去吧。”

    舒清晚并未放過去太多的注意,就連遇到故人,仿佛也只是一件常事。

    她應了聲,跟梁初楹一起進去。

    太久不見的人。

    或許已經見面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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